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
颜乔默默记下这个词，嘴上回答：“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路人。”
“不可能！老子花了几万块买的隔绝阵，怎么可能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闯进来的！”
颜乔不负责任地说：“说不定你买到假冒伪劣产品了呢。”
老李一想还真有可能，咬牙切齿地说：“老杨这个狗丨娘丨养的，老子非要他一只手不可！”
“老李，闭嘴。”
是挣扎着醒来的老高。他骨头断了好几根，趴在地上咳出两口血，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自己惹上的是什么人？”
三管局的人。
颜乔在心里默默回到，脸上却做出茫然之色，“什么人？”
老高不敢动作太大，慢慢地说道：“你既然认识这树妖，难道就没想过世界上还有捉妖的人吗？”
颜乔皱眉，“你是说，你们就是捉妖人？”
“不错。”老高又咳了两声，“这个世界不止有人类，还有会害人的妖怪，我们这样的捉妖人，就是负责将普通人隔离于危险之外，好还这世界一个太平盛世。”
颜乔看看躺在地上满脸虚弱的男孩，迟疑地说：“可他看起来不像会害人的样子啊。”
杉杉看她态度迟疑，似乎真的信了老高的话，急忙道：“姐姐，你别相信他，我没有害过人！”
老高痛心疾首地说：“妖怪惯于迷惑人心，你看他是个四五岁的男童，其实是个起码已经两百年的老妖怪了！”
颜乔瞥杉杉一眼，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他要真是这么厉害的妖怪，还会落到你们手里？”
她在“你们”二字上加了重音，以示对他们战斗力的鄙视。
“……我们身上的符箓和阵盘，是专门针对这种妖怪的，对人没什么用。”
“我不信，就凭这么几张纸，能抓住几百年的老妖怪？”
老高看了她一眼，她似乎真的对这事很好奇，“因为妖怪害人全凭一身妖气，这符箓和阵法可以束缚住他们的妖气，自然也就不足为惧了。”
颜乔看一眼杉杉，他正因为颜乔的态度涨红了脸，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身上的妖气也跟着动荡起来。说起来杉杉今晚的妖气确实有些凝滞，她原以为是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原来竟是这阵法的威力。
老高看她不说话，又接着说道：“小姑娘，看你也不是什么坏人，刚刚袭击我们想必是受了这妖怪的蒙骗，只要你不要执迷不悟，我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怎么样？”
颜乔脸上有些不忍，“可是我跟他认识一场，实在不忍心看他受伤，不如你们把符纸和阵法撤了，我也不会再管你们的事，怎么样？”
杉杉眼中蓄满了泪水，倔强地扭过头去，“你想走就走，我才不要你管！”
老高脸皮抽搐。他们这一趟出来，人还没到手，钱已经花出去了不少，就是不算那些用掉的符箓和阵盘，他和老李这一身的伤先不说人受的罪和后续治疗费用，就是回去跟人解释都是个问题。现在这臭丫头嘴皮子一碰就要他们放了这树妖，那他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还没说话，老李已经叫了起来，“凭什么？！我们受这么重的伤难道就白受了？！”
老高自然也不想白受这伤，何况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把阵法撤走之后这臭丫头真的会走。可是他们已经在这耽误太久了，三管局的人随时会来，到时候就不是钱的问题了。
“小姑娘，这妖怪害人，我们是万万不会放开他的。”老高一脸正义凛然，“即使今天命丧你手，我们也不会向罪恶低头！”
颜乔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两眼，“你总说他害人，他到底干什么了？”
老高看她态度松动，大喜，“那可多了！以前这里是一片荒林，只有一条小路，偶尔有人在树林边休息，就会被这树妖拉进树林吃掉，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这林子以前叫鬼林。”
杉杉转头瞪着老高，“那不是我干的，我没有吃过人！”
老高不理他，“后来战乱，躲灾的人多，这里因为名声吓人，反而在附近聚成了小村落，仗着这里没人敢来，倒也过得下去。没想到后来又被这树妖找到了地方，一夜之间把全村人的血都吸光了！”
杉杉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你胡说！我没有做过！”
老高不理他，喘了口气，对颜乔说：“所以你看，我们抓他是不是理所应当的。”
颜乔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那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们抓他是理所应当，那为什么会害怕别人知道？”
老高和老李两人齐齐变色，老李更是惊呼出声：“你怎么知道？！你，你都听到了？”
杉杉激动地叫道：“姐姐，我就知道你不会不信我！”
颜乔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刚刚明明就以为我信了。”
杉杉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颜乔朝老李笑笑，“我还听到你俩要杀人灭口呢。”
