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起来，围起来
笼中的鸟儿啊，
何时何时出来呢”
那已经不能称作少女了——顶多是女童一般的身形。
【完全没觉得高兴……我可不是森先生啊。】
太宰治叹了一口气。
女童一边天真地四处观望，一边轻轻拍掌歌唱。
【不会吧，连心智都退化了吗？】
太宰治半信半疑地蹲下身，想要去触摸她的头发。
女孩儿猛地转过头，红宝石一般的眼睛闪过清亮的光，一时间太宰治的手僵在半空。
“你能看到我？”
【这可真是，新奇的体验。】
“嗯，看得见哦。”
他最终将手放了下去。
“呐，我可以出去吗？”
没想到，女孩主动拽了拽他的袖子。
“……”
太宰治垂下眼去看被扯住的袖子，女孩儿疑惑地歪头看他。
“怎么了，不行吗？”
“不，当然可以。”
太宰治露出温柔的笑容。
“只不过，你要小心，不要被橘色头发的家伙看到。”
“被看到的话……？”
“被看到的话，会被他一口吞掉哦。”
“我知道了！”
她提起自己的和服前摆往门口走了几步，然后忽然又回过头。
【又怎么了……小孩子的思维这么天马行空吗？】
从小就思维不正常的太宰治费解地想到。
“你叫什么名字？”
太宰治又沉默了。
女童耐心地等待着太宰治的回答，只下意识地歪着头。
“……太宰治，我叫太宰治哦。”
“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太宰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孩子，很有沉默别人的素质呢。】
“你叫……荷风，没错，永井荷风。”
他压抑着，不让她听出来自己的颤抖。
“好哦！”
于是她不再回头，踏着轻快的步子跑了出去，太宰治还能听到她的歌声。
“在黎明的黑夜里，
白鹤与乌龟滑倒，
正后方是谁呢”
—————————————————————————————
“……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
绫辻行人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听着辻村深月的报告，他终于逐渐清醒过来。
“我的搜查能力如何，绫辻老师？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搜查到这么多情报，很厉害吧？”
“是啊，你的搜查能力厉害到让人无法恭维，你几乎只是坐在那里聆听而已，都是那记者单方面告知罢了。那个记者叫什么名字？”
“没记错的话，鸟……什么的……”
“真是了不起的搜查能力啊你。”
绫辻行人冷笑着站起身，顺便拉起坐在一旁的津岛美知子。
“算了，我不该对你抱太大的希望的，把车开过来吧。”
辻村深月狠狠地踩下高跟儿，仿佛地面就是绫辻行人的脸一样。
但还是乖乖去开车去了。
“我想了想，果然还是带你去一下比较好。”
绫辻行人一边拉着津岛美知子往外走，一边向她解释道。
“至少在一切事情分明以前，我不该拦着你的好奇心。”
如果孩子的好奇心被压抑太久，就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不可挽回的事情，吃过这个教训的绫辻行人深谙此理。
“但是，一旦确定和京极夏彦有关，你就不许在插手了，这是我的条件。”
车已经开到了事务所正门前，但似乎津岛美知子不给个肯定的回复他就要僵在这里不动弹。
“……好吧。”
察觉到辻村深月隔着车窗有些狐疑的目光，津岛美知子不情愿地开了口。
明明只是想和他一起经历，但是绫辻行人总是把她推开。
知道她不是违背诺言的人，所以绫辻行人让步了，并且替她拉开了后车门。
“走吧。”
辻村深月一踩油门，引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声，这是专门改造的加料小轿车，辻村深月也是新拿到手的，正好这次去的地方偏远，拿来试试手。
【虽然摩托车很帅……但是这个好像也不错！】
辻村深月心满意足。
【幸好不是敞篷的。】
坐在后座的两人不约而同地这样想到。
津岛美知子看了一眼外面飞快变化的景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趟生死旅行的终点在县界的湿地旁。那一带环境可用闲散来形容，也可以用阴森来形容。周遭没有人的气息，除了不知何处传来的濑鸟叫声外，只有四面八方包围的杂木林枝叶沙沙作响声，以及眼前小河的潺潺流水声。
那口井就在细小的十字路前方，面对小河的位置。
津岛美知子下车的时候，下意识越过车顶向身后看了一眼。
空气微凉。这里明明远离尘嚣，杳无人烟，却有种被谁盯着看的感觉。
绫辻行人迈开大步走向水井，甩开这诡异的气氛，津岛美知子和辻村深月也立刻跟了过去。
“哼……”
他站在水井前说道。
“有点意思。”
那是一口老朽的水泥制古井。外侧缠绕两圈开始腐烂的注连绳，散发一股类似宗教的氛围。然而，也就仅此而已。既没有写着看似密码暗号的东西，也没有谜样异能生物。真要说的话，这里一点特殊能力的气息都感受不到。
