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宽敞但人少’的地方？”claudia看着眼前被一道木栏杆和几个告示牌隔开的观景台问。
“那个人是这么说的。”eleanor说，“这里发生过多起坠崖事故，大部分人会避开。”
“真的不会有更多人来试胆吗？”claudia自言自语——至少她自己很可能会，“不过是够宽敞。小心点，这里容易被围攻。”
eleanor轻松地翻过栏杆，落到月光下的木质观景台上时也只发出来极轻的嘎吱声。
“这几个法阵比较复杂，我们尽量慢点。”claudia说。她的动作果然慢了，待eleanor的粉笔到了她的手指处，她才挪动一些。
直到eleanor有些腰酸手麻时，这三个法阵才算基本完成。她直起身子稍稍伸展，取出处理好的影月游鲤花瓣撒在规定的位置。最后一分紫蓝色躺到木板上时，法阵闪了闪，没了痕迹。eleanor看向claudia。
“传送、隐藏、加固。我把三个法阵……通过比较合理的方式拼接到一起，能让它撑到我们回来。”claudia解释，心中补了一句“大概吧”。
强硬拼接现成法阵是claudia最唾弃的事之一。这种做法不尊重法阵原作者且很容易被破解。但现在……她只能用“反正这三个法阵都是她自己的作品”来自我安慰了。
“直接走吗？”
“走，”claudia笑道，“开始逃了。”
——————
在人类领地中北行时，eleanor反而比原先安全了很多，行动也更加顺利。从格兰道恩到朗清再到图内尔，她们只受到了两三次阻拦，也借此确定了terlort一行人还跟在她们身后。看来如eleanor所言，大部分佣兵都被拦在格兰道恩外。
“我需要非常非常多的影月游鲤。”在eleanor用最后几个铜毫支付了图内尔的旅店后，claudia说。
“还有一个银的。”eleanor摊开手，展示最后的银枚作为回应。
“嗯，所以我想到了特殊情况下的特殊方法。”claudia自觉铺垫完成，诚恳地请求道，“我们卖花怎么样？”
eleanor移开一点『银花刀』，让几朵绣球花钻出皮肤，问：“这个？”
“如果你介意的话……”
“可以。你要多少？”
claudia小心地比出五根手指。
eleanor深吸口气，几根分叉繁多的绣球花从她的四肢与腹部伸出。她拿出不久前从佣兵手上抢来的刀，仔细切下五十枝花，再把剩余的收回体内。
“我想说先拿五枝……”claudia在震撼中开口，“你不要紧吗？”
“无所谓。”eleanor回答，她看起来也确无所谓，大概这还远没到她法术上限。
羡慕之余，claudia也开始为她妖灵的身份感到可惜。绝大多数妖灵都只会化形这一种魔法，因此他们中出色的魔法师并不多。而任何一个其他种族的生命有她这样的法术量，不说留名千古，至少是冠绝一时的魔法师或巫师。
想到这里，本已沉寂的猜测又飞上claudia心头。她抓住那个念头，问：“eleanor，你之前说你是由一株绣球花的侧枝化形而来？”
eleanor肯定。
“那株绣球花有没有可能与神灵有关？”
“没听说过。而且……神灵还存在吗？”
“我那时候还存在，至少有几个存在。”
“你为什么知道？”eleanor追问。
claudia的灵魂告诉她这是一个揭示自己身份的绝妙时机，借此她或许还能唤起eleanor的记忆并打听打听自己后世风评——毕竟她那些恶心难缠的身份比她本人出名多了。“我有一部分loganvioland，就是『星河主宰之龙』，的血统。”
eleanor的脸凝滞了，半分钟如此过去。像是多次咀嚼并反刍了这个句子后，她才问：“你是『星河遗脉』？”
听到这个她听了太多遍的称呼，claudia深深吸气，重重点头。
eleanor的表情霎时变得诡异，震惊与怀疑交替出现，让claudia觉得颇为有趣。
“我以为那是……”eleanor没说完。
claudia知道她想说“巫师自导自演的骗局”。这个说法在她那时相当流行，因为大部分人无法相信violand会回应与他敌对的人类的祈嗣仪式。
“如果我不是我，我也会那么想。”claudia像在说绕口令，“但既然我是我，我觉得这应该是真的。而且，你通过召唤星河主宰的仪式里召唤我这件事，也能侧面证明我血统的真实性。”
eleanor不置可否，将话题拉了回来：“你刚才为什么那么问？”
“说来话长。”claudia说，但eleanor没有让这件事过去的意思，看来她对『星河遗脉』有几分兴趣，“好吧。我的血统很难证明，它之所以被巫师界承认，是因为当时芝树谷神祷派的中盏浅岚不祥。”
“中盏？”
“巫师的称号。一般的巫师学族包含言驭派、神祷派和仪式派三个派系，每个派系有‘杖’、‘盏’、‘塔’三个常规称号，分别给予在‘巫术运用’、‘学术理论’和‘教育’上有所建树的巫师。另外还有‘骨’，算是荣誉称号。‘杖’分为首杖、副杖，‘盏’分为中盏、侧盏，‘塔’分为主塔、辅塔，‘骨’不做区分。”claudia简要解释“浅岚不祥就是当时芝树谷学族神祷派的学术理论第一人，也是从神灵处获得预知能力的第一人。
“总之，在我还没出生时，巫师界对我是否是神嗣有很大争论，且总体偏向否定。但浅岚不祥当众告诉……即将生我的那个女人，她知道我确实是神嗣，会有一大堆称号，还会养育教导另一位神嗣。这之后巫师界才认可我的血统
