似乎是我平静的语气和态度掩饰得好,墨逸沉沉的看了我一眼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朝我道:“有人想找你看香,下午就会过来,我只是先来看看。”
说着他眼神不明的看了看我:“你一个人开店?”
“还有我老公。”想起离开的布澹尘,我突然有点想笑。
这家伙把共舍当投名状,这会大概正痛苦着吧。
上次剜心我的伤口快好了,可他伤得比我更重,怕是没这么快好,刚才莲香连心之痛,这会也不知道痛成什么样,会不会在地上打滚?
之所以让他离开,就是怕他痛得太过,忍不住,也不知道这会痛晕了没有。
听到我有“老公”,墨逸脸色突然一沉,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好像带着痛意,却又好像带着疑惑。
可他那双眼睛太过深沉,看眼神我也看不出什么,既然已站在对立面,我又没有他那样宽广的胸怀,也不想过多的探究,免得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阿妹。”正僵持着,却听到布澹尘轻唤了一声。
只见他一手拎着豆浆包子,一手拎着两碗馄饨,走了进来,朝我柔声道:“忘了问你今早想吃什么了,就给你买了两样,你先吃,剩的给我就行。”
为了配合我们“观香门”的身份,同时安抚我心理的不平衡,布澹尘也穿了一身直桶桶的长袍,不过他眼睛明显也用过玻璃降的。
至少我看着他,比以前多了几分顺眼,而且云香没有认出他。
一听他叫“阿妹”,我想到刚才和墨逸说有老公,生怕他露馅,而且见他骚包的一手豆浆一手馄饨,想到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着实有点搞笑,当下笑意盈盈的叫了句:“阿哥回来了,有生意上门了。”
“阿哥”叫出来,我自己都感觉有点太过了,鸡皮疙瘩差点起来。
阿妹阿哥什么的,比叫“老公老婆”啥的,还情意绵绵,更夹着几分青梅竹马的意味在里面。
男人回来了,生意自然就不用我管了,我拎着布澹尘给我的早餐,自顾的走到后面吃去了。
布澹尘的馄饨不知道哪买的,皮薄而滑,馅厚且香,汤清味美,我吃得挺舒服的。
墨逸眼神盯着我,对上布澹尘,脸色沉了沉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云香就离开了。
只是走到门口时,却又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沉沉的带着实质性的压力。
我捧着豆浆朝他点了点头,跟着依旧低头吃馄饨去了。
等他一走,布澹尘立马关了门,身体顺着门滑落,慢慢解开长袍的衣襟,只见内里已然鲜红一片,血水直流,他重重的喘着气,看着我咝声道:“老子上了你的贼床,几天内接连受伤,还都这么重!你怎么能忍得住,还吃得下!”
揉着胸口,他复又沉叹道:“云香下手真够狠的,莲香连心之毒,如若不是我制的那个活偶帮你挡了一下,你以为你还有命在!”
布家的偶可代人为葬,献祭尸巫,他自己最得意的就是只有他们布家能骗过尸巫了,我就是仗着有那个活偶在,才敢对上云香的,要不然怎么敢这么招摇。
一口气将豆浆喝完,我转身上楼,一进厕所就感觉气血翻滚,一口淤血夹着喝下去的豆浆全吐了出来。
就算有偶相代,既然布澹尘感觉到了痛,我自然也是痛的,强忍的代价就是生生憋出一口老血。
云香这是恨毒了我,而墨逸明知道她用了莲香,却没有阻止,这才是真的让人痛心啊。
怕是知道我不好控制,宁愿直接毒杀了我吧!
整理好衣服,我下楼的时候,布澹尘已经安然的坐在那里吃包子了,店门也打开了,香火淡燃,不见半点血腥之气。
我吐了一次血,也没有什么心思吃东西,捧着杯水喝着,跟布澹尘道:“你说刚才墨逸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如果你是云清,云娥帝巫还没有肉身,就算以土捏就的,哪有你这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好,更何况你体内有天帝血脉,就算打掉了,依旧也相生相融过,自然有不少好处,血脉传承太过玄妙谁也解释不清,要不然你认为墨逸会让你怀上这一缕血脉?”布澹尘沉叹着气。
又似乎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胸口:“如果你不是云清,观香门一脉传承,你对上云香时又表现得这么强势,来得又神秘,巫族已经快要灭绝了,现在你我立场不明,留着你这观香门人总有几分用处,你能打出招牌自然也知道他不会杀你,毕竟云娥帝巫还没复活吗,多一个巫族总有好处。可我真怕他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刚才如果真将你杀了,那我也跟着玩完了,那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前面你逃去苗寨时,我们失败过一次了,第二次出逃又直接死了,那就真是闹了个大笑话了。”
我轻轻一笑:“你就没给自己做几个偶代死什么的?”
