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果然没什么反应,几人中有人报警有人疏散客人离开,有个胆子大些的店员过来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黎星洲,太阳穴那块挨了一棍微微凹陷,身上渗血淌了一地,店员没忍住惊呼了一口气。
男人笑了声:“大概是没救了,真可惜。”
表情却是酣畅淋漓之态。
严苍和祁庄看到对面的咖啡店突然涌出了一大堆人,嘴里嚷着什么,祁庄站在一边:“要我了解一下吗?”
严苍摇了摇头,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这么一出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事,只是朝着那咖啡厅的位置看了一眼,干瘦男人早就看见了严苍挪过来的视线,仗着对方看不清里面的场景,适意地笑了,低声笑着:“我们两清了。”
公司办公室内。
严苍从刚才在下面开始就一直惴惴不安,看了眼手机,黎星洲早就从各个方面将他拉黑了,他联系不上他,从上次的不欢而散后就找不到他人,心里更是发紧。
放下工作走到落地窗边,才发现楼下已经围起了三三两两的人凑着热闹,严苍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疲惫地叹了口气。
正巧电话响起,严苍还真是顿了会,私人号码,知道的人就更少了,但还是点下了接听。
此时祁庄在自己办公桌前正在整理资料,他跟严苍的办公室隔了一道门,他在外间,方便严总一开门就能喊到他。
而此时,他只看到了严苍面色惨白的从他面前经过,喊了声“严总”对方都没理他,甚至直接冲出了办公室,祁庄神色顿时跟着凝重起来了,手上整理资料的频率跟着思绪一起缓了下来,只是猜着难道出什么事了?
忍不住搁下手上的文件,起身来到外面,办公室外有人过来打印资料正站在打印机面前,见他出来,还跟他打了招呼:“祁助理。”
祁庄反应慢半拍地嗯了声。
那边有消息灵通的员工还在跟祁庄搭话:“祁助理,你还不知道呢,咱们楼下经常去的那家咖啡店出人命了。”
旁边有人附和:“是啊是啊,得亏今天没去,好吓人,据说是被击中要害当场就没了性命。”
想到刚才严总那副浑浑噩噩的模样,祁庄呼吸一滞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想。
严苍从来没想过,前两天还鲜活灵动的黎星洲现如今就静静地躺在那,身下一片刺红,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的星洲,那么爱干净的人躺在一滩血污里没了生气,严苍嘴唇发着抖,眼前阵阵发黑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心脏钝痛,红着眼木了……
干瘦的黑衣男人被按在地上,却并不挣扎,哈哈大笑起来,还嫌不够刺激,神态癫狂叫嚣道:“严苍,当年你母亲不让我好过,现如今我也不要让你好过。”
男人说着说着就簌簌滚下热泪来,淌在地上湿濡了一片,紧紧地咬着牙耳边是忘不掉的出警声,没由来的他却很是平静。
男人对上严苍死寂冰冷的眼神:“人是我杀的,两命抵两命,我也没想活。”
众人纷纷抑制住暴怒的严苍:“冷静,他活不了的,别冲动,别做后悔的事!”
后悔的事?他最后悔的是刚才没有因为好奇过来看一眼,让他再也没机会见他了,他怕不怕地上那么凉,身上痛不痛,是不是绝望没有一个人来救他,是不是后悔为什么要认识一个叫严苍的人。
严苍双眼通红,死死地瞪着干瘦男人,这个人让他再一次没有家了,他为什么不死在里面,明明不是星洲的错为什么要找他……
黎星洲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沉沦,像坠入了无边的深海,气压按着自己的肺再也吐不出一口气来,持续到已经让他分辨不出时间来。
他要死了,谁来救救他!
紧接着,胸腔内突然灌入了大口的氧气,黎星洲猛然惊醒了过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是要将那场窒息全部化进肺里,但很快他就发现了,睁眼和闭眼并没有什么差别,黎星洲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摸上了自己的双眼,他这是……瞎了吗?
像是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房间里响起了他的啜泣声,坐在床上,将自己蜷成了小小的一团。
“啪”灯被打开,黎星洲被这骤然亮起的灯光刺得眼睛闭上,慢慢适应好才敢睁开,眼前是一张熟悉的脸,担忧地看着他:“星洲,怎么了?”
黎星洲的眼泪还淌在脸上,双眼红通通的,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傻傻地看着面前的人,不确定地喊道:“许正谊?”
许正谊拿着纸巾给他搽眼泪:“是我,怎么,不认识了?”
