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茜坐在走廊的最侧边,同时也避免了跟黄毛几人相接,埋着头正摆弄着手机,却突然觉得眼前的光亮被遮住了,抬头一看瞳孔骤然紧缩。
对方重新鞠了一躬是比刚才更正式,“抱歉,我其实没想……伤害你。”
孟茜听了好久早就知道了其中原由,知道了他为什么会找上自己,摆摆手:“别再找我就好了。”
黄毛愣了愣道了句“当然”
一场殴斗争执收场得糊里糊涂。
孟茜家离得近,也是最先被领走的人,轻到连鉴伤都不用,过来一看在场除了自家女儿一人全是些男生,她妈妈脸顿时就变了。
说是出来看个电影,结果绕到了警察局。
他爸爸怒视了几人一眼,也知道是在警察局倒是没多说别的,一个劲儿询问:“怎么回事,伤到哪了没?”
孟茜当着几人的面顿感羞窘:“我没事。”
黎星洲跟严苍对视一眼,几乎算是同时喊了句:“叔叔,阿姨。”
两人没搭腔,还是孟茜介绍了句:“是我同学。”
两人这才淡淡地回了句:“你好。”
签字走人一点都不带停留的,都走出了些距离还能听到她妈妈在告诫着孟茜:“你这什么同学,说是出来看看电影放你出来,想着也好缓缓精神,结果还要我来这领你,以后离他们远点,一个女生都没有不说,你胆子倒真是大呀,一点分寸感都没有。”
几乎就差指着身后两人说是他们带坏了她家女儿了。
这话这么远也能听得真切,不知道是不是特意说过后面两人听的。
黎星洲能理解他们担心自家小孩,毕竟是女孩,总会更多一层担心的,但是他也很无辜好不好。
孟茜急急反驳:“他们不是……”
她妈妈拉了下她:“还敢犟,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已经高三了还在这儿混五混六的,以后还怎么敢放你自己出来……”
孟茜顿时怯懦到不敢言,余光瞥向身后,还能看见黎星洲冲她挥了挥手,知道他们没放在心上,这才抿着嘴笑了下。
直到看不见她人了,黎星洲还在唏嘘不已:“其实她也挺难过的,真的。”
完全不敢反驳,维父母是从,也难怪会养成这样一个怯懦内向的性格,不敢为自己争取利益,不愿意在人群中显现自己,一旦焦点聚集到自己身上,就各种不自在。
换句话说,不自信。
黎星洲他恰好相反,生来就是聚焦点并且享受得很,说起来,还要感谢黎父黎母的养育态度,放养了但不完全放养,只要既定目标没变,大家相处怎么愉快怎么来。
比如,黎星洲还以为自己会挨一顿骂,毕竟之前黎父听说自己掉到车尾的成绩时举着擀面杖的姿态他还历历在目。
他甚至都没敢打到他爸妈那,让大哥悄悄地来,他哪里知道,今天的黎星津放着大好的欢快假日不渡,出奇地居然在家。
这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三人都在。
黎父黎母看着呆掉的黎星津有些好奇:“什么电话打完就这副模样了?”
黎星津正经严肃,顿了顿决定保全这岌岌可危的兄弟情:“没事,就是星洲说他们今天补完课又去玩了圈,太晚了今天就不回来了。”
黎母没多大反应,倒是黎父正色道:“男的女的?”
“男的男的。”黎星津讪讪一笑。
黎父哦了一声:“随他去吧,这段时间他也算努力。”
黎星津又跟着坐了几分钟,摆弄了会手机自然地说道:“我同学通知我,他们有个项目想要组个团大家一起参考参考看看有没有可行性,我出去一圈。”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你们看看,要真觉得行,我给你投。”
“谢谢爸。”黎星津眼睛一亮,他倒不是平白无故就这么说的,是真有一个想法,不过现在是半真半假拿出来用了当借口。
本来换完家居服的,这会儿要出门又上楼新换了套衣服,拉开房门却看见黎母守着他,一副看穿他拙劣谎言的表情。
黎星津攥紧门把手有些心虚,尽可能的做到自然:“妈,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黎母:“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不就是探讨一个项目的可行性……”黎星津本来还从容的态度随着黎母紧抓不放寸寸试探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了。
“我生的小子,我还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性格?你以为我跟你爸似的,随便说两句就相信了?”黎母瞥了一眼他的另一只垂落的手,补充道:“下次紧张记得别扣手心。”
黎星津一秒放开,弱弱地喊:“妈……”随后在心里默默为小弟祈祷,闭了闭眼,一口气说完,“其实是小弟打来的电话,人在警察局等着人领走,这才没敢告诉你们的。”
黎母镇定地神情这一秒也终于没守住开始皲裂了,急急问道:“他怎么了,怎么会到警察局等人领走呢。赌博了?酒驾了?总不至于是偷盗吧?”黎母脸上色彩斑斓,差点眼泪都要出来了:“还是说扫黄……”
