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和好了。”9号的屋里，“星辉”艰难地辨认传音仪式中的声音。作为仪式载体的银枚和eleanor的头始终有距离，再加上按broden的指示给屋子加上了能在游魂眼中隐去他们身形的仪式，那些声音十分模糊。她只能靠语气猜测墙另一边的情况。
“她刚刚是不是说了一个名字？”“他峰”问，他把包含年长者伪装的咒物扔在墙角，用他本来的样貌坐在“星辉”身边，“你听出来了吗？”
“好像是-ia结尾。”“星辉”不能确定，“gloria还是什么……”
“有点像。当我没问好了，同名的巫师一大把，听清名字也没用。”“他峰”放弃了，看向外面的铺子，“是来人了吗？”
“好像是。”“星辉”也听到了声音，顺势抓住了离她更近的咒物，变为了这条街上的人熟知的9号花铺的主人，“你继续听，我去看一眼。”
“星辉”走出里屋时，弄出刚才动静的高大男人正好站定，他的脸让“星辉”有些许熟悉感。他把摆着花的柜子上下扫视一遍，指着中间一束问：“这些多少钱？”
“一个金文。”“星辉”迟疑地说。她不觉得自己能在两天内遇到两个巫师。
男人没有任何犹豫的迹象，拿下花的同时把钱递给“星辉”：“你们这帮忙写卡片吗？”
“什么卡片？”
“我打算把这束花送给一个我不太喜欢的人，再附上一张告诉她我的想法的卡片。但我不想她看出我的字，所以能请你代笔吗？”男人微笑着解释。
“……好吧。”“星辉”勉强答应下来，在杂物柜翻出一支墨水没干的笔后，拿着纸片坐到拥挤的桌边，“要写什么？”
“这按照我说的写就好。”男人说，
“星辉”飞快而潦草地写完了男人口述的句子，用线把卡片串在包装纸上。
男人看上去十分感激，特地向“星辉”多鞠了好几躬。“星辉”淡淡地回了句“走好”，就再次钻回铺内破解那与清晰毫不沾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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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辉”和“他峰”注定一无所获，因为claudia和eleanor并不会在如此显眼的场合对话。而她们回到房子后不久，那九个银枚就进了她们房东的口袋，窃听计划彻底失败。
即使那些钱不被转手，这个计划也不会成功多少。claudia能感觉到，她和eleanor的距离微妙地近了些，却没有太多表现。eleanor不是那种会和关系更好的人说更多话的人，而且，claudia猜想，她昨天说的话可能是她整整一周的存货。但即使她们几乎无言的状态持续到eleanor躺下睡觉进入彻底无言的状态，claudia也不觉得不自在——微妙地近了，就是这样。
“starinder。”
黑暗的房间外传来声音，claudia的神经霎时绷紧，又发现了更不对劲的事情：eleanor没醒。
那个会被走廊里邻居路过的脚步惊到拿着『银花刀』立定的eleanor没有被这清晰可闻的声音吵醒。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声音限定了接收对象。
也就是说，对方会巫术。
“claudiastarinder。”
这次那个声音喊出她的全名，claudia听出它来自前门。
“eleanor。”claudia用正常声音说。eleanor在三秒内起身坐到了床边。
“巫师。”claudia言简意赅。
eleanor立刻懂了，问：“怎么做？”
“声音来自前门……”claudia的话打住了，因为那个声音又从窗边发话了。
“我很高兴能见到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问几个问题。”
“现在在窗外。”
eleanor跟着她的形容警惕窗的方向。
“用底牌。”claudia说。
eleanor小心地移到枕边，抓起垩尘石，按之前演练过的那样，在地板上画下一条直线。
以直线为中心，无数线条显形，快速相绕延伸直至围成一个相当复杂的“8”形法阵。那是claudia为防止像现在这样被围攻留下的后手，也是她唯一一次严格要求eleanor的绘制。仪式的另一端连接在她曾经施过术的观景台，当然，为了不让她的真实目的地一目了然，她也让eleanor抽空去其他地方画了干扰法阵。
只是没想到，它会这么快派上用场。
紫光乍现，从外到里扫过汇聚到了eleanor刚画的线，然后炸开一束白光。接着，eleanor便带着claudia消失在房间里。
熟悉的山风迎接eleanor，脚下的触感却非常陌生。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绊了eleanor一下，她用『银花刀』触地才避免跌倒，但脚无疑是崴了。她和claudia同时低头，一束包装用纸极好的花已被eleanor踩坏，包装底端附了一张卡片，claudia无心仔细读，其上的字却钻进了她的意识：
我一向尊敬您，您再次现身让我喜出望外。如果可以，我希望当面向您请教一些问题——joshuahekchey。
“你为什么……”claudia话未说完，就见有人在她身前向她深深鞠躬。显然，这个黑发男子就是所谓的joshuahekchey。
“我研究了很久你的作战思路，starinder小姐。猜到你的真实目的不难。”他说着抬起枪瞄准，“等解决完闲杂人等，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眼见对方举起来像是武器的东西，而eleanor刚刚摆出逃跑的姿势，claudia吞回刚才的半句话，改口念起了咒文：