黎星洲的脑袋浑浑噩噩的,刚才那场窒息还有脑袋上挨的几棍都叫他记忆犹新,不像是假的,可是许正谊不是他高中同宿舍的人吗,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
黎星洲抬起手用力地掐上了他的胳膊。
许正谊嗷地一嗓子叫了出来,也顾不上安慰黎星洲给他搽眼泪了,恶狠狠地瞪着他:“靠,黎星洲,你干嘛呢,恩将仇报啊,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我好心过来安慰你,你还掐我!”
“疼吗?”黎星洲眼里还含着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对方平静了一下心情,看了眼他现在这幅小可怜模样,闭了闭眼,改口道:“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早点睡,明天还要考试,考完你再哭。”
时隔十来年都没听过考试这个词了,黎星洲明显愣了一下:“考试?”
许正谊面色古怪地看着他:“你不是因为明天要考试才哭的?”
“我没哭!”黎星洲凶巴巴地表示。
许正谊欲言又止:“行行行,你没哭,半大不小的,说你哭还伤你自尊了。”
说罢将纸巾塞到黎星洲手里,临走时还拍了拍他的肩:“不准哭了哈,再哭我告诉你哥了。”
“……”
房间里又重新落入了黑暗,看着许正谊打着哈欠回了床上躺下了,黎星洲还有些缓不过神来,手里攥紧了纸巾低头发愣,没一会儿隔壁就传来了沉稳的呼吸声,是睡熟了。
黎星洲这才有了时间审视自己,周围的一切陌生又熟悉,让他有些恍惚,直到看清了手机上的日期,才彻底僵住了,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直到隔壁传来许正谊翻身的声音,黎星洲才惊觉着按息了手机屏幕。
所以是他做了一场冗长的梦,还是……重新回到了他高三的这一年?
按着记忆轻手轻脚地下床找到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模样稚嫩了许多,呆呆地看了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撩起衣服,看了眼自己的下腰处,那里哪还有什么纹身。
干干净净的一片,是少年的青涩身体,皮肉下匍匐着的是微薄的肌肉,磅礴有劲,自己这年甚至还不到18岁,还有无限的未来,是在预示着他什么吧,还是说连老天都觉得他太惨了,看不下去,让他重新又活了一遍。
想到严苍,黎星洲的心又开始密密麻麻地犯着疼,针扎似的刺痛让他似乎又沉浸在了那一场噩梦里。
就当那是梦吧,他从来没有见他严苍,也没有爱过他,黎星洲死死地抠着自己的掌心,疼痛才能让他清醒,清醒地认识到他现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向来活得潇洒的黎星洲,这一次反而畏手畏脚了,像是想清楚了,末了撑着洗手台笑了一下,他现在……本来也不认识他。
严苍是他在大学时认识的,被对方冷冽的气质所吸引,失了魂似的在他身后跟了好久,那时候的他哪里想过那么多,只觉得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现在才突然想起对方紧皱的眉头,黎星洲苦笑了一声,是不耐烦吧?都是装的。
他已经在他身上丢过一次命了,这一次自己不会再这么傻了,被人骗得连命都没了,他不找他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他记得那个黑衣干瘦男人的脸,还有他也是,远离这两人。
只要不喜欢他,不跟他在一起不久没事了嘛,不期然的他又想到找人查的那照片上的女人跟严苍是什么关系的反馈还没收到。
黎星洲叹了一口气,有些失落,现在这个时间他该不会正巧就跟那人在一起吧?神情瞬间落寞了下来,一个他们一起六年了都忘不掉的人,呵呵……
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步入高三,上一届刚考完,压力很快转移目标落到他们头上,台上的校长为了鼓舞人心,聚结起来一块在演讲。
黎星洲是活过一回的人,对这不感兴趣,恹恹地站在原地,盘算着能不能在演讲结束之前远离慢慢偏移过来的太阳光,他怕晒。
解散的时候,许正谊哥俩好似的过来搭着他的肩:“诶,我昨天太困了,没好继续问,说说呗怎么了?”
黎星洲看了他一眼,避重就轻地回答:“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啊,”许正谊惊奇道:“把你吓成那样!”
黎星洲对着他扯了扯嘴角:“梦见你死了,伤心欲绝,情难自已。”
许正谊飞速地将手撤回来了,夸张道:“靠靠靠,兄弟你不是对我有意思吧?丑话可说前头啊,做兄弟行,做情侣不行。”说着还朝他摇了摇手指,以示自己的立场,说着说着语气就跑偏了,“虽然我也知道自己长得不错,性格也好,对你好可真的只有兄弟情。”
黎星洲听烦了他的叨叨,站定转身看着他,许正谊低头走着差点一头撞上他,飞快地往后退了两步,话还没说什么,黎星洲轻飘飘地眼神将他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仿佛在说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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