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篱心底一惊,顾九歌内力怎会如此深厚,这一掌是硬力,没有二十年以上的沉淀根本打不出。
他若有这般内力,五年前怎会那么容易被掠去?
可若是在平城修炼,他才来五年,怎可能修炼出二十年以上的内力?
莫非?
是高手将内力输入他身体?
不可能,被强行灌入这般雄厚的内力,不仅输功者有生命危险,就连接受者也有。
顾九歌身为皇子,身边自有禁军御林军保护,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顾九歌知这一掌镇住了他,便迈步离去。
既然都说卫东篱武艺极高,她姑且当他真高好了,这样的杀器,还不到出动的时候。
昨夜,她已点了四千轻骑,都是精锐,平城需要一场小捷,鼓舞人心,振奋士气。
平城城门外。
骑在高马上的将领,突然眯了眯眼。
巍然屹立的城楼,城门逐渐开启一个缝隙。
缝隙越来越大,随着光线射出,城门完全开启。
只见一人策马而来,黄金面具,银盔银甲白披风。
那人身后跟随数千轻骑。
是他!
平城大将军顾九歌,传闻他貌美惊人,故此每次出入战场都带着面具。
将军朗声大笑,若说虞人最恨的人,前三必定有这顾九歌!
五年攻城战,多少人死在他手里。
今日既然是他来攻城,必报此仇不可!
他抬手,示意攻城之人退下。
而后,策马上前,喊道。“来人可是平城大将军顾九歌?”
顾九歌眯着眼,哪有那么多废话,老子都把人带出来了,是跟你聊天来的吗?
她抬手。“战!”
那将军亦抬手。
“战!”
再无多言。
落日的平原上,两国兵马终于得以兵戎相见。
顾九歌高举单刀。“杀!”
随着一声‘杀’,骑兵倾巢而动!
天边是橘色的落日,地面是乌泱的人海,仿佛两个巨大的黑影,影子相互触碰到的瞬间,血肉与残肢溅起,染红了夕阳,落在了大地。
顾九歌被几个将领护在中间,挑眉一笑,一拍马凳飞身而起,长刀举起落下,鲜血飞溅,落回马背瞬间,手中多了两个头颅。
她看向围着她的几个将领,高抬手中刀,大声道。“看好你们自己的脑袋,本帅不需要你们的保护。”说完一夹马腹,向虞军而去。
那抹银白,如一道白虹刺入虞军之中,所过之处,残肢鲜血飞起,悍勇无双,皎然若龙。
将士们见此,心底亦是激起豪情满怀,纷纷策马飞奔,向同样奔袭而来的虞人撞去。
那抹银白,在这一刻成了众人心中的神祇。
他所经之处,无不是虞人血肉之躯所垫。他所过之处,无不使虞人人头落地,在黄昏的落日下,这场战役成了他一人战场,虞人以善战而闻名,如今竟胆寒于他的勇猛。
凡见这银白之色,纷纷避让三尺。
将军已是骇然变色。
原来,以顾九歌为首,雍军竟瞬间吞掉了虞军近千骑兵。
那人高举手,大喊。
“撤退!撤退!”
但已经晚了,随着顾九歌吹起哨响。
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数千弓箭手,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平原上,随着大将一声命下,漫天箭矢向虞军飞去。
无数虞军骑兵纷纷倒地。
眼见带来的五千精锐骑兵竟然已经去了一半,将军带领剩下的兵马,溃败而逃。
顾九歌怎会让他们离去。
她此次带了四千轻骑不假,可还有两千□□手在外等候。
虞人骁勇善战,她可不敢轻敌。
她望着远处奔逃的虞人,一夹马腹,喊道。“杀!”
便一马当先追了过去。
身后轻骑跟随而后。
烽火台上,卫东篱看着地平线的交战。
顾九歌,不一般!
夕阳逐渐下沉。
数百骑军,以包围之势,将最后的虞人兵马,围起。
将军看向那黄金面具,刺目耀眼。
他抬手,高喊。“冲啊!”
顾九歌缓缓闭起了眼,而后睁眼,目光坚毅。
她一掌拍向地面,腾空而起。
血,溅起,落下。
一颗人头,双目带着不甘,滚落在草地。
将士已死,这些包围的虞军,再无法抵抗。
顾九歌冷冷道。“雍国不要俘虏,就地杀!”
随着马蹄声,金戈声,怒吼、惨叫、刀入血肉,咒骂声。
顾九歌看着虞人一个一个倒下。
直至完全躺下。一个不剩。
她深吸了一口气。
“回城!”
身后仅剩的一千轻骑,亦随之大喊。
“回城喽!”
是夜,举行庆功宴,六千打五千,全歼以勇猛凶悍著称的虞人。在顾九歌来看,是小捷,在百姓来看却是大捷!
