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子兮和寄梵临都不是能推心置腹的人。
但,眼下只剩他们俩了。
相依为命的两兄妹。
“子兮啊,江边也这种人,太复杂。”
段子兮分明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你说。”
“我想接受华家的赔偿。”
这是一种背叛。或许在旁人眼里没什么。
可是,他们的母亲,是鹿致。那个把正义,把公道,公序良俗看的比命重要的女法官。
“你有自己的理由。”
“是。”
梵临点了点头。算作同意。
“就这样?”
“就这样。子兮啊,如果母亲她在,与其他相比的,她会希望你过的快乐。你的快乐胜过任何。”
她轻轻低下头去,掩饰眼底里蓦然升起的泪雾。
原本打算就这样算了,一了百了。
寄梵临却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梵临哥他回来了呢——妈!
如果还有什么能回到过去的话,在她心里就是全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圆桌旁,一起认认真真的吃一顿团圆饭了。
那个男人再弃她不顾,依然是她血脉的父亲,是母亲一生唯一的丈夫。
……
段子兮提出愿意接受赔偿的时候,女官和律师同时松了口气。
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
他们已经被逼到绝路,他们也不想这样做,若她再坚持不和解,怕是要诉诸武力的……
谁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
“关于我方提供的赔偿金,段教练,您尽管开口!”女官言辞恳切,殷殷的望着她。
狮子大开口吧——来吧,女人——让我们看看,坚持到现在,你的野心有多大。
“我不要赔偿金。”
嗯。不惊讶。总是要有点东西的。
“我要花园街的那座别墅。”
“……??”女官不明所以看向律师。
律师迟疑着思忖片刻,恍然想起来,脸色瞬变。
好野的心思!这女人。
“段教练,你是指……在白先生名下,极有可能被当作彩礼转赠给华家小姐的那套司法大佬云集区域的别墅?”
冗长的抬头令女官一惊。她还真是,小看了眼前的教练呢!
段子兮累了,吁出口气,“我不管它在谁名下,将来会给谁。只要它属于我,我和华容道之间的恩怨,两清。”
“这……我无权决意。等我们回去……”
“去吧。什么时候决定了,什么时候来通知我。”干净利落。
律师和女官的脸色再不复进门前的轻松和有恃无恐了。
她是目标明确的人。越是目标明确的人,越不好打发。
……
擂门声暴躁响起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段子兮下意识伸手去摸索枕头底下那把轻质皮囊刀鞘的剔骨刀。
预定的时候卖家再三确认:你一天确实要坎几斤大肉哦?这种刀剔小牛骨最好了,牦牛黄牛什么就别费劲了。
帮她把刀接回来的花夏也很好奇,“这是准备在餐饮界大展才艺了?”
除此之外,角落里,走廊盆景后,门轴后,凡是随手能摸到却不起眼的犄角旮旯,全都塞满了各种冷兵器。
棒球棍。高尔夫杆。曲棍球杆。□□……甚至还有挂在墙上当装饰的鹿角回旋镖。
将剔骨刀插进后腰处,脱下不跟脚的麻布拖鞋,赤着脚一步步探向门边。
可视门铃里是戴着橘黄色垒球帽的快递小哥。
语气疲惫而不耐烦,“寄梵临?是寄梵临家么?人在吗!”
段子兮猛地拉开门,双腿微曲后蹲,格斗标准站姿,随时准备撤跳。
小哥扫了她一眼,有些惊讶,“唉,怎么换人了?签收——”
小心翼翼抱过包裹扔到脚边,签完字,死死盯着对方。直到小哥跨上送货车彻底消失。
代表华容道来道歉的律师和女官一去不复返了。
华家的态度还不知道,但是愿意为华家卖命的人她却认识了不少。
那些人自称不受任何调遣,都是在厂区混饭吃的,因为她的事害他们失了工作,一群暴民。
他们也不敢明言出面威胁,让她降低赔偿标准。就打伏击骚扰她。
要么寄死亡威胁信,她直接拿到门口蹲着,不管有没有人在看,统统烧掉。
送来的小蛋糕小点心一律喂街头老鼠,倒是吃的挺好,没见被毒死的。
瞧出她油盐不进的样子,暴民们怒了。既然软磨不行,就硬泡吧。
于是半夜用激光灯照射的。砸窗户的。投寄刀片的。
还有送小动物尸体放在门口的……
这些寄梵临都是不知。航航无意中撞见过两次,吓得当场想辞职。被段子兮劝住了。
“不用告诉你老板了。他脾气不好。”航航吓得根本说不出话。
段子兮就不信了。哈!这些人还能玩出什么个花来。
……
因为是女孩子就觉得同是女孩子,心思能互通的?
不知道该说是比较天真呢,还是比较天真呢。
看着自家三哥愁云惨雾的,往日骄盛奢靡荡然无存,作为全家人掌心小公主的华丽斯大小姐慈母心泛滥了起来。
“怎么了嘛三哥?是那个教练还没有原谅你?”
华容道怄的都快吐血了。
不是没见识过泼辣的女人,可就没见过这么泼皮的!
她怎么……这人怎么……怎么能好意思说得出口?脸是她皇母娘娘给的?
花园街别墅?送她一座地中海人造岛屿好不好!?
又没有什么大不了,当天没要了她小命,没冻到她四肢残废,没毁了人清白……实质性损伤半点没落下!
她还想怎么样。
对她效力的福利院慷慨到自己都忍不住在采访媒体前痛哭流涕,那群孤儿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机会见识这么好的设施条件了吧?
她还有什么能不满足的?果然野生女人都是贪得无厌的!