既然这话都被对方听到了，那今天必然无法善了，老李发狠道：“技不如人，我认了！臭丫头你想杀就杀，皱一下眉毛老子不是男人！”
“我杀你干什么？只要你告诉他本体上的阵法怎么解，我保证让你们安全离开，怎么样？”
老李和老高对视一眼，对颜乔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这样不能说吗？”
“不行！这是我家族祖传法诀，我只告诉你，怎么能让别人听到。”
颜乔考虑了一下，朝他走过来。“好吧。”
老李忍着断骨的疼痛调整姿势，左手背在背后，握住之前掉在地上的刀。
颜乔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老李紧紧地盯着她的脚，心中计算着对方和自己的距离。
三米。
两米。
一米。
就是现在——
“高立！李成方！马上给我滚出来！”
老李动作僵住，他转头去看老高，语气惶急，“是魏组长！”
老高也听出来了，啐了一声，“怎么会是他！”
“你俩熟人？”颜乔停下脚步，装作没看到老李背后露出一半的刀，摸了摸下巴，“怎么感觉你们好像不是很想遇见他？”
老李根本顾不上她这轻描淡写的调侃，原先一直硬气的表情转为惊恐，对老高说：“怎么办？魏组长肯定知道我们今天做的事了！”
老高喝道：“慌什么！你不是布了隔绝阵吗？中级阵法对付四品天师绰绰有余，他找不到我们的。”
“老杨这狗丨娘丨养的卖了假货给我，连这臭丫头都挡不住，哪还能指望它挡住魏组长！”
老高皱眉看着颜乔。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小姑娘并不简单，刚刚说的不一定都是实话，但是万一是真的……
他捂着胸口，对老李说：“大不了就被魏组长抓回去，反正也死不掉。”
还没等老李说话，那魏组长的声音就在近处响起。
“中级隔绝阵都摆出来了，还想装作不在这里吗？”
阵法中的几人倏地抬头看向发声处，只见一个一身黑衣的青年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颜乔注意到，这个人身上的紫气，是她见过的这么多人里，颜色最深的一个。
老李大喜，“老高，隔绝阵有用！”
老高没他那么乐观，没好气地说：“有用又怎么了，你难道还能跑得掉？”
只要多调几个人围住这里，把他们困个十来天，饿也把他们饿出去了。
颜乔好奇地朝这个魏组长走了两步，发现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转头问老李，“他是不是看不见我们？”
老李心慌意乱，根本不想理她。
老高开口说道：“隔绝阵内外隔绝，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老李，魏组长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这，他这是在诈我们。”
听起来像单向玻璃。
颜乔问道：“就算看不到，他再朝前走两步不也一样能发现吗？”
老高瞥她一眼，“中级阵法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虽然眼睛看着这个方向，但是一旦朝前走就会走到别的地方去，阵法不破，就永远进不了阵。”
颜乔点了点头，问道：“那他为什么不动呢？”
老高一惊。
不错，如果魏组长真的是在诈他们，那他怎么会刚好停在隔绝阵的边缘？
青年等了一会没有回应，似乎也知道他们心存侥幸，冷笑一声，手一翻，一叠符纸在指间无风自燃。
“破！”
颜乔张大嘴，看着魏组长手中的符纸飞射到四个方向，一阵轻微的爆破声之后，四周有一瞬间的水幕晃动之感，她心中似有明悟，原来这就是破阵。
阵法一破，阵内的景象便再无遮掩，青年环视一圈，目光在颜乔身上一扫而过，最终将目光落在老高脸上。
“高立，我给你个机会，解释一下。”
老高苦笑一声，“我无话可说。”
青年点点头，又看向老李。
老李眼神闪烁，“魏组长，这次的事情是我们鬼迷心窍，求您老看在我俩身受重伤的份上高抬贵手……”
“看来你也无话可说。”青年对他的这些话显然并没有兴趣，直接宣布，“三管局天部一组组员高立，李成方，私下伤害未登记妖怪，从事违法买卖活动，被一组组长魏然当场抓获。具体处罚，等回了局里自然有人来定。”
宣布结束，魏然看着他俩，“你俩还能走吗？”竟是对其他事情一字不提。
“等一下！”颜乔叫道，“我有话说！”
魏然仿佛刚看到她，皱眉想了一会，说道：“目击者？其他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会有人带你们去做笔录的。”
颜乔看他转身想走，几步拦在他面前，“你们不能走。”
“这位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你这两个下属伤害了杉杉，还想就这么走人？”
魏然看一眼靠着杉树坐在地上的杉杉，“等下会有同事来给他登记的。”
“谁跟你说这个。”颜乔怒气上涌。还以为来抓捕这两人的会是什么好人，没想到如此居然冷漠，对受害者毫不关心。“杉杉被他们在本体上刻了法阵，现在恢复不过来了！”
“我会转告登记部门的。”魏然依然平静，“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请让开。”
颜乔怒到极处，反而冷静下来。她看着魏然，平静地说：“杉杉没恢复，他俩谁也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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