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养玫瑰花做蛊!
明明蛊婆婆的本命蛊是条蛇,她却反其道而行,我完全没有料到她的后招在这里,怪不得她对我用香对付那些赤练蛇一点都不在意。
植物的生命力往往比动物顽强,蔷薇科的玫瑰花,可播种,可扦插,还可以长得很高。
这些玫瑰花以蛇血为食,骨灰为养份,这会一节节的朝外抽高,到了天花板后,就又一点点的朝我和齐楚垂落靠拢。
那些体内扎了玫瑰花刺的赤练蛇如箭般朝我们射了过来,齐楚顾不得那四条围攻他的赤练蛇,几张符纸朝我甩来,却没想刚一动,他与我之间的地面突然破裂,一丛丛玫瑰破土而出,瞬间抽长到了天花板上。
玫瑰花茎之上根根长刺对着我们,将原本想朝我冲过来的齐楚隔绝开来。
想到那些不过因刺扎入体内,就立马长同玫瑰花茎的赤练蛇,齐楚不敢乱动,只得朝我大吼道:“云清,你用阴阳伞先走。”
我一把抽出阴阳伞,猛的打开,将那些射过来的赤练蛇挡住,借着伞快步朝着齐楚走去。
想走也是两人一块走,没了齐楚谁给我做饭啊!
阴阳伞的伞面是猪婆龙,倒也坚固,赤练蛇撞到伞面被弹开,落地却再也不动,慢慢生出根来,在我脚边摇曳而长,化成一棵棵玫瑰花。
而随着一波蛇箭落下,原先的花丛里立马又有蛇涌出,再来一波,而我与齐楚之间的玫瑰花丛越发的多!
蛊婆婆依旧淡定的站在那里,从随身的布包里掏骨灰朝着花丛中洒,边洒边叹道:“云清,其实你我合作多好,以你的能力,与我合作,百利而无一害,你又何必这般抗拒。你其实聪明,知道我布下这么大的场子,肯定不会让你离开。有你腹中的孩子,我也不会让你死,只不过让你成为行尸走肉,再养着你腹中的胎儿罢了。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你答应,对你我都好,你不答应,我也拿你有办法。”
这就是说答不答应,我都会被她所用;只不过是我清不清醒的区别罢了!
骨灰夹着怪味落在玫瑰花中,花苞里的小蛇刚探头,就被根下的大蛇给一口吞下,吞下后,又因体内玫瑰刺发芽朝我冲来。
我撑着阴阳伞,避之不急,掐着香准备去齐楚那里。
可伞转了一圈又一圈,我却依旧在原地,我诧异的看着手里的阴阳伞,难不成被撞坏了?
“阴阳伞走阴阳,通黄泉,却也是清洁之物,沾不得污秽。”蛊婆婆摇头看着我,目光落在伞面之上。
我并不敢放开伞,微微一侧,只见伞面之上,不知道何时糊了一层蛇血。
或者说并不是蛇血,而是玫瑰花汁。
那浓郁的花汁顺着伞面慢慢朝下滴落,带着的并不是花香,也不是血腥味,而是一股子怪味。
这味道正是我和齐楚进来时,我随手捏了一瓣玫瑰花时揉碎的味道。
我不由的捻了捻手指,手里的阴阳伞依旧挡着那些朝我冲来的赤练蛇,可这会身子四周已然都是落下的蛇身长出的玫瑰花,伞都转不开来,不时的撞到玫瑰花枝,我手上被弹回的花刺了几下,带着尖悦的痛意。
“感觉到了吧?”蛊婆婆沉叹,摇头轻声道:“云清,现在你反悔已然来不及。巫蛊当用与无形,你用香久了,总对气味比较执着,所以闻玫瑰无香,你就会捏花闻香,却忘记了,既然怪,自然得避,怎可轻碰。善泳者溺,善骑者堕,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你外婆终究没有教你这些道理,只想着让你避开双轮之祸,这是害了你啊!”
那捏过玫瑰花的两根手指开始发麻,我趁着空隙微微低头一看,只见原本沾着鲜红汁液的手指不知道几时开始发胀,皮下隐隐有着什么在慢慢蠕动,两根手指的指甲更是变紫,一条细线顺着指尖飞快的朝着手腕涌去。
果然轻敌了,蛊婆婆知道我所有底细,而我却不知道她的来路。
香可以控制活物,却制不住这些破土而出的玫瑰。
隔着丛丛玫瑰花,齐楚似乎在不停的低吼,不时有着符纸火光闪过,想来暂时还有应对之力。
我身边的玫瑰花丛已然将我围困,赤练蛇都不用弓身,直接从花枝朝我伸着蛇头咬来。
干脆将阴阳伞收了,我任由一条条赤练蛇咬到身上,尖悦的痛意传来,一条条花枝瞬间弹到我身上。
花刺任入体内,带着尖悦的痛意。
蛊婆婆在轻轻叹息,叹完后却又在得意的轻笑。
我放眼看去全是翠绿的叶,鲜红的花,以及在花刺间游走的赤练蛇。
我突然就笑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付我都需要布上这样一个大局,还是在她的主场,可见我在她眼里也算个大敌了。
只是争取不过,就这样种蛊,手段比陆灵都让人恶心。
任由赤练蛇一条条的缠上来,咬住,反正蛇是靠吞食的,咬着也不会撕扯,除了开始那一下痛之外,倒也慢慢麻木了。
我反手抽出那面叶脉纹镜,想来蛊婆婆也知道我有这面镜子的,却用了这玫瑰花为蛊,也不知道是太过自信,还是怎么的。
那句“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想来她自己也没有完全明白吧!
