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沙待了几日,张海渔基本走完一圈周边的古墓,大抵都是与之前差不多的情况。大墓被一些行内的老油子盯着,小点的宝物多点的早就被顺光。
在她准备继续南下的前一日,有人带着口信和一枚铜钱找上了她。
铜钱的现主人是谁她再清楚不过,而口信的主人自称张海渔。显然,这个时候用这个名字的只有一个人,而传信内容仅是个地名——九岭。
她们出发前只大致规划了路线,如果张海滢在这个档口送来消息,那必然是推测出她此时会到达长沙,递出消息的时间相隔便不会太远。
除去一些保命的,出发时她们交换了所有能代表对方的东西,张海滢绝不会用张海渔的名字传信,这是她们的默契。此刻送来消息的人一定是观察过她们的路线,并且相信她是张海滢,另一个则是张海渔。
九岭山脉其实是罗霄山脉北段东支,一部分位于湖南浏阳。张海渔离开长沙前往浏阳,准备从浏阳穿过边境抵达九岭。
一路马不停蹄赶到九岭某处山脚下的村庄时,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月。村内闭塞,有任何外人进村都会引起注意,张海渔甫一进村便被人认出。
如此基本确定张海滢在这里出现过,时间正好在半个月前,张海渔不作停留趁着夜色入山。
张海滢的那枚铜钱带着极淡的墓气和一种她说不上来的古怪气息,可以断定她一定在这里发现了古墓,甚至可以推断,她发现这个墓不是偶然——如果有人刻意引导。
这些人非常善于隐藏,并且对她们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张海渔自觉没有做出任何脱离“张海滢”范畴的事,她想不通的是,张海滢不可能在察觉到背后有人盯着她时没有任何动作。
张海渔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很近了,铜钱上的气味。
张家人寻找古墓自有一套方法体系,其中不乏身怀异能者利用自身优势能更快找到目标。
看来这个墓规模不小。张海渔双指拂过墓门,指尖微微蓄力一推,墓门顺着力道缓缓移动,墓气扑面而来。
穿过墓门顺着墓道深入,张海渔忽然一阵强烈的心悸感,害怕,恐惧,惊惶……太多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情感充斥着心脏。
张海滢?!
她瞪大了双眼,心脏失去控制般剧烈跳动,张海渔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去哪里,只能凭着另一端模糊的牵引通过甬道进入墓室。
可就在她跨进前室后,那一缕若有若无的联系完全消失,让人禁不住怀疑其真实性。
浓郁的血腥味让张海渔瞬间回过神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降低频率减弱自己的呼吸,她半蹲下,身,腕间的黑蛇高昂起头吐着信子。
张海渔深吸一口气,脸色愈发冷凝,这里还有别人,而且还是熟人。
墓室里寂静黑暗,她一边双指拂过室墙一边脚尖点地行走,让自己尽快离开券门处。无法确定对方的具体位置,张海渔指尖轻颤,细若发丝的短针轻而易举穿过空气射向血味最浓重的地方。
短针刺进钝物发出轻微的声响,张海渔迅速且无声的朝对方靠近。
对方有三种情况,一是受了伤,不足为惧,二是杀了人,体力存在一定的消耗,无论哪种都是张海渔胜算较大。她抽出匕首横在胸前,此刻两人的距离已经非常近,几乎伸手就能碰到。
她就地一滚,躲开身后的袭击,同时右腿顺着方向扫过。
第三种情况则是对方设下了饵,那她也不介意自己当个饵。
急促的脚步声在左前方响起,看样子一击不成打算退入黑暗。张海渔怎么可能让他如愿,她趁势欺身上前精准地扣住命门。确实如她所料,对方之前消耗了很多体力,很快落了下风。
“张海渔!你不能杀我!我知道你妹妹……”
就在张海渔的匕首贴上对方的脖子时,他忽然叫出声,然而下一秒脖颈一凉,鲜血喷涌而出。
刚才打斗时处处杀招她可没忘,双方都是不死不罢休的人,多留一秒都是对自己的命不珍惜。
躺在地上的另外一个,是上一场搏杀的失败者。张海渔没有过多停留,当务之急是找到张海滢。
这个墓的规模甚至比一些贵族墓还大,但是陪葬品却并不多,大多数都是最近两个朝代制的,一路走来也没有看到陪葬棺。
整个墓是倾斜向下的,甬道中每隔一段就设下阶梯,张海渔认为后室应该在山体的地平面之下。
甬道之后进入中室,打斗过的痕迹十分混乱。张海渔在耳室里又看见几具尸体,死亡时间各不相同,面部、身上各处都有被啃噬撕咬的痕迹,让人注意的是,其中一具手指奇长。
不是张家人,也不是普通盗墓贼。
经过尸体时她又闻到那种古怪的气息,腕间的小黑蛇似乎不喜欢靠近他们,明显躁动起来。
后室是一片非常大的空间,几乎容得下一座小型的宅院,中间有一个极深的不规则形巨大坑洞,目力所及不可见底,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就像一个造了一半的房子,十分奇怪。
那些尸体生前一定去过下面。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张海渔走到一侧防备,几秒后张海阳拎着一盏煤油灯走出来。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一直在跟着她?而她竟然毫无所觉?