华丽斯同情的抚了抚三哥日渐憔悴的肩膀,肌肉含量都掉了不少磅。
“不然,我帮你去找她聊聊?我是女孩子,跟她应该好说话吧。”何况这些日子,跟在龙姐身边,耳濡目染。总觉得自己的谈判技能提升了不少呢。
“也行。你去聊聊?”试试就试试,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又不少快肉。
让他开口跟家里提花园街的事,还不如当场掐死他。
拍卖的时候华天虎就没拿下。被白弦抢了先机。人就算有心当聘礼送给华家那也是给华丽斯小妹的。
跟自己妹妹抢栋房子,这脸他丢不起。
何况被老父亲知道了,又是他办事不利,不值重托。将来日后遗嘱分割上吃了亏,那才是真大亏!
……
华丽斯信誓旦旦趁兴而去。
知己知彼,不败之地。
去之前还特地找自己闺蜜兼导师的龙莉彻夜长谈,取经活学了番。
得知她要去找段子西,龙莉的脸都憋的快变形了。
“去嘛——也好。将来你总要学会谈判,说服自己的股东……全当练习练习。”
话锋一转,“不过……江江知道你要去么?”
“我……没有和他说耶。因为他之前就是那个福利院的义诊医生,我怕他嗯有什么心理负担……”
龙莉强忍住嘴角不自觉扬起的笑容,顺毛撸着小公主顺溜丝滑的长发,“嗯嗯~我们小丽斯考虑很周到呢。我那个师弟真是太幸运了!”
华丽斯的表情却不那么自然,“哪里啦。我爸也说,以后让我和龙姐姐多多学习呢~”
……
华丽斯登门那天,航航也在。
梵临不得不出远门巡演的时间里会让航航住在他的公寓,方便24小时有人照应段子兮。
一而再再而三的意外让他有些后怕。
幸好人回来了,这丫头怕不是他再晚些回来,她就能把她自己弄死的。
段子兮身形是修长的,一身素净的时候看起来就不禁羸弱。
大抵是给了华丽斯错觉,以为能在气势上压过对方。
她这回出面不仅仅是小公主,也是代表了华家,三哥理弱,不方便声势夺人的前提下,她觉得自己应该为家人找回场子。
所以与白弦柳琴玫夫妇共餐那天的妆容及打扮早已幡然不同了。
一身鹅黄嵌白金边的套装,戴着黑色贵气的阔边礼帽。烈焰红唇,脚上是女魔头红底鞋。
等待的时间里四下打量过梵临的工作,水泥墙的工业风格令她略感不快。
这与她在上东区吸收到的艺术家气息风马牛不及。
华天虎在拍卖会前夕也曾打听过这位神秘的归国隐居音乐家。音乐圈叫他梵临先生。
别具一格。自立门派。清高倨傲。底子里流露着几分野性。差不多就是他的评价了。
“你家梵临先生,不在?”
航航学的是功夫茶。沏的茗品盅。以前在茶道院给人烧了三年的热水。
华丽斯受的是西方教育。冰水为源。
一口下去滚烫在喉,忍不下吐了出来,怒目而视!
直觉对方就是要让她难堪。
谁家招待客人,用的入不得嘴的热茶?
航航还在找纸巾给她擦拭。华丽斯初来乍到刚学废一条,先声夺人——
猛地挥手一推。
航航端着纸巾盒转身递来,不避不让的,刚好迎上……
“呀。”他只是小小的叫了一声。
小公主却好似被吓到,警惕的卯上了他。
“吓唬什么人呢?又没烫到你。我才是被烫到嘴的。”
航航老实巴交,虎口的地方都被烫红了,听她一说赶紧藏到背后。
歉意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们老板……巡演去了,不在工作室呢。”
不在?不在那正好。与段子兮交涉也不怕被打扰。
而全盘站在楼上扶梯口的段子兮刚好都瞧进眼里了。
潜意识里对这位大小姐就没什么好脾气起来。
段子兮本不是不通人情的性子,然而当对方全然不愿意站在她的角度考虑时,就没什么值得妥协的了。
通情达理,不是对这种人准备的。
打断她的教科书式的滔滔不绝,“……华小姐,我已经把我的要求表达的很明确。我相信之前来过这里的两位已经替我转达了。不需要我再重复。除此之外,我,不,愿,意,再做任何让步。”
“段教练!”小公主她急了,“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有没有礼貌?”
段子兮笑了,“礼貌,是用在彼此双方身上。你家三哥,明明是自己理亏,从来没有出过面……”
“我哥也很无辜啊!是他手下人这么做的。为什么要怪在他头上!??”
“那是因为他才是幕后的老板。华小姐,进门的时候你就说过,你也是女孩子,能了解我内心的恐惧,那么你哥手底下的秀场究竟是什么样的秀,难道你不知道么?为什么我和另一个女孩说要离开的时候,他们要以那样强硬的手段逼迫我们就范?”
“这……这……跟我今天的目的完全毫无关系嘛!你到底能不能讲理了?一码归一码呀!”
华丽斯虽然是被家人保护的很好,然而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
做生意起步的家族嘛,谁还没点小癖好呢!何况她三哥。
总之人不是三哥亲手打的,不是三哥亲自关进冷冻库的,三哥就是无辜的。
当时三哥就在会场,他怎么会知道手底下人干什么了呢。
一字一顿,“我的条件不会变的。华小姐,除了花园街的别墅,我什么都不要。”
华丽斯瞳孔都瞪大了,“你、你……你说什么!花园街的别墅?你凭什么!???谁给你的脸?”
凭,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段子兮沉默着。眼神锋利冰冷。逐客令。
(https://www.eexsvvw.cc/80483/30712351/)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vv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vv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