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塞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神国，很久以后才平息下去。
王孙笑全程旁观，脸上一片淡漠，仿佛无动于衷。
当波塞冬的最后一丝气息消失后，哈迪斯这才好像记起还有王孙笑这么一个人，回过头来笑得一脸轻松：“抱歉，这家伙给了我很大压力，所以我一时之间有些失态了。”
王孙笑回他一个灿烂笑容：“没关系，话说你什么时候出发？”
他在神国中呈现的样貌和他在现实世界的长相一模一样，高大英俊，天生便能吸引众人的目光，仿佛生来就是主角。
而且，他似乎已经完全臣服，因为刚才他没有触动任何一个测谎程序，他说的全是真的！
哈迪斯盯着他看了一秒，眼中涌现出狂热。
很快，他就会成为这样的人！
“现在就出发！”
哈迪斯和王孙笑脚下突然出现一个黑洞，洞中流光璀璨，竟是一条隧道。二人同时掉入隧道之中，消失了踪影。
二人刚一走，隧道口便急速收缩成一个点，然后不见了。
整个神国开始剧烈震动，被哈迪斯抹白的部分像玻璃一样碎裂消失，整个宇宙空间急速收缩。
虚空中还刮起不知从哪来的强风，特别参谋部外20万人组成的巨大人球被强风撕裂，吹得无影无踪。然后是特别参谋部，这个由2000人组成的小型人球也很快被强风拆散，吹跑了。
阎小烛一开始还迎着狂风顶了几秒，但是很快她就被一道极为强大的旋风卷走了。
两层人球的中心是身影黯淡的玉婆婆和只剩下一个脑袋和半边肩膀的王孙豪。席卷整个神国的狂风避开了这两个人，他们所在的那片小小空间风平浪静，寂静无声，仿佛整个宇宙都已将他们抛弃。
“哎呀，最后竟然只剩下我们这两个老家伙。”
玉婆婆环视了一下周围无尽的黑暗，对手中的王孙豪说。
“对，那帮小辈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竟然把两个老人家落在这。”
王孙豪嘴里说着气话，语气却安详得很。
“王义豪，你可别放松警惕，哈迪斯只是暂时离开，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玉婆婆看着手中的王孙豪，他就像一个破了洞的米袋一样悉悉簌簌地向下掉落光点，肩膀已经全部化成光点消失了，这个趋势还在通过脖子向头部蔓延。
王孙豪也正看着玉婆婆。她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了，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幽灵。
“有什么可担心的，有你陪着，我啥都不怕。”
玉婆婆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变化，也释然然地笑出声来：“确实，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玉茹，对不起，这原本就不应该是你经历的，是我连累了你。”
“说什么傻话呢，这么精彩的经历，就算你想拦我，我也不会放过。”
玉婆婆抬头看向空中，那里曾经有无边星海，众多大千世界。
“太神奇了，以后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过上什么样的生活，是我们这些老古董无法想象的，现在我们也算提前体验了一把，值了。”
王孙豪盯着玉婆婆，眼睛一眨都舍不得眨。虽然她此时白发苍苍，青春不再，但是他还是觉得她很美。
60多年前那一次错过，两人便走上了几乎没有交集的人生。但是谁能想到在生命的尽头，他们的命运又连在了一起。
哈迪斯彻底离开神国之后，神国暂时处于无主状态，立刻便进入了省电模式。神国内的虚拟宇宙急剧收缩，最后成了一个小球，玉婆婆觉得自己好像被装进一个玻璃球里，连站着都会顶到脑袋，只能抱着王孙豪的头坐下来。
好在空间也没有进一步缩小。神国原本广阔无垠，而此时的虚拟体感却只是一个直径一米的球体。
玉婆婆躺在球中，身上残留的那一成波塞冬之力使她能够短暂掌控此时的神国，但是功能只限于放视频。
——哦，那个视频还可以互动。
“想看什么？遥控器给你。”玉婆婆将波塞冬之力分享给王孙豪，仿佛递给他一块电视机遥控板。
“那就看我的梦吧。想不到人生的最后一刻还能做美梦，这临终关怀还挺不错的。”
在一个球体内部360度无死角播放视频的效果就是：身临其境。
王孙豪又回到了60年前的护国之战。
有战士缺衣少食了，他拉出几皮卡的物资，太空棉衣，防弹背心，钢盔，气垫鞋……甚至还拉来几辆餐车现场炒菜，野外吃个红烧肉，居然还十分考究地炒糖色。
战士们缺少武器了，他拉来几车皮的武器，56式半自动□□，58毫米机枪，35毫米榴弹发射器，107毫米火箭发射器……敌人火力猛吗？我们更猛。连绵不绝的火力地毯，想铺哪就铺哪。
敌人的坦克来了，而我们再也不用血肉之躯去扛炸药包，我们也有了自己的90-ii主战坦克和85-iim式主战坦克。
敌人的飞机来了，而我们也有世界五强之一的歼-20，光是航空兵就分为歼击航空兵，轰炸航空兵和强击航空兵。