布澹尘沉默不语,低头啃着自己的包子,不承认也不否认,谁也不是傻子。
中午我们去外面吃的饭,为了补血,以形补形,布澹尘居然点了猪肝红枣汤,爆炒猪肝,香卤猪肝,芹菜炒猪肝,青椒炒猪心,猪心片,卤猪心……
一大桌子的猪心猪肝,他吃得面不改色,我却有点愕然,但一想他也是被我连累的,只能默默的跟着吃,
墨逸说来看香的居然就是杨姐,她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先是站在店门口十分古怪的瞄了瞄店里,然后看了看巷子里那块挡着后土庙的大石头,毫不掩饰的警惕,确定没什么花招后,这才进店。
既然是夫妻店,自然是由布澹尘去接洽,我在一边将店里的香清点一下,做生意就要有个做生意的样子。
杨姐并不是给自己看香,说是让请我们去给一具尸体看香,而且那具尸体十分古怪,怎么个古怪法她也不说。
她出价十分的高,布澹尘一番讨价还价后,我们就去了,反正都是要去的,样子做一下就可以了,杨姐也心知肚明,要不然我们整这么高调做什么!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墨逸和齐楚居然也在那研究所里,而看香的尸体,居然是何翠苗的!
云香可能要镇守尸门,并没有出现。
杨姐直接带我们去的地下,何翠苗的尸体光裸的躺在解剖台上,一丝不挂,连女性私密处都没有遮掩。
大概在杨姐她们这些法医眼里,人只有死人与活人的区别吧!
这是她被齐楚杀后,我第一次见到何翠苗的尸体。
只是在冰柜里放了这么久了,她尸体依旧是死时的样子,肌肉没有变僵硬,并且没有特别苍白,带着新鲜的肉色。
更古怪的是,我记得齐楚是用大钢刀将她砍死的,那时何翠苗浑身是血,身上都是翻开的刀口,那满地的血,我用水管都洗了好久。
可现在,她的尸体光滑整洁,别说伤口了,连个疤都没有,如果不是在杨姐这里,我都不敢确认这就是何翠苗的尸体!
墨逸半抱着胸,静静的看着我们,眼神沉静,也不说话。
反倒是齐楚看着我,脸带疑惑,几次想走过来,都强行忍住了,眼神瞄着解剖台上的何翠苗,微红的眼里带着恨意。
到我离开时,他依旧没有讲那一天他为什么失控杀了何翠苗,而且我们去苗寨时,还看到何翠苗抱着个婴儿站在蛊洞之上。
杨姐虽然对我们带着疑惑,但因为墨逸的原因,先给我们介绍了墨逸和齐楚,跟着朝我们道:“这具尸体从半个月前开始有了变化,伤口自动愈合,而且我们的仪器居然检测到体内机能在慢慢恢复。”
半个月前,按算的话正是何翠苗出现在蛊洞上方的时候,也就是说圣婴出现的时候开始的?
杨姐接下来说了一串医学用语让我有点懵,不过她倒也没让我们难发问,转手从旁边拿了一把手术刀,对着何翠苗的大腿直接给划了一刀。
鲜红的血立马涌了出来,杨姐伸手滴了一点,朝我们道:“血颜色与活人无异,带着低温,红细胸含氧量虽然比正常人低,可死了这么久的尸体内是不可能含氧的。”
说着她捻着手指上的血,似乎让我们去摸,她手里还夹着手术刀,第一个就转到了站在她身边的我面前。
“阿妹小心!”布澹尘将一个好“阿哥”所要表现的拿捏得正到好处,搂着我朝后退了一步,有点厌恶的看着杨姐指尖上的血:“这东西就不要看了,你直接告诉我们怎么回事就行了。阿妹从小怕血!”
他一脸认真,又将身子刚好挡住了杨姐,满是紧张的护着我。
一边沉着眼的墨逸猛的抬头看了过来,眼神闪了闪,拢着的手动了动,依旧没有说话。
既然好“阿哥”都表现得这么护妻了,我只得装作害怕的样子缩在布澹尘怀里,顺带伸手掐了他腰一把。
布澹尘吃痛抬头,朝我眨了眨眼,还小声的道:“阿妹别怕!”
感觉到墨逸因为这句话又看了过来,我当下瞪了他一眼。
我怕你个鬼,这货绝对戏精上身了!
杨姐好像被我们给气到了,看了一眼墨逸,脸上带着不解,见墨逸没有动,这才沉吸了口气道:“也就是说这具尸体在复活,而且你们看我刚才划的刀口。”
只见那原先还在流血的刀口,居然止住了合,而且皮肉开始自动黏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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