整体来说，这只是一口普通的古井。
“十字路、河川、水……真是越来越像样了。”
绫辻行人自言自语着，突然大手一挥指着水井和地面的交界处。
“看到那个了吗？辻村，你过去看看。”
“诶？哦……”
辻村深月靠过去蹲下来。虽然经过风吹雨淋，表面沾满泥沙，但那毫无疑问是大片的竹叶。有好几片。
“是竹叶。”
“总共有几片？”
“一、二……四片。”
“四片啊。”
绫辻老师皱起眉头。
“其他的呢？”
“额……”
辻村深月弯下腰。
竹叶四周几乎都是泥巴，还有一些黑色砂砾散落，以及几个紫色大圆石。除此之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水井挖的相当深，再加上头顶的杂木林挡住阳光，根本看不到井底。就算看得见，想必这口古井也早已干涸，底部只有泥巴沉积。
“只有这样……大概。”
“只有这样吗？对你来说或许如此。所以说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侦探的标配是一个笨蛋助手。”
绫辻行人面不改色地叹了口气。
“仔细看那些紫色圆石，河川周围的石头形状更尖锐，磨损的这么圆滑的石子，得到更下游处才能看到。这些石头是有人特地拿来的。”
津岛美知子远远地望了一下。竹叶旁边的石头确实和其他石头不一样，有种奇妙的浑圆感——大小差不多和人类眼球一样的紫色石头。
她又在附近稍远处找了一番，确定那种石头只有井边才有。
“有六个。”
绫辻行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盯着某处看了半天后，又开口道。
“有盐吗？”
盐……是指调味料的盐吗？
辻村深月正想问，又怕被说成是笨蛋问题而放弃，将目光默默移向地面。
在这种荒郊野岭外？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忘了是几天前了，这附近一定也下过雨。竹叶被风雨打得脏兮兮。就算哪里曾经放盐，应该早就被雨水融化了吧。
“不知道……而且，为什么提起盐？”
“有竹叶、石头，再来当然是盐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绫辻行人轻轻叹口气，低声如吟唱一般。
【如此竹叶青】
【如此竹叶萎之状而青萎】
【亦如此盐之盈干而盈干】
【再如此石之沉而沉没】
不知何处刮来的迷途冷风，在他身边打着漩涡飞去。
“是诅咒。”
津岛美知子轻声说道。
“《古事记》中卷，名为秋山之下冰壮夫的男神违背了与弟弟的约定，母神因此动怒，用竹叶石头和盐做了咒具，对他下了诅咒。结果秋山之下冰壮夫果然一如咒语病了八年，请罪之后，好不容易才得到母神原谅。”
“但是《古事记》不是超过一千年前的事了吗？跟这口水井有什么关系……”
“问事情要问到重点，重要的不是关系而是意图。”
绫辻行人又一次点了点自己的脑子。
“不过，还是得等确认有盐之后才能成立。”
“但是这要怎么确认……根本看不出来啊。”
辻村深月一脸为难。
“别问那种不需要问的事。”
绫辻行人冷酷地俯视着蹲在地上的辻村深月。
“你的舌头是长来干什么的？舔啊。”
……
……
……咦？
舔这片竹叶吗？
辻村深月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难看表情。
看着绫辻行人嘴角略过的一丝轻蔑笑容，一瞬间，只是一瞬间，她的脑海略过“转调申请”四个大字。
沾满泥巴的竹叶一看就很脏，不知道上面沾了什么东西，而且为了确认是否有盐，也不能擦拭。
辻村深月仿佛是在面对弑亲仇人一样将一枚竹叶高举眼前。
此时灵光一闪，一个妙计浮现脑中。
“对啦，请鉴识科的同事调查不就好了。”
“居然发现啦？”
津岛美知子轻轻笑出声，与此同时绫辻行人遗憾地啧了一声。
尽管知道难以有收获，保险起见接下来津岛美知子还是陪着辻村深月一起搜索着井边。
不出所料，别说脚印和遗留物，连人手碰过的痕迹都没发现。找不到任何有人来过此处的证据。
“这口水井，真的是能使人成为杀人魔的【祠堂】吗？线索除了《古事记》外什么都没有……”
辻村深月不安地小声问着津岛美知子。
“这个嘛，那个人可不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留线索。”
津岛美知子只是轻轻地笑着回答，一副很可靠的样子。
“安心让行人思考就好了。”
但是不知为何，辻村深月总感觉她的笑容带着一点勉强。
毕竟也只是个学生嘛……而且也可能是不适应坐车。
辻村深月强将自己的不安压下去，因为一个比自己年纪小不少的人感到安心的自己，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这样温柔又优秀的美知子，一定和自己的母亲关系很好吧。
怀有心事的辻村深月一边四处搜查，一边斜眼观察着绫辻行人。
他既没有使用放大镜来观察四周，也没有叼着烟管沉思，只是用手指抚摸古井边缘。那模样与其说是侦探，不如说是建筑设计师正在欣赏自己设计的建筑物。然后他拿出怀表，朝太阳高举看着。