“我死的时候还想，‘浅岚不祥终于错了’。但你又召唤了我——看样子她还会是对的。你用不合理的法阵把我拉过了三百年的时间，还有那么充沛的法术，所以我在想，你……当然，现在没有那个疑问了。而且，你怎么看也不需要我‘养育教导’。”
eleanor的脑袋晃了晃，看不出是点头还是摇头，除此外不再有回应。她的眼瞟向刚摘下的花，问：“这些去哪里卖？”
claudia也不在意eleanor的反应。从此前的经验看，不管eleanor的反应程度如何，那些话她是听进去了的。她稍加思索便提议：“不如搬一点到花卉街，看看能不能直接换点影月游鲤。”
——————
她们找上的第一个花店老板对eleanor从哪摘的绣球花很是好奇，在东问西问问不出结果后还是接受了以花换花的条件，并向eleanor建议签个合同长期供花——当然被拒绝了。
交接完最后几枝花，五十枝影月游鲤背在了eleanor背后，约定好的一个金文和五个银枚进了eleanor的钱袋。她假装没有看到花店老板惋惜的眼神，径直往城门走去。
“那边离边界很近，请注意安全！欢迎您再来图内尔！”守门人向eleanor和她背后的花投去好奇的视线，但热情不减。eleanor点头回礼，便加紧步伐走进树林。
“前面！”不一会，claudia兴奋地说。她原本试着用巫术诱导路人帮她绘制一些法阵，但似乎引起了一些注意，效果也不理想。这几晚，她让eleanor在城墙内尝试着远程操纵枝条绘出一些线条，完成小部分的法阵。幸而eleanor的枝条不会被判定为她身体的一部分，她才能干扰对eleanor的追踪且不让追踪顺延到她们准备布阵的地方。
“跟上我。”claudia说。
eleanor有些慌乱地穿上旱冰鞋，跟在claudia身后滑行。虽说穿鞋的过程较为挣扎，但一滑起来，她的姿态就变得优雅自如。流畅地线条就从eleanor鞋底延伸出去，再相交相织，在有些扭曲的圆形框架内补全构型。
——————
“这小子确实想阴我们。那旱冰鞋看起来也是在画那什么鬼法阵。”terlort站在一棵位于圆形法阵外的树上，边调整望远镜焦距边说。
“多半是。‘仪式不拘于呈现方式，只关乎构型与材料。’”enderandoll放下望远镜，从手里的《巫术全要义-新编》中摘录出这么一句。
“那不就是随便乱搞？”terlort评价。
“巫师向来如此。”enderandoll厌恶地说，“说刚才那句话的claudiastarinder不就是她妈和『星河主宰之龙』乱搞出来的？”
“『星河遗脉』？我不信那一套。”trrerlor说。“等等，她应该快来了。”
“那三个都到位了？”
“还差车迹。”terlort看了眼手上的透明五角星状物，其中有两个相邻的角布满裂痕。
“对了，你这是最后一笔吗？”
“嗯，加上之前的就差不多了。你也是？”
“只要能按时付钱就是。”
“那你之前还想退出？”
“我和你们行动是为了赚钱，我赚钱是因为我惜命。所以如果和你们行动遇到的危险大于我拖延治疗的危险，还很有可能完全赚不到钱的话，我为什么还要参与？”enderandoll反问，“不过，hekchey不在的话，一切好说。希望这别是多余的一笔。”
“别瞎想。世上没有不会好转的事。”terlort说。他说话时，与那两个角间隔的第三个角发出了裂开的咔嘣声。“齐了。”他又看看望远镜，“那小子也到了。”
“随机应变。别让她画完。遇到累枝问问他。”enderandoll毫无干劲地说，随手摆弄起累枝征时留下的辅助保护行李的咒物。
terlort点头应下，然后绕着提前布置好的攀岩绳滑下，时间恰够他拔剑砍向迎面而来的eleanor的脚。
eleanor侧滑闪过，尽量不打乱脚下的节奏。terlort的剑直劈到她背后的一棵树里，陷入了树中。terlort不抽出剑，接力继续一挥，剑就从另一侧滑出。
claudia没有回头，但也能从树倒地的声音中领略terlort的力道。她站在eleanor前方十几米处呼喊：“这里！”
eleanor用『银花刀』挡住下一击，加速到达claudia所在处，刹车，警惕地四下扫视。除了树上的enderandoll，她没再发现其他人。
“不跑了啊……你要拼力气？”terlort嘲笑，提着剑上前，停在一道几天前画下的线前，“你指望这东西保护你？”说着，他用剑鞘铲起线上的一块土抛向eleanor，然后挥剑向避开地上的线后退的eleanor砍去。
事情发生的很快——巫师的战斗招数总是很快。在terlort的直觉高声预警而他能够反应前，在树上的enderandoll看到eleanor突然扔下影月游鲤于是喊出的“别”传入他的耳前，在他再一次想起那片他永远赎不回的麦田与柏香麦的独特芬芳前，他的身体与思想一同停滞了。然后从他的胸口开始，石头的颜色向四周侵蚀，终于将他完全吞没。
“不是他。下一个。”claudia不带感情地说。
(https://www.eexsvvw.cc/82371/30626127/)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vv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vv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