“请沙随石从之东风斩开道路，
请凛冽刺骨之北风阻断寒霜，
请清澈无声之西风劝退雷雨，
请温暖柔和之南风吹灭骄阳。
再立起
击不倒越不过的高墙——
遮隐古旧的灯塔，
吞噬渐弱的天光，
容纳倒塌的城池，
埋葬腐败的旧伤！
『年蝶-障』”
eleanor引以为傲的奔跑速度还是比不过金属与火药。一颗子弹穿透了eleanor的胸腔，在即将出去时炸开，鲜血四溅染在木质地板和eleanor的白发上。第二颗倒是被升起的屏障挡住，却无济于事。上一颗就够让eleanor断气，而claudia束手无策。
是，这世上存在治愈类的巫术，但芝树谷的巫师分工明确，有专门的治愈巫师研究那些巫术，治疗伤者。claudia当然不属于那一类，她这样偏向战斗的巫师的惯常做法是携带治愈类咒物，这比巫术方便不知道多少倍，她没有必要记住任何治愈巫术。
eleanor张了张嘴但没发出任何声音，仗着妖灵顽强的生命力，她还能挣扎一会。在claudia背后，hekchey的子弹源源不断打来，如果继续如此，屏障会在eleanor合眼、claudia消失前碎裂。
她没有时间，而她的身体比她的思维更快做出了回应，一连串古城语蹦出她的唇：
“凝璨城的储书馆是你原本，
旧日的智慧中你萌芽扎根；
东去西往的盲目者弃你四散，
堆积的纸页黯然失声；
眷念故土的留驻者收集卷籍，
修补你灵魂无怨无问。
林荫自聚，藤延蔓展，草木渐深。
『起舞的新枝如浪』abigailarboreal，
寻遍残卷，独行远路，
抚灰去尘，予你新生；
『清水湖的潋滟虚影』沉语汐歌，
半生注与仪阵，
携你同行，赋你永恒；
『真理之火的续薪人』iantrimaze，
整书理页，分阁为层，
无言守候，铸你成灯。”
求知者的心向梦归，
探理者的积淀传承；
澄钰之钰，森海之森；
请允你的追随者虔诚叩门。”
hekchey察觉了变化，子弹飞来的频率提高，但这回是他没有时间了。清脆的鸟鸣以claudia为中心传出，淡绿色的光包裹了eleanor的身体。屏障碎裂，子弹没有打中任何东西，却在绿光的边缘直直落下。
“『澄钰』……”hekchey认出了那个独特的表现形式，不再徒劳地攻击，“不愧是你，starinder小姐。”
说完，他反手持枪再开枪，子弹飞了出去却没有下文。他有些兴奋地回头，在看清来人是melvilledurin后毫不掩饰地大失所望。
“是啊，不愧是starinder，连你都从『循星阁』出来了。不过我没空陪你玩，‘中盏’。”hekchey说这话时带着嘲讽。
“她去哪了？”durin面不改色地问。
“不知道。”hekchey心不在焉地回答，“对了，你和她关系那么密切，为什么不自己问她？”
“我……”durin被刺痛了，想反驳又发现没什么好说，便用攻击代替了后文。
他放出的成团火焰甚至没引起hekchey的注意。他捡起地上的花，敷衍地朝durin挥了挥，瞬间不见了踪影。
durin想追，但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允许。事实上，他现在还能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hekchey今天对他没有兴趣。他对claudia大概消失的地方施术，侦测到的是一层又一层反复叠加的仪式。他看不出细节，但他猜得到那是和『澄钰』有关的仪式。
他也追不到那里去。
他害怕自己赶不上，在“星辉”向他报告eleanor住处的有情况前就来了，却还是如此。他徒劳地看着逐渐黯淡的仪式，直到腰间的通讯咒物忽然有动静。
“老师，”是竹沿析理，“氤海领主要见您。”她说完，很小声地补充，“他很生气。”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durin忽然感到了疲惫。氤海谛真有理由生气，他确实不该这样跑出来。他应该如他所说立刻返程，但他又盯了一会claudia曾停留的地方。
“我总是您慢一步……”
——————
claudia听不到这些话，eleanor也是。她们在hekchey停止攻击前就换了位置。eleanor陷入柔软的青草，claudia则久违地感受到了重量——来自『澄钰』的位格压制着她的灵魂，如同规则本身在质问她为何游荡世间。
脚步声近了，但似乎来自两个人。claudia循声望去，打头的是个陌生女人，看着像人类又不能确定。她身后的金发精灵有着碧绿的眼，那双眼先充满困惑地落在eleanor的身体，随后透露出恍然大悟。精灵动动手指便止住eleanor身上流血的地方，然后从挂在腰间的袋子里取出一颗小小的玻璃珠。
“claudia？”他说。
claudia百般不情愿地凑上来，摸上那颗珠子，她便开始从头到脚显形。先是装饰繁多的尖顶巫师帽，再是特意留长鬓角的蓝色短发和抹胸蓬蓬裙，最后是缀着荷叶边的长筒靴。还是她献祭时的那身装扮。这时的claudia不像游魂，而像死前的她以一种透明化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好久不见，ian。”claudia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久别重逢的欣喜。
卷一：无定游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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