没等她发问,张海阳面色如常地朝着她说道:“我猜的没错,这下面还真有那东西。”
那东西?
张海渔走过去,借着火折子仔细打量,的确是真货无疑。
“没错又怎样,有种自己去啊。”她不动声色地回道。
“我是不需要那东西,但是你们不行,”张海阳翻出绳子抛给她,“走吧,下去看看。”
两人沿着石壁向下滑了很久,甚至半途中需要再接一段绳才踏上地面。张海阳点起煤油灯,微小的光亮挤开了无孔不入的黑暗。
影子。
无数的影子匍匐在黑暗中,阴狠地盯着两个不知好歹的外来者。
煤油灯光照亮不过三尺,视野中已经出现了三四个石人像,全部背对他们朝着一个方向呈跪拜姿势,虔诚地供奉着主导者,它们的脸朝着地面,只有轮廓而没有五官。
张海渔借着察看石像,状似不经意间问道:“张海滢呢?”
“她也快到了,毕竟这种事情全都到齐才有意义。”
“是吗?我倒觉得无所谓。”
两人在密密麻麻的石像间穿行,发现石像的摆放极有规律。
“这是个阵,”张海阳手指摸过石像,“还能运转。”
石像跪拜的中心区域是个砖土垒起的高台,放置着巨大的漆黑棺椁,外面缠绕着大腿粗的铁链。
尊崇与畏惧并存。
张海渔从未看到过关于这座古墓的任何记载,甚至山脚下的村民对这里有个墓毫无所知。这棺椁里葬的是谁,几乎毫无头绪。
张海阳敲了敲棺椁,说道:“浇铁铸棺,里三层外三层,保护的挺好。”
“你说的东西在里面?”
“不清楚,打开看看。”
一不做二不休,二人卸掉层层铁椁,剩下最后一层棺材,同样也是铁水浇棺,一头出现手臂粗的孔洞。
哨子棺。
鼻尖萦绕着一股烧焦的气味。
“等等!”张海渔熄灭灯。
燃烧着下落的绳子成了唯一的光源,张海阳啧了一声:“来得挺快。”
石像下面开始有了动静。
“快!速战速决!”
张海渔睁开眼,煤油灯光晃得四周影影绰绰。
“醒了?”
她坐起身,张海阳背对她站着,听到身后的动静长舒一口气。
张海渔皱起眉:“怎么回事?那些东西呢?”
“……你看到了?”张海阳支撑不住坐了下来。
张海渔抬起手臂,没有伤口,没有齿痕。
不对,她记得他们刚才还在下面那些恶心的东西包围下,身体各处还有隐隐的刺痛。
“到底怎么回事?张海滢呢?”
“下面。”张海阳指了指那个巨型坑洞,“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想想这次放野对我们来说到底是什么?”
不允许结伴而行,平时的训练因人而异……现在又把他们都引进来,到底想做什么?张海渔垂下眼,心里对某个结果有了隐隐的猜测,不禁露出冷笑。
张海阳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她在下面,那东西也在,你自己下去吧,我就不去了。”
再次下到底部,已经是混乱不堪的场面。成片的石像瘫倒碎裂,石像下面都挖空了一块,里面的东西现在断成无数节躺在地上,流着浓稠的尸水。空气中的味道难以言喻,像是各种动植物尸体长时间堆积在起来腐烂的气体。
“你怎么这么慢?没吃饱吗?”
张海滢坐在铁棺上,不满地看着正向她走来的人。
“喏,”她拿起手边的物件,抛了过去“拿着。”
“什么东西?”
张海渔接住一看,是一个手掌大小的青铜铃,上面沾满了黏稠的尸水。这种青铜铃,她们见得多了。
“好好带着,这种东西应该还有别的用处。”
张海渔收起青铜铃,拎着灯晃了晃,“行了,走吧。”
“嗯,走好,不送。”张海滢挥挥手,状似送别。
张海渔无奈道:“别玩了,赶紧出去。”
“我出不去了,”张海滢叹了口气,苦笑道,“以后你自己想办法吧,别来找我哭诉。”
时间在那一刹静默。
她耳边似乎响起空灵幽远的青铜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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