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狐?北极狐?”方浅偷偷瞄了两眼俞笙便笑了起来。
“那么可爱的生物,适合你吗?”
上下细细打量着身侧的女子,方浅发现她眉眼间有抹英气,配上打斗时那种气势,妥妥的巾帼大将风采。
正是俞笙的身上有着方浅最熟悉的感觉,还是熟悉的进攻躲闪方式,让方浅确信她是一名军人。
其实俞笙脸颊比大部分女孩子都要精致。可她在部队常年风雨穿梭,面孔比起漂亮更有种刀刻的锐利。
方浅边看边思索,不知何时竟走了神。
“海鸥,前面有人。”
俞笙的提醒让方浅立刻回神专注,可是她并未发现有人的声息,正要出声询问俞笙是不是听错了。
“海鸥……海鸥……”远处断断续续地传来人的呼喊。
方浅一时讶异于俞笙的警惕,她知道团队负责放哨的人总是在高处枝叶之间躲藏,所以能先人一步发现靠近的人。
而俞笙仅凭似有似无的声响,同时结合位置环境的结构,便猜测到了前面大致就是团队驻扎地,开始谨慎地称呼她的代号。
“是我,猴子。旁边是我救命恩人。”方浅应和一声,以免俞笙被通讯员误伤。
“别担心,是队里的猴子,很机灵的一个人,暂时没发现什么坏心肠,只是有点儿贪。”低声简单向俞笙介绍声音来之人。
方浅又和俞笙强调了几点,即之前两人确定一些事情上口径一致。
随着慢慢接近,男子的叫喊声与脚步声愈发清晰。
终于,视野里出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眉眼紧锁,似是担忧,又好似烦心。
男子快步上前,先是扫了一眼俞笙,便拉过方浅与她耳语。男子刻意压低声音,饶是俞笙也没听太清楚内容,不过看其神情和耳边模糊的只字片语,大概是责备的话。
方浅很是敷衍地连声说着抱歉,可眼神倒是颇有种“下次还敢”的坚定。应付了猴子的话语,方浅牵过俞笙的手,拉着她向前走去。
“这是雪狐,我们以后的队员。”没有停顿地越过猴子,连个眼神都不再留给他。
俞笙微微一笑,朝他点头示意:“请多指教。”这样的举动也算稍稍缓解了对方被忽视的尴尬。
扯了扯嘴角,猴子的脸色仍是非常难看。虽然一直热脸贴冷屁股,但他还是出于为方浅考虑,小声提醒她:“来路不明的人,最好还是小心为好,况且队长也……”
方浅不想听他废话,直接出声打断他。“来路?在这儿的人,哪个来路就明了。只是暂时互相帮忙取暖的团队而已,就别讲什么信任了,你才三岁吗?有用不就行了。”
猴子被呛得有些生气,本来当着俞笙的面说要小心她,又被方浅反教育了一顿,霎时整张脸都红了。不再多言,匆匆往前继续在岗位上观察。
离哨岗不远处,终于看到了三三两两成群的人。
“海鸥,真庆幸昨晚你没事。”
青年的声音徐徐传来,他的语速恰好,像是受过专业训练,不会因过快或过慢引起他人不满。清亮的声音给他平平无奇的长相增了几分色彩,而话语间的担忧又会让人心生好感。
方浅轻轻扯了扯嘴角,快而轻地介绍道:“这是队长——羚羊。”
一眼看去真的以为这是一个担心伙伴的好队长。不过透过他担忧的眼神,俞笙看到了他藏在眼底的忌惮和算计,不过在这种环境下还能让这么多人信任他,听从他的指挥。想来也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方浅在羚羊靠近后,嘴边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语气也变得极轻快:“是啊,队长。昨晚真的很恐怖呢,不过还好多亏了这位‘善良’的小姐姐,海鸥一点事情都没有。”
一会儿紧张,一会害怕,方浅的表情动作不可谓不精彩,俞笙在旁边都替她尴尬。
“啊啊啊,对了,还有还有哦,刺猬姐姐和我之前调的药粉,真的很管用,帮上大忙了呢。
“没事就好,那这位姑娘,既然是海鸥信任的人,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姑娘怎么称呼呢。”
“额,真的谢谢你们了,就叫我雪狐吧。”这样略显亲昵的语气让方浅浑身一震,自己娇憨,不谙世事的样子都差点装不下去了。索性吸吸鼻子掩饰道“咳,可能是昨晚有些着凉了。”
