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佳,康熙大手一挥,领着阿哥们与蒙古王公、外朝亲眷行猎。女眷们即便不能跑马骑射,也没被拘束在公主府,都跟着到了大营。
令旗一落,喧腾四起,马蹄踣铁,踏得震天响。即便隔着还有段距离,福宁站在营帐前遥遥望着,也能见“马足卷尘深过雾”。
“真想跟着跑,可惜阿玛不答应。”一旁的其其格跃跃欲试,宜妃便笑她:“你这小身板,不让你跑才是对你好。”
其其格嘟嘴道:“十三哥也没比我壮多少,不也跟皇阿玛去了。”
能丹宜尔哈见她使性子,莞尔道:“十三弟是男子,总归是不同的。”
其其格更不服了:“为什么男子做得,女子就不能?”
这话一出倒让众人语塞。须臾,太后笑道:“好啊,好啊,其其格果真是有姑奶奶性子。”其其格还想说什么,被宜妃摁住了。众人都明白太后是在安抚她,但规矩就是规矩,皇帝不准格格们跟着行猎,格格们就跟不得。
德妃扫了其其格一眼,又悠悠把目光投向福宁,对福宁微微一笑。福宁猜测她定是在心底想其其格言语太过轻佻,而比其其格只长一岁的福宁,要更让人省心不少。
福宁在心底叹口气,宫闱中惯把持重匀亭当作衡人之绳墨,不管那人是否仍是稚齿年华。她倒是有一两分羡慕其其格,能保有孩童的天真,未尝不是被长辈娇宠的表现。
宝珠或许是为了解围,上前牵了其其格的手:“妹妹,你不是央了十三弟给你抓小兔子的吗,一会儿兔子就来了。”
其其格到底还是小丫头,听了这话便开了颜,拍着手道:“对、对,小兔子。不过先要给大姐九姐十二姐一人一只。”
德妃闻言,适时地夸了一句其其格懂事,让惯来爱和她拌嘴的宜妃很受用。一时间女眷这边的气氛和乐融融,二妃与能丹宜尔哈于帐内伴着太后说话解闷,三个小公主则在外头凑着聊些时兴衣装打扮一类的打发时间。
过了一个多时辰,便听得远处传来马蹄声,是行猎的人回来了。
此次行猎,阿哥们似乎收获颇丰。直郡王胤禔、诚郡王胤祉毕竟随军征讨过西北,弓马娴熟,自不必提,五贝勒胤褀、七贝勒胤祜也各有斩获;年少一些的如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十三阿哥胤祥亦皆展露了骑射本领。
康熙十分满意,带着众人向太后请安,太后也是乐呵呵地吩咐赐宴分肉、分皮子。
少年阿哥们寻上了姐妹们,其中胤祥还提着两只小兔子。
“十三哥真厉害!”其其格见着小兔子眼前一亮,胤禟便酸道:“怎么,只记着你十三哥?”
胤禟是宜妃亲生子,与同是宜妃所出却恩养于慈宫的胤褀不同,他因为幼时体弱,在翊坤宫可是生活到了九岁才搬去阿哥所,与养在宜妃跟前的其其格自然要亲厚。
其其格闻言,噘嘴道:“九哥又不给我抓兔子。”
“嘿!你以为你这兔子是小十三抓的?”胤禟气乐了:“来,十三,你自个儿说。”
胤祥倒是坦然承认,说自己要么抓不到活的,要么射伤了兔子,“血次呼啦的,多不好”。这两只兔子还是旁人抓来的。其其格皱起了眉,正欲数落自己这亲哥哥两句,却听得能丹宜尔哈笑道:“野兔灵敏,本就不好抓。十三弟也不容易。”
“那别人怎么抓到了?”
这下不等胤祥开口,胤先赞叹起来:“那家伙身手好得很,原先我和他一道儿的,看他那马上功夫,可不是盖的。”
“你们说的是谁呀?”宝珠好奇了,其其格也睁大双眼,能丹宜尔哈倒不很惊奇,一副似有所感模样,福宁眼珠儿一转,就听得胤祥道:“乌尼特木尔,大姐姐最知晓了,他可是在公主府长大的。”
“是大姐姐的孩子?不对呀,巴拜不是才六岁嘛。”其其格掰着指头算着,胤禟欲在妹妹面前表现,便抢白道:“听说他是额驸表叔之子,准役遗孤,大姐姐夫妇心善,将他养在公主府。”
能丹宜尔哈浅笑默认。
福宁看向两只兔子,即便好似受了惊吓有些蔫蔫的,身上也没有伤痕。不由赞叹道:“大姐姐先前说野兔子不好抓,这位乌尼特木尔抓到活的又不让兔子受伤,可真是厉害。”
众人皆点首称是。
有了兔子,其其格早忘了先前不能随猎的不满,只可惜兔子只有两只,小丫头犯了难,姐妹四个推梨让枣,最终能丹宜尔哈决定,兔子给福宁和其其格这两位年纪更小的。福宁看出其其格喜欢雪白的那只,便大方让出,自己留下灰扑扑的一只。
其实福宁并不懂养兔子,前世因为工作繁忙,也没养过猫猫狗狗。“看来回去得好好请教请教大姐姐的蒙古婢女。”她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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