顾九歌换下戎装,倒像是提不起精神似的,早早退宴。
书房。
顾九歌看向安之逸,安之逸眼圈一红,低了头,转身离去。
再进来,身后跟着灰衣中年人,背着药箱。
那人走上前,浅淡的眉眼,示意她露出伤口。
顾九歌将衣袍解开,一股血腥气冲鼻。
坦诚在外的胸膛,伤压伤,新伤染旧伤,纵横交错的伤口,血肉卷起,布满鲜血。
安之逸不忍再看,闭上了眼。
他熟练处理着伤口,顾九歌则面无表情。
他看着一处最深的伤疤,几乎见骨,略浅的灰眸,掠过一丝红线,瞬间消逝。
他将伤口处理好,敷上草药,看着面无表情的顾九歌。
“你不怕死?”声音清而冷。
顾九歌看着手上的旧疤,道。“神医怕死吗?”
他摇头,而后道。“我是神医。”
顾九歌,笑了笑。“人间有句话,医者不自医。”
他扫到她微微敞开的衣袍,将头扭了过去,声音微哑。“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纵有三十年内力,终究是血肉之躯,能再撑二十年便是极限。”
二十年,也还能接受,足够完成她想要做的东西。
顾九歌将目光从手上收起,看向灰衣人,望着他浅淡的眉眼,眸底含了几分笑意。
那日,她被刺,醒来后,就看到了他,他虽然换了身形,变了年纪,却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特别。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草木气,连眼睛也比别人的略浅许多。
更何况,他一身仙骨,纵然换了表皮,也换不了根本。
前世之人常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这话到他这里倒是合适。
只是,他屡次救她意欲何为?
她有两世记忆,怕和他也脱不了干系。
他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才会一直变化身份?
她自认除皮囊外,并无其他出色点,想到这里,顾九歌问他。“神医真叫吴明?”
略浅的灰眸,动了动,眸光闪烁。
顾九歌笑了笑,这人连遮掩情绪也不会,除了面无表情时能哄哄人,倒是个心性单纯的。
她笑道。“神医医术高超,有没有想过去御医院?”
那人摇头。
顾九歌继续道。“神医是不舍男欢女爱,还是不愿入宫?”
他转过头,眸底带着疑惑。
顾九歌解释道。“后宫的御医必须是宦官。”
那人脸黑了。
她让他净身去做太监?!
顾九歌摇头,她虽不懂这仙是怎么修,至少懂一点。
成仙是要断凡尘的。
这人连自己一块肉都不舍得,可见没什么慧根。
次日,虞军继续攻城。
仿佛昨日的战败仅是个插曲。
但对守城的将士们而言,却不寻常了,昨日之战,虽非大战,却代表了一种士气。
以前他们认为北虞大军是不可抵抗的,他们善杀戮,他们勇猛强大。
可现在,他们认为那北虞之人也没什么可怕。
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就比如说抚远王,这位将近半百的王爷,威猛强壮,英俊霸气,此时低着头,小声嘟囔着什么。
“你说下发新军令,本王就下发。你说练兵,本王就练兵。皇兄说平城共理战事,本王将兵权全给了你,本王是你皇叔,你父皇是本王亲皇兄,本王是你长辈,成日里没见过你给过本王好脸色。”
顾九歌脸上阴沉。
自从今日北虞攻城,她当着众多将领,拒绝了他出城迎敌的想法,他便一直不肯走,在他耳边当苍蝇。
抚远王继续嘟囔着。
“本王知道你厉害,知道你鬼主意多,可本王也不弱啊,本王当年上战场的时候,你母妃还没入宫哪。平城是你守下的,可本王没流血吗?”
顾九歌的脸愈发阴沉。
低下头的抚远王显然陷入了自己的思路里,并未注意到突然冷下的空气。
“本王就不明白,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能带着人出门迎敌,本王为什么不行,本王戎马半生,什么仗没打过,你个臭小子现在就给你皇叔摆谱,虞军还没退哪!”
顾九歌冷冷道。“皇叔要出城?”
抚远王双眼一亮,抬起头。“你同意了?”
顾九歌站起身,伸出手道。”好,你若能打赢本帅,本帅不仅让你出城迎敌,自此军中事务,也交你全权处理。”
抚远王将头一缩。“你少哄本王,本王知你功夫厉害哪,本王学的是战场杀人的功夫,大开大合,你那本王看不上!”
顾九歌压着气道。“你既打不过本帅,就收了你点心思。那胡原是何人,你不会不知道,本帅不想扶皇叔的棺材入京!”
抚远王冷眼看她。
“顾九歌!本王是你皇叔!”
顾九歌面色和软了下来,劝道。“皇叔,北虞大军不容小窥,如今已是最后一战,九歌只需等待一个时机,便可将北虞大军一网打尽,您再等等,给九歌时间,可好?”
抚远王只扫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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