队长一脸担忧,“海鸥注意身体啊,在这里生病了可就麻烦了。这样吧,今天你先带着雪狐熟悉一下队伍,她和你比较熟,就先一起行动吧。”
“遵命,队长。”最后方浅还不忘打趣队长一句,才拉过俞笙闹腾着朝自己小队走去了。
队长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处理其他事情。
“没看出来啊,挺会装的。对了,一会儿要给你介绍几个人。跟据我观察,这几个人可不是简单为名为利,懂了吗?”方浅一手揽着俞笙,表情淡淡地与她耳语,说完朝她甜甜地一笑。
俞笙笑笑点头:“彼此彼此,海鸥。”这里最怕的就是不知道目的的人,俞笙自然懂得。
整个团队分成了大致三拨人,方浅带着俞笙走进其中一拨。
看着她俩走来,其中一个少女扶着树干缓缓站起,露出羞涩内敛的笑容,向着俞笙和方浅的位置走来,方浅看到她很兴奋,这种高兴像是发自内心的,与方才明显不同。
“你好,我是刺猬,我……我比较喜欢看书和独自旅行,有什么不太清楚的可以……问我。”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却越来越小,双手抓着衣服,死死得揪着,嘴唇咬紧,像在克服某种巨大的障碍。很自然的生理反应,看来是有些社交恐惧。
可这就怪了,喜欢独自旅行的人为什么要来这里,来这儿的邀请函可是所谓“宴会”邀请,有社交障碍还偏要逆向行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方浅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把少女抱在怀里,“刺猬姐姐,我想死你了。”刺猬的手松了松,身体也不似刚才那样紧绷。
“你好,叫我雪狐就好,以后不懂的那就问你啦。”俞笙略带俏皮地和刺猬笑闹。
刺猬像个认真的孩子一样连连点头回应。
忽然远处一声凄厉地尖叫,惊扰到她们三人。俞笙一脸诧异,却发现刺猬与方浅神色如常。
离她们不远处的一名女子,长相明艳,眉眼间却带着焦虑不安,刚才的声音就是她发出的,同时不断的环顾四周和时不时咬唇的动作都彰显着她的局促紧张。
俞笙朝她看去,在眼神交汇的一刹那,俞笙看到了她隐藏的心虚。这人肯定做过什么坏事才变得如此,俞笙心想。女子感受到了俞笙的目光,眼神闪避,立刻用手紧抓住身旁男子的衣袖,身体也埋入男子怀里。
“那个男的是驯鹿,他怀里的是他女朋友麋鹿。”方浅朝俞笙眼神的方向怒了努嘴,“习惯就好,麋鹿平时很正常,可一有陌生的女子接近就会变得神经兮兮。”
看着俞笙若有所思,不再询问,方浅也住了嘴,别人的事情她也不太清楚,也不好再多言语。
“没事,没有人会知道的,而且你又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不小心。跟你没关系的,宝贝。”一边温柔地安慰,一边拿手轻轻拍女子的背。
感觉到麋鹿的呼吸渐渐平稳,男子松了一口气,拿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然后扶着她缓缓站起身来。感受到注视的目光,驯鹿抬眼,两人的目光笔直地撞上,驯鹿一愣,随即点头示意,俞笙也微微点头回应,收回目光。
夜幕降临,经过白天一整天,借助方浅,俞笙大概摸清楚了这个团队运行模式。
队长下分三个小队,三支小队又有暂时的负责人。比较让人意外的是,并不是每支小队每天都是固定职能,更多时候每个小队都是独立的团队,由小队长全权负责每天的活动。
看似队长给小队最大的自由,可整个团队的核心都掌握在羚羊手中——只有羚羊决定每天小队各自的行动范围和具体事务。
同时每个小队人数平衡,头脑与武力值趋于平等,不存在过强的情况,自然没有地位的争斗。由于小队的分头行动,使得各小队之间缺乏沟通交流,不同小队之间成员甚至可能只混了个脸熟,这就导致从头到尾只有队长羚羊一个人对队伍每个人是了解的,掌握每个人每天的行动轨迹。
强压之下的人往往处于崩溃的边际,岛上没有一个人每天不被死亡恐惧所笼罩。情绪不稳定的人们就会揪着一点小事大做文章,不断地指责其他人。每天争吵在所难免,但羚羊给了小队队长权力处理,就把自己很好地摘了出来。