不光有航空兵，还有地空导弹兵，高射炮兵，雷达兵，空降兵电子对抗，气象等多兵种，其背后的编制、装备、人员等等更是错综复杂。王孙豪以前曾吃过m国空军的大亏，后来也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现代z国军队体系研究了个透彻。
m国有着强大的军备和后勤体系，这也是他们悍然发动战争的底气所在，但是王孙豪直接把后世z国的工业背景复制了过去，结果，一条铁路贯穿战场，一个又一个坚固的阵地和营地仿佛一夜之间拔地而起，像一颗颗钉子坚定地把一片又一片土地钉在我方势力范围内。那时的m国军人哪见识过基建狂魔的威力，看着对面坚固的营房，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饭菜香味，只觉得自己的帆布帐篷和冰冷罐头都不香了。
……
王孙豪看着这一片景象嘿嘿直笑，玉婆婆在一边笑着摇头。
虽然荒诞异常，但这就是王孙豪渴望看到的景象。
原本应该打三年的仗，如今三个月就结束了。m国军队最终没能成功撤退，就连在海边接应的航母都被几发东风送上西天。
惨重的伤亡全都留给了敌人，我方军队几乎毫发无伤，战士们带着一腔热血出发，又满载荣誉归来。王孙豪的战友们全都活了下来，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一起走在首都的大街上，街道两边站满群众，手中挥舞着鲜花和彩带，热烈欢迎凯旋的战士们。
突然，王孙豪的目光被人群中的一个女孩吸引。
年轻时候的玉婆婆，孙玉茹，正静静地站在人群中，微笑地看着他。
王孙豪不觉停下了脚步，周围喧嚣退去，人群和景物消失，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王孙豪快速向女孩跑去，猛然将她抱在怀中。
女孩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二人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突然王孙豪低下头，在女孩的耳边说出了迟到了一生的那三个字。
我爱你。
画面在此定格。
梦，做完了。
透明得几乎已经看不到的玉婆婆将只剩下半个脑袋的王孙豪抱在怀里，二人同时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
哈迪斯和王孙笑飘行在一个流光溢彩的隧道里。
王孙笑对隧道壁上流动的彩光十分好奇：“那是什么？”
“构成神国的数据流。这是神国和现实世界连接的通道，别看他它似乎很单薄，事实上它的能量极为庞大，而且这些未经处理的数据也极为驳杂，它是10万人脑波的混合。这些数据流极为狂躁，连我都忌惮三分，你那点微弱的脑波，在这数据狂流面前就像飓风下的烛火一样。”
哈迪斯似乎很高兴，一边前行一边向王孙笑解说。
路的尽头是填满一个填满整个隧道的白色漩涡，二人在那前面停了下来。
“穿过这里就是现实世界了。”
哈迪斯停下来，看着王孙笑的表情似笑非笑，完全没有带着他继续走下去的意思。
王孙笑明白了。他耸耸肩：“你这是打算把我在这里干掉，然后再上路啊。”
“没错，我不想再冒险了，不看着你死，我不安心。”
原来如此。王孙笑转头看向彩光流动的隧道墙壁：“难怪你刚才啰里八嗦的跟我说这么多，原来已经想好怎么杀我了。”
哈迪斯没有直接回答，算是默认。
王孙笑叹了口气。
在神国里，他打不过哈迪斯。
看着王孙笑一动不动，似乎有不甘与挣扎的神色，哈迪斯开口催促：“你是要自己跳进去，还是我推你进去？”
王孙笑深信一口气。
“还是不劳您大驾了。”
他小心地伸出手，摸向墙壁。
隧道的内壁好像是一池水面，他的胳膊很轻松便伸入其中。只是伸进去之后才知道，这哪是水面，分明是滚烫的岩浆，伸进去的手臂感觉到了被灼烧的剧痛！
“！”
就在王孙笑想要将手抽出的那一瞬，哈迪斯大吼一声：“去你的吧！”然后王孙笑的整个身体被一股巨力踢进隧道内壁的流光溢彩之中！
“前无古人的死法，你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哈迪斯心情愉快地穿过白色漩涡。
他准确地找到王孙笑的身体所在的icu床位，眼睛一闭将自己融合进去。
这感觉很奇妙，一会儿天旋地转，一会儿星光满天，一会儿仿佛宇宙爆炸，一会儿又像潜入深海……
他在清醒和糊涂之间反复横跳，意识却渐渐地感受到身体的存在。
眼皮和手指重如千斤，在不断的挣扎和奋斗中，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啊，他醒了！”
“阿笑醒了！”
叽叽喳喳的，好吵。
那是阿德哥和钱叔的声音，边上还站着金姨。
他们三人在神国早早地阵亡，那时哈迪斯还没有封闭神国，所以他们安全地返回了自己的身体。
突然哈迪斯睁大了眼睛。
在那三个碍事的家伙背后，他看到了那个一直让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阎小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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