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觉最是养神,起身走到窗边日头已经西斜,吹了吹风一点汗津津也不见了,再伸个懒腰,真太舒服了。
醒了醒神,芸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推开房门,走到隔壁敲了敲周彤的门,有一会儿里头人才把门打开,见着还在睡眼朦胧的人忍不住揉了揉有些乱的头发“还睡,什么时辰了,晚上还睡不睡了,洗漱一下带你出门逛逛。”说完又回到房里趴了会桌子。
出了客栈,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周彤有些懒洋洋的,方遇景带着人在茶楼坐了半个时辰,几杯茶下肚这才困意消散,又觉得嘴里寡淡想吃些甜的。
“阿姐,我想吃蜜饯,嘴里苦苦的。”询问了伙计得知铺子离茶楼很近便托伙计照看一下周彤,自己出门去买。等了有一会儿才见方遇景提着蜜饯回来
“彤儿,身上带钱了吧,待会付个账,我出来带的钱花完了”
“啊,阿姐说出来逛逛,没带银两吗,没事我这有”
“带够了只是刚刚见到一位妇人带着孩子,家道中落不得已向店家赊了点蜜饯解小儿嘴馋,我就将剩下的银钱都给了她们。”
一听这话,周彤也放下了手上的蜜饯,掏出银钱扔在桌上,急急忙忙跑出茶楼。方遇景只好喊来伙计结账又提起桌上的蜜饯追了出去。周彤跑的真有些快,她追出门看了几圈才看到几人的身影,只见周彤将荷包里的银两尽数倒出往妇人手里塞去,妇人红着脸一手拽着孩子一手谢绝她,拉着孩子终究不方便,周彤强硬的塞到妇人的手上,故意板着一张脸一只手摆了摆,妇人见谢绝不了好意便从怀中拿出一块碧玉平安扣,动了动嘴笑着看向不远处的方遇景,随后带着孩子向二人鞠了个躬离开了。
目送她们离开,周彤拿着玉佩超方遇景眼前晃了晃,左手心里攥着的荷包一闪而过,只瞄到上面绣了三枝花还扭扭斜斜的,绣工不大好,思绪掠过。眼前的人正板着脸看着她“阿姐都不告诉我一声,请他们进来喝杯茶,我也有钱唉。”方遇景笑着连连点头“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没和彤儿说一声,我们彤儿也有当菩萨的心”
“哼,不和你说废话,给,这是那位娘子珍贵的平安扣,小儿出生时求高僧开过光的,她说让我们一定收下,否则绝不好意思拿我们的钱财,我不喜腰间有坠物,你带吧。”方遇景有些诧异,接过玉佩一看,是上好的和田青玉,是平安扣的缘故璧身没有那些繁复的花纹,触手温润光滑可鉴,细细看,璧身还是有些痕子那并非跌落,碰撞,尖锐的划痕,而是幼童滑嫩皮肤的磨痕,无不彰显出父母对孩子的疼爱。
这玉璧确是珍爱之物,这位夫人虽然家道中落但还是不卑不亢,真是抬爱了我们,不过这流苏和玉绳怎么也是青的,太碧了点吧。“既然你不喜欢,那就我收着吧”说完要将东西放入怀里,周彤忙拉住了她手“阿姐,这是护平安的,我帮你带在腰间吧,肯定很好看。”
微热的指尖划过腰间,带着玉绳进来,白皙的手指引着玉绳翩舞,她微微低头就能看见少女张扬的发窝,灵动的耳朵,盛满笑意的梨涡。她的眼神微动,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主的想要触碰少女扬起的唇,一切都太快了,念头刚起人就已站直了。
周彤打量了一圈,满意的点了头,方遇景抬头望着快落山的太阳长述了一口气。
“饿了吗,回去吃饭吧”
“好像有点”
天刚黑,方遇景坐在房中,沉默的回想那些偶然的恶念,每想一次都比一次更对自己恶心。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芸娘到来让这痛苦的思绪得已中断。
“怎么了,脸色很差”
她僵硬的抬起头“我和她倒换,是不是也会是那样啊,我对她起念头了”
女子与她错开眼“不怪你,那本该就是你,如果你不是你我们这辈子可能都无法有交集”
“可……我”
“我知道,有些事你混混沌沌,可我能看清”
方遇景沉默良久,好半天哑着嗓子“你不会觉得我怪异吗,像个怪……”
眼前的女子已将手附在她手之上,握过刀枪的手早已不复白皙光嫩甚至不能认出这是女子的手,粗糙,老茧,留下疤的伤口。她并未厌恶,并未抽走,她知道这双手变成这样所有的原因,她亦有双不输于此的更为斑驳的手。
眼前的女子摇了摇头“阿景,你我都是见过血的,能回乡已是万福,枯骨满地不是少事”她加了几分劲握紧了这人的手“倘若我说我亦是怪异的人,你会因此疏远我吗,会在意他人眼光与我断个干净吗”
“不,不在意,芸儿……我……可能需要些时日理清自己的心”
“好”感觉到眼前人微微搭上的手,一时间竟有些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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