满足是永远不会得到满足的,如果过分偏向,人们必会不满;如果和解,不过是两方各退一步,各有怨气。长此以往,队长可能会被大多数人所怨恨换下。
驯鹿的小队是个例外,驯鹿在队员中受到一致好评。当然这和他本人的极高的情商离不开关系,但更重要的是人们大多数并不过是需要一个讨厌怨恨的出口,而在驯鹿小队中这个出口就是“麋鹿”。
一天下来,俞笙总算懂了为何大家都对麋鹿的反常习以为常,平静下其实是深深地厌恶。
这份平静也是驯鹿废了很大功夫为麋鹿“求”来的。可以说,麋鹿根本帮不到任何忙,她的状态很差,每时每刻都是神经兮兮的。即使安静一会儿,也会很绝望地望向天空的远方,像个破碎的布娃娃。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俞笙感觉每次麋鹿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很复杂的感情,像是警惕,又像是恐惧,最后还会愤怒地盯着自己看。而等俞笙回神看她时,她又会害怕地紧挨着驯鹿。
不管俞笙怎样回想,都不记得曾接触过麋鹿和驯鹿。不过只是眼神的话,对俞笙也没有太大的影响。而且驯鹿一直陪着麋鹿,每当发现她神情恍惚,他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说着安慰的话,真的是世纪好男友。
小队一共七个人,三个女生四个男生。俞笙来得很不是时候,现在小队气氛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刻。上次小队负责开路任务,相比另一队捕猎者的满载而归,他们进行的极不顺利,以驯鹿为首的小队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回来,还弄丢了方浅,如果不是看在驯鹿拼死保住了全队人,自己却身负重伤,麋鹿可能就被全队抛弃了。
“如果不是那个拖油瓶,驯鹿也不会受伤。”
“都说了那里不能休息,怎么劝都不听,非得停下。”
没有探寻到丝毫位置信息还受了伤,以至于未来两三天都只能驻守基地,使得另外两队也心存不满。众人对麋鹿的意见越来越大,这些难听的话也就毫不避讳了。
最后一抹余晖消散,小岛陷入宁静,夜色掩盖了人的视觉,听觉就会更加的敏锐。夜幕下人们的行动更加谨慎小心,隐藏着浅浅声息。
其他两队陆续归来,看样子像是收获不大。如俞笙猜测那样,各小队之间互不干扰,基本没有交流。驻守的小队负责安排伙食,准备材料一般来自前几天的捕猎与采摘。
昨晚的一战除了驯鹿几人受伤,其他人只是轻微的擦伤,而“豹子”团队受损严重。羚羊特令生火,做了一些熟食犒劳大家。
真正的夜晚降临,除了留下每组两人放哨,一晚四组轮流。其余人都很自然进入休眠。
发现俞笙没有要休息的准备,方浅劝说道:“想开点,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有一天会过劳死,还不如踏踏实实休息会。队伍能安稳这么长时间不是没有原因的。”
俞笙细细想了想,听进去了方浅的话,现在这样确实不行。俞笙缓身坐下靠着方浅,紧握着她的手。这个动作有些吓到方浅,“你干嘛?”
“以防万一。”说完俞笙的呼吸慢慢变浅。
一片寂静中,只有隐约风扫过树叶的声音“哗——哗——”。
突然好像耳边有断断续续的呢喃声,“苏悦……苏……悦,你……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什么都给你,真的,我都不要了。求求你了……”
对方的声音从刚开始的颤颤巍巍,变得越来越流畅,一遍遍地重复着。俞笙真的没办法再装下去,一抬眼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发愣。
一个披头散发,跪坐在地上,眼睛瞪大却毫无灵光的少女,直直地盯着她,嘴里反复说着求饶的话,像是从九层炼狱爬上来索命的人。
这人是麋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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