掏出齐楚给的匕首,我划破那捏过玫瑰花汁的手指,鲜红的血抹在叶脉纹镜的反面弓形钮上。
这镜子最近吸过不少血,镜身上的铜绿都少了许多,整个镜身都变得光亮了,反面雕着的弓形钮在沾了血后似乎动了动。
这镜背面凸弦纹而分三周,弓形钮下一周是素面,二周却是出双平行线分为四区,每区有两片树叶纹,相对两区纹饰相同;外侧整齐排列乳钉纹一周。
估计叶脉纹镜,就是从这二周内的树叶纹所取名。
随着弓形钮动,血顺着二周之内的平行线朝外涌,二周四区之内的树叶纹慢慢染红。
随着树叶纹慢慢变红,铜镜似乎慢慢变沉。
我身上咬着的赤练蛇越发的多,这些蛇这会没落地,可蛇身上的玫瑰花却似乎长了起来,胳膊越发的沉,就在我感觉托不住铜镜之时,那些长着玫瑰花茎的赤练蛇不知道怎么的,好像瞬间失去了生命力,如同枯枝般从我身上脱落。
而我手中的铜镜上,树叶纹络却越发的清晰。
“咦……”藏身于玫瑰花丛中不见踪迹的蛊婆婆似乎轻咦了一声,不解的道:“那面镜子不是可生万物吗?怎么可能吸食蛊力?这不是那面从墓出取出的巫族镜子吗?”
赤练蛇虽落,但伤口依旧发痛,我懒得理会蛊婆婆的疑惑,握着那面铜镜,听着齐楚叱喝之声,对准了方位,看着那丛丛入顶又垂落而下的玫瑰花墙,咬了咬牙,一手握着匕首砍着,也不管倒不倒一脚直接踩了下去。
花茎带刺,齐楚给我的匕首并不大,砍不了几根,一脚下去,鞋底虽然没被刺穿,但不少花枝弹动,戳破了裤子,腿上、胳膊上立马传来阵阵抽痛。
但随着我走过,玫瑰花立马和那些赤练蛇一样,变得干枯,但干枯的玫瑰也是带刺的啊,刺得依旧生痛。
我一步步的走过去,那些赤练蛇明显不知惧意,依旧朝我弓身弹来。
一条条蛇咬在身上,我原本麻木的身子又带着尖悦的痛意,但齐楚本就离我不远,我坚持几步走过去就行了。
心中不免想着,这些痛意也不知道会不会让昏迷的布澹尘感觉得到,如若能痛醒他就好了,不能痛醒,就当作梦吧,免得我又多了几份愧疚。
“云清!”蛊婆婆的声音似乎从每一朵玫瑰花传来,朝我沉叹道:“你有那面镜子在手,又何必这般。与我合作不好吗?你可以用那面镜子控制我,我也不会难你怎么样,对谁都没坏处!就算你能避开这些玫瑰花,你也出不去。阴阳伞被污不说,这地下室我以蛊术布下阵法,阴阳两路皆为不通,当初袁沁献祭蛊洞时封村的阵法也是布的,连墨逸都不能进去,你认为你出得去吗?”
只是她感觉没有坏处罢了,大概所有反派都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做的并不是坏事吧。
出不出得去我也不能任由她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对吧?
该给她弄点麻烦还是该弄点,至少死也得死得有尊严,而且她不是说了吗?
不会让我死,那我多拼一把,说不定有一定有转机呢?
实在不行,她留着我一条命,我还可以再拼不把,先吃点苦,多一个机会,何乐而不为啊!
齐楚还有天眼呢,说不定见我为了救他这般拼命,就跟面对何翠苗一般发个狂,就杀出一条血路了呢?
匕首砍不了几根花枝,我干脆收了,直接用脚踩倒玫瑰花丛,从花枝上踩过去,等两侧花枝倒塌。
我却听不见齐楚低喝之声,正竖着耳朵听齐楚的位置,却听到几声熟悉的“汪汪”狗叫声,夹着小狗呜呜的声音。
能出现在这里,还带着小狗的,只有在尸门开后,被墨逸带走的大的了。
大白这只花狐狸身份不明,可当初陆灵那胎儿楼,隔绝了鬼差,它也能钻进去。
这地方只要大白能出现,就有办法带我出去。
心中猛然一喜,顾不得成墙的花上带着刺,我也懒得踩了,直接从花中穿过去。
衣服被刺划破,一道道血流出,让手中的铜镜越发的沉重。
只是等我眼前豁然开朗时,却见齐楚半跪在地上,身前只有半米宽的空隙,他身前一个大洞,大白背着两只小的,竖着毛满脸惊眼的看着四周的玫瑰花,蓬松的尾巴回转护着身上两个小的,生怕它们被刺到了。
而一人三狐狸身前几条勾魂链涌动,一圈一圈的朝着四周玫瑰花丛压去,勾魂链上带着幽幽的鬼火,所过之处无论是花与蛇都化成了灰烬。
墨逸长身立于勾魂链之上,双眼沉沉的看着周身狼狈的我,勾着嘴冷笑道:“为了救齐楚,这般不要命?可你知道我名号,以你现在用香的能力,给我祭上一柱香,招我前来,也不是难事,你就没有想过要找我对不对?”
“如若不是齐楚以血献祭了我留在他身上的鬼面,你是不是准备和他一块死在这里,也不让我知道!”他声音发沉,双眼低低的瞟着我:“云清,我在你眼里已然这般不可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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