“妈!”黎星津放大声音喊了一声,提醒对方的想象力适可而止,再联想下去对方都快成十恶不赦的人,差点定在他们黎家的耻辱柱上了,黎星津摆摆手拯救了小弟的清白,“不至于不至于,就是救了女生和对面那伙人打了一架。”
黎母顿时长舒一口气,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说话说一半差点吓死我,我就说我们家星洲是好孩子,不至于犯这样的事。”
您没说,是我说的。
黎星津有苦难言,难道一切起始不是自家妈妈太过丰富的想象力吧,他开始回忆究竟是怎么会给她留下这样的印象。
“那这是好事,有担当的好孩子,你快去,回不回来都行人没事就好。”
这会儿倒又开始催促他了。
黎星津反应慢了半拍,如果不是她拦了自己一下,现在自己也该开车在路上了。
·
黎星洲在座椅上悠哉悠哉地晃着腿,没等来自家大哥,倒是先看到了严苍起身迎接了来人。
对方系着低马尾,穿着件带薄纱的大簇花团紧凑的连衣裙,脸上连笑容都是温柔的,不过清晰可见的是眼里的疲态,好看但是不算年轻,眼里的光做不得假,暗沉到黎星洲有那个自信不会认错。
黎星洲怔愣地看着来人好久,却总觉得有些眼熟但不认识,直到听到严苍语气轻松喊了声:“妈,对不起,折腾到你了。”
黎星洲瞳孔地震,心颤抖了一下,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了,行尸走肉般上前了两步,摇摇欲坠的身躯,下一秒按住了严苍的手臂,眼里有他看不懂的光芒闪过,震惊到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她是你妈妈?”
严苍点点头,看了眼对方紧抓着自己手的人顿了顿,收回视线给他介绍,“妈,这是我朋友黎星洲,这是我妈妈。”
严母笑了笑,轻言细语冲他打招呼:“你好呀,小朋友,我们家严苍你平时费心照顾了。”显然是知道严苍补课的同学就是他,没少提及到黎星洲这个人,如今倒是有机会见到他了,“有你们这些朋友同他一起,他倒是开朗许多。”
叫她看见除了学习和兼职,他也有不一样的生活。
黎星洲傻愣愣地看着,只觉得胸腔里血液在回流,顿觉喘不过气来,记忆在倒退,走马灯似的播放了他的一生,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严母好脾气,哪怕黎星洲甚至称得上是不礼貌她也没有过多言语,反而是开着玩笑缓解气氛:“是不是觉得我太憔悴苍老得很,看着不像他的妈妈,”
黎星洲闭了闭眼直摇头,他没那个意思,可是他却说不出话来,像是有东西哽在喉头。
“其实自己以前还是很漂亮的,照过一套艺术照是我最喜欢的。”严母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味,也许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说自己漂亮,“是他爸爸讲的,这些年搬家都一直攒着,有机会,来家里玩儿啊。”
“是……那张穿着带花长裙子的照片?”黎星洲垂下眼,语气晦涩难明,放开了严苍的手徒自攥紧了拳头,指尖掐在手心,疼痛提醒着他不是梦。
严母有些讶异:“你知道?是小严告诉你的?”严母回味着,“是他爸爸说的,我穿花裙子好看,衬肤色。”
黎星洲长舒一口气,说不出话来了,所以这就是让他回来的意义吗?
没有别人。
这句话严苍说过不止一遍,是他没信,更没好脸色对他,他们吵的那一架现在看过去居然荒谬得可笑,六年感情没抵过一张照片的猜忌。
是他的错。
黎星洲抬眼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温柔更会替别人考虑,手指颤了颤,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场面见到她的,想起他们的后来,也从没有见过的这个女人,面孔陌生到他不敢信。
她会死。
黎星洲呼吸停住,余光瞥向严苍,唏嘘了一口气,见他皱眉紧张着严母,心底那点说不清的情愫在翻涌,让他见识到了世界意识的可怕,如果真有的话。
可是,他们一点也不像啊,黎星洲笑得比哭还难看。
严苍看向妈妈,觉得她今天提到自己爸爸的时间格外的多,也格外的健谈。
长久居家,在一个新的环境见到一个新的人是会这样的吧?严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是在心里鼓劲,没关系,病好了会好的不用局域一偶。
严苍看了黎星洲一眼,没有过多的在意别的,转头扶着她的手臂:“妈,办好我们回去吧。”
严母点点头,客气的对着黎星洲道:“小同学,有空来家里玩啊!”
严苍站在一旁也是静静地看着他。
黎星洲点点头,精神有些恍惚,事实的冲击太大,他还并不能全盘接受:“我知道了,妈。”
妈?
严苍眸子闪了闪,错愕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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