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古老的牛皮纸信笺上，还点缀着不少珍妮特看不懂的血族文字。
火漆印下，藏着对于古老族群最为真挚的祝福。
珍妮特粗略地扫过那几句充满了邪恶的祝愿，紧接着重新看了看关于血族会议的相关内容。
从信笺上的语气来判断，血族或许已经到了背靠悬崖，不得不殊死拼搏的阶段了。
会议的具体目的并没有说明，最有用的信息，约莫是它的地点。
珍妮特伸出舌尖，稍稍将嘴唇润湿了些。目光偏向了赫尔姆斯，她眼帘中又浮现出了最开始的那种复杂难懂。
而隶属于自己的猎物，此刻还依然深陷昏沉的睡眠里。
她伸手，轻轻搭上了赫尔姆斯的侧脸。沿着那刚毅的轮廓，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摸着。
终于得到了足够的鲜血，或许干涸已久的身体机能一下无法承受，赫尔姆斯只感觉自己仿佛身处海面上的一叶扁舟里，飘忽不定。
他知道自己在睡觉，也很想从睡梦中醒来。然而赫尔姆斯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宣告无效。
血族宝贵的黑夜无比漫长，珍妮特被他束缚着，在身旁一同躺着，度过了这漫长的漆黑。
-
终于，在黎明降临之际，赫尔姆斯逐渐转为了清醒。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侧躺在身上的少女。此刻她红润的面上，透露着熟睡时才有的安宁。
金发吸血鬼先是短暂一下愣神，随后视线从她的薄唇转移，经过一番找寻后，看到了指尖的轻微伤痕。
赫尔姆斯的视线，在已经愈合却未消散的伤口上流连着。
他猝不及防地想起了昨天晚上，朦胧之中涌入混沌身体的那一股清凉的甘甜。
那几乎拯救了自己，让他最终没有陷入狼狈不堪的狂暴。
赫尔姆斯似是在沉思，却又悄悄然地凑上前，用鼻尖擦过了珍妮特的指尖。
血族还保存着远古时期的某些特性，相较于人类，他们在此方面或许更趋向于动物。
光是用鼻尖蹭过或许还不够，久久之后，赫尔姆斯的舌尖又尝到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也正因如此，他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正做着什么。
猛地收回手，赫尔姆斯的视线却久久地停留在珍妮特指尖的水色。
他……他究竟在做什么？！
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赫尔姆斯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刚才的动作幅度略有些大，被抱在怀里的少女皱了下眉，似乎有些不习惯。等待了很久后，她才缓缓睁开眼。
初醒之时，珍妮特的视线还带着丝朦胧，久久都没有捕捉到焦点。此刻的模样，像极了这个年龄该有的真实模样。
过了好一会，珍妮特的眼底才重新恢复了她那原本的犀利色彩。
“早上好。”珍妮特对着赫尔姆斯露出微笑。
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借着此刻的机会，窝在赫尔姆斯的怀抱里亲昵地蹭了蹭。
两个人的视线在逐渐升起光辉中碰撞，很快便分出了胜负。
赫尔姆斯有些狼狈地挪开视线。
想到刚才自己无意识中做出的动作，那些满满都是感情的流露。
尽管现在无形的锁链默认了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可赫尔姆斯依然不愿轻易去承认自己的归属。
珍妮特随意将零碎的长发拨弄至耳后，拍了拍赫尔姆斯的手臂示意他挪开。
她的动作自然又随和，仿佛他们两人是共同生活多时的恋人。
男人无言，只是偷偷地将视线聚集于少女的侧脸。
她依旧穿着粗亚麻布裙，只是一举一动，都让布料隐约勾勒着曼妙无比的身材。
珍妮特只准备了一人份的早餐。
因为她认为在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下，猎物并没有进食的资格。
更何况，昨天晚上的血液，应该让他喝了个尽兴吧。
她对着牛奶与黑面包，缓缓走到赫尔姆斯跟前坐下。
床上的猎物终于对上了自己的视线，珍妮特随便切下一块黄油，在面包表面抹了抹。
“去参加血族会议的话，不如也带着我一起去，怎么样？”
珍妮特没有丝毫掩藏，一下就暴露了她看到那封邀请函的事实。
接着她看见赫尔姆斯的一番停顿，然后他的回答也果断无比：“不行。”
意料之中的回答，毕竟吸血鬼穷途末路却又不愚蠢。
珍妮特不以为然，甚至还撕下一小片面包，蘸了蘸牛奶：“你要违背主人的命令吗？”
她总是能够面无声色地直戳他的痛处。
看到赫尔姆斯移开的视线，珍妮特感觉到了内心浮现而上的快感。
木屋里重新恢复了寂静，黄油的香味也随之被放大，溢满了珍妮特的嘴间。
良久后的死寂之中，一句低沉的话语穿透了浓厚的雾气，直直地蹿入了她的耳中。
“对你而言，那里很危险。”
吸血鬼的如实回答，反倒透露出了满满的关怀与担心。不论是站在赫尔姆斯的身份，还是拉斐尔主教的立场，这句话对于珍妮特而言，皆属于意料之外。
她抬起头，挑起半边眉，视线扫过赫尔姆斯那张无比苍白的面孔。
“是吗，没关系，我不会害怕的。”
猎物与主人的关系似乎并不仅限于明面，赫尔姆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来自珍妮特的压迫力。
迫于这个，他最终还是改变了想法。
并且突然像是反省一般，质问自己。
为什么会替这个低贱的女人担心？为什么要将同伴的秘密告知于她？
……
对面，珍妮特笑靥如花：“是在担心我吗？没关系的，谢谢你，拉斐尔主教。”
她又刻意强调了他在王国里那至高无上，享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这是要做什么呢？
珍妮特心想，自己的目的大概是要从内心上对自己的猎物进行□□吧。
少女轻灵无比的声音，倒是让赫尔姆斯本就躁动的内心又重新趋向于冷静。
被道明的身份，以及此刻两人面对面的提示，一遍又一遍地告诫了他，是眼前这个女人强行将自己从原本的地位上拽下。
血族会议危险又如何，那都是对她而言的。
赫尔姆斯收起了眼底的一切情绪，思考良久后，最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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