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愿容。”
“我想亲你。”
离艮静静凝望桑愿容，声线微沉而柔软。
“轰”的一声，桑愿容只觉大脑瞬间宕机，脸庞若晕染颜料的绸缎，浅浅的粉红大面积铺洒开来。她望着眼前那个素来清冷、此刻确含了淡淡笑意的少年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耳尖至耳根都不由渐赤渐热，口中支支吾吾道：
“你、你开什么玩笑……”
“没有。”
离艮踱至她身前，将之“不经意”地抵到墙边，一手捉住对方的，与之指间交缠，大拇指还轻轻摩挲少女微跳的脉搏。
“方才，你在给我梳头时，我就很想了。”
“……”
大白天的说什么呢！羞不羞啊！
桑愿容推搡一番，无果，还换来对方愈发低压的身躯。她连忙一手抵住离艮胸膛，试图让两人距离不那么过近且暧昧，又低敛眉宇，小声又羞涩地道：
“离、离艮，男女授受不亲……”
“这是人族的规矩……我先教你这条……”
离艮：“……”
他微微扬眉，低眸思忖了会，随即歪了脑袋，疑惑道：
“你说，我们男女授受不亲。”
“可之前，早在落月峰我受伤时，我们便牵过不止一次手了。”
“还不止一次贴过、搂过、抱过……都是你主动的。”
“以及……”
说着，离艮的紫眸再度深沉，嗓间有些干涸。
“同床共枕。”
桑愿容：“…………”
我那时、那时以为你是慕璃好嘛！！
我要知道你是个男的，我会和你这么亲密吗？啊？？
“还有，那次你落水，第一次见到我真身。”
离艮说着，眼底都泛出了笑。
“后来，你念我长得好看，念了许久。”
桑愿容：“……………”
她现在特别想魂穿回那时候，把自己那张花痴的小嘴堵个干净。
“你你你……我那会不知情！要是知道是你，我才不会……”
“呵……”
离艮低眸，欣赏着女孩被锁在自己怀里又羞又愤的懊悔模样，心情愈发愉悦舒畅，另一手忍不住抚上她的腰，不出意外地感到一阵轻颤。
少年热忱的气息汹涌而来，桑愿容周身开始氤氲轻软之意，似被一汪温泉包裹而蛊惑。呼吸一滞，手臂则只能勉力推着对方，可惜对方不仅不动如山，甚至触碰其肌肤处都开始泛起丝丝酥麻之感。
“你，你先放开我……”声若蚊呐。
“不放。”离艮干脆地拒绝，耍赖道，“我说过，现在我就是你的人。”
“你要对我负责。”
“……………”
为什么他能耍无赖耍得如此理直气壮？！
桑愿容登时气急，不管不顾攒劲抬手，小猫似地挠起对方的身躯，随即被对方轻易握住，一手锢住了一对细腕。
桑愿容顿觉无语，第一次觉着自己确实太过“柔弱”，只能赌气地将脸撇向一边，闭眼，一点都不想看他。
离艮望着她“抗议”的模样，又歪了脑袋，眼中第一次泛起揶揄与好奇的情绪。
忽的，他低头。
无比准确地衔住女孩的耳珠。
“！！！”
霎那，桑愿容只觉有什么流贯全身，酥酥麻麻湿湿柔柔的触感遍及四处。双腿猛地一软，她险些站立不稳，幸好离艮及时一手扶住了她。
“你……你你……”
桑愿容捂住耳朵，不可置信地望着离艮：“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吗！”
“知道啊。”
离艮平静地、坦诚地点点头：
“但，很红，忍不住想咬。”
桑愿容默默捂脸。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坦然地说出这么羞耻的话……
她将来、将来一定要好好教他！一定！
蓦地，少年身形渐渐直起，覆住桑愿容头顶的阴影慢慢褪却。
温热之意稍缓，桑愿容下意识舒一口气，手从脸上放下，抬眸看向对方。
“桑愿容。”
离艮拾起她肩边一缕发丝，轻轻打旋，令之环绕指间。
“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
怎么突然问这个？
桑愿容疑惑地骨碌一圈瞳眸，老实地思考一会，答：
“朋友……？好像不怎么准确……我说了，我会教你如何在世间更好地生存，与其他生灵如何相处……
“似乎，‘师生’，更加稳妥些？”
“……”
离艮眉间轻挑，似乎不满这个答案，缠绕发丝的指尖故意触了触方才咬住的耳珠。
桑愿容一个激灵，狠狠嗔了离艮一眼，缩着脖子试图躲开，结果换来对方变本加厉动作。她痒得实在受不住，只好又羞又气地顺着对方意思，哄道：
“恋、恋人行了吧——”
真是的！
他怎么这样！明明单方面喜欢我却非要说成是双向的关系！
我和他才认识多久啊……不到一月？不对！明明从知晓他身份到现在这般亲密，才过去七八天！
“不。”
怎料，离艮摇了摇头。
他再度俯下身，与桑愿容额头相抵。
“是夫妻。”
“………………”
空气中静谧了一瞬。
下一刻，桑愿容彻底“炸毛”——
“怎么就、怎么就夫妻了？！”
“我们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夫妻对拜过吗？！”
“连洞房都没——”
桑愿容猛地刹住嘴。
她看见，离艮目光沉沉地越过自己，去往距离不过三寸的木床上。
“确实。”
蓦地，少年温热的呼吸喷洒到脸上。
“我们，仅仅只是——同床共枕过。”
说罢，视线收回，继续凝视怀中少女。
眸中，隐隐约约含了期待，似是在发光。
“…………”
突然，离艮觉得头上猛地一痛。
“你够了你！给我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都扔掉！”桑愿容终于气不过，又一次攒足劲狠狠敲了记离艮的脑壳，“说好的都听我的呢！我告诉你，你再敢对我打什么坏主意，到时候别跟着我去上京，留这落月峰一个人呆着吧！”
离艮：“……………”
他看着桑愿容气鼓鼓地好似一只小河豚，又似一只塞满食物的小仓鼠，心头第一次冒出甜丝丝的气息。
不过，他也没再得寸进尺，终于乖乖地直起身子，放开了对方。
甚至，还低下头，蔫蔫地说了句“哦”，看起来竟含几分委屈。
桑愿容：“…………”
装什么装！大尾巴狼！明明摇得可欢了！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一会，离艮悄悄抬起眼睫。
“……哼！”
桑愿容瞪他一眼，道：“朋友以上，恋人未满！至于你能不能上位，看你日后表现！”
“…………哦。”
“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可真逗啊……”
另一边，酆都某处民居，殷落暂时的居住地。
她躺在摇晃的竹椅里，仰头望着法术所绘的虚影，那里正“同步直播”桑愿容与离艮的“卿卿我我”。椅边，几块切好的西瓜正东倒西歪地倒在盘中，被她随手拿起一块，往嘴里一送，顿时汁水四溢。
“……真甜。”看着影中桑愿容气呼呼地说什么“恋人未满”，殷落叼着果肉笑弯了眼，“这瓜不错啊。”
“嘿嘿，殷落你也磕到了吧？”这时，耳畔传来了慕璃充满欢乐的笑声，“他俩现在一同框啊，准保疯狂撒狗粮！……哎这词是这么用的吧……”
“……你学小桑那个世界的词句，学得还挺顺啊。”
“嘿，好玩嘛～”慕璃说着，忽然话锋一变，“诶？你那边是不是有人来了？”
殷落回头。
祝烨不知何时立于门口，笑意温润地打量着她。
“……”
殷落立刻挥手关闭虚影，同时果断掐了与慕璃的灵力对话。
她可不想成为慕璃的八卦对象。
随即起身，慵慵地伸了个懒腰打了记呵欠：“什么事？”
祝烨默了一会，随口编道：“来提醒你，偷窥是不好的行为，不太符合你上古神侍的身——”
“再编就出去。”
“……别忘了今日随我回神界。”祝烨说着双臂抱怀，看着对方浑不在意的神态，又抬手抚了抚眉。
“你啊，真不像是回神界领罚的人。”
“那自然啊，神族那帮老家伙的刑罚算什么，对我来说就跟挠痒痒差不多。”
“……”
祝烨又静默了片刻。
“殷落，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之前，你因假扮人族‘竹落’，封闭神力太久有所迟钝，以至于被那个姬如月不慎伤到心神。”
“……”
殷落眨了眨嫣红的眉目。
“别担心我。毕竟神侍均为不死之身。”
“……”祝烨微微蹙眉。
“是我疏忽了。”蓦地，他又开口，“我当初确未料到，你会因为感激离艮灭了魔尊、替你完成灭族之恨，不惜一路暗中相助，甚至提前潜入落月峰，生造出一名不存在的弟子给自己打掩护。却又潜伏他身边许久，迟迟不帮他解除封印。”
“……”
殷落收起漫不经心的神色。
“我又不傻。离艮虽于我有大恩，可那时他确实危险。我生怕前脚刚帮他恢复力量，后脚他就又开始无所谓地四处杀戮。
“幸好，遇见了小桑这个奇女子，竟能被他放在心尖尖上，主动学着收敛自我。”
殷落满意地点点头。
祝烨微微一笑，步入屋内。
“……阿落。”
他忽然换了称呼。
“在神界领罚后，要留在那里休养一段时间么。”
“你的神籍，我一直为你留着。”
殷落静静凝视着他。
半晌，她绽出一丝清浅的笑意，迈步，朝屋外走去。
平静地与祝烨擦肩而过。
“祝烨，我在人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我也不需要什么神籍，生生世世俱为人族，这就足够了。”
她朝祝烨相反的方向渐渐远去。
“这些年来谢谢你。但，请不必对我再怀执念。”
“许多尘烟往事，不如就让它们随风而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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