最后他对井底伸出手掌，一副要从那里读取灵气的样子，一动也不动。
“感受到什么能量了吗？”
为了转换自己的心情集中注意力，辻村深月向他搭话道。
“你什么时候变成通灵侦探了？”
“如果什么都能用通灵解释的话，侦探这种工作一定会轻松许多。”
绫辻行人犀利地讽刺道。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好用的东西。杀死活人的一定是活人，至少几乎全部都是。”
这话里蕴含着的情感促使她抬头，绫辻行人那张脸仍旧像是用冰雕成的，动也不动。
他沉默地眺望水井好一阵子，忽然没有任何征兆的转过身。
“回去吧。”
“等等！现在就回去？”
辻村深月无法理解地大喊道。
“但是这里是唯一的线索了，还是你已经知道了什么……？”
“完全没头绪，我投降了。”
这不像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投降？”
“没错。”
他仿佛已然对水井失去兴趣，向津岛美知子招着手，然后毫不留恋的走开。搭上车子，回到城里。途中他一直盯着前方，瞪视某种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辻村深月有些担心。
或许也会偶尔也会有这种事。巨大的邪恶根源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顺着往上找到它。线索被隐藏，提示被带走，连造物主都无法找到真相。或许也有这样的犯罪现场。对于绫辻行人来说，可能今天就是这样的日子。
她心想。
“别在意啦。”
她用僵硬的声音勉强安慰道。
“接下来会请鉴识科过来……说到底，水井是一切罪恶的源头这种说法也太奇怪了。那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一口普通的古井。而且，特务科的资料室里，也没找到那种『使人成为恶人的特殊能力』。一定、一定会有其他线索的！”
“辻村，你真的认为有那种东西吗？那口水井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施力点。不为什么，就因为那是一口水井。”
绫辻行人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在意水井？”
虽然八卦杂志的记者也说那口水井肯定有什么，可是说穿了也只有这样。校外教学宿营杀人事件、杀死家人的纵火犯，这两起事件的犯人只是刚好去过同一个水井附近。不能因为这样，就断定那口水井是万恶的根源。
“水井容易涌出不是善类的东西。”
津岛美知子闭着眼睛突然这样说道。
“这就已经足够了。”
“不是善类……？”
辻村深月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句话。
好像那个记者也这样说过。
“深月姐，你知道皿屋敷的怪谈吗？”
“皿屋敷——是鬼故事吗？”
辻村深月翻寻着大脑中的记忆。
“我记得……内容是鬼魂每天晚上数盘子，嚷着『还少一个』的故事。”
“有人……有个人曾经跟我说过，皿屋敷是歌舞伎和净琉璃都会拿来当做题材的怪谈。无论是播州姬路的播州皿屋敷，还是江户番町的番町皿屋敷，又或者是土佐、出云、尼崎等等，日本各地都有这样的异闻流传。”
闻言，绫辻行人下意识握紧拳头，但此时津岛美知子闭着眼看不到。所以自然没有停下来去关心他。
“诶……这样啊，日本古代到底有多缺盘子啊。”
辻村深月下意识吐槽道。
“而这类异闻都有一个共通装置，那就是〖水井〗——水井里会有幽灵出现。除了皿屋敷之外，还有很多传说中的鬼魂或怪事，都从水井发生。”
听着辻村深月的吐槽，津岛美知子感觉自己身上的重压消散了不少。
“水井自古以来就被认为现实与异界的接口，所谓水井，便是「生」与「死」的界限。所谓的边界，往往都是会发生许多鬼故事或怪谈的地方。”
很有那个人的风格，水井很像那家伙会喜欢的东西。
津岛美知子眼前浮现了那个男人的样子。
“更何况那口水井和其他地界及河川相连，附近又有十字路，那口水井拥有诸多让人警惕的条件。”
“难道那起事件，真的是鬼魂造成的吗？只要对水井许愿，就会有传授罪恶之道的鬼魂出现，附身在杀人犯身上杀人……”
辻村深月打了一个激灵。
“不，不是哦。”
津岛美知子用轻快的语气否定道。
“至少这次绝对不是哦，只是幕后黑手的一点恶趣味，又或者说是演出？”
“哼，你倒是了解他。”
绫辻行人不快地瞪向窗外。
“啊啦，别生气嘛，我了解的不是他，是你啊。”
津岛美知子愉快地笑出了声，辻村深月发现如今两个人中间，女方微妙地占了上风。
“你刚才调查的东西，已经足够了吧。”
“也就是，老师知道幕后黑手……？”
辻村深月捋出了关键词。
他没有马上回答。
眼前的信号灯正好转红，辻村深月踩下刹车，稀疏的车辆通过前方路口。
“是啊，足够了。”
信号灯转绿时，绫辻行人叹了口气，才开口道。
“鬼魂和幽灵之所以恐怖的本质，在于人们不明白那是什么。熟悉机制或者能预测得到举动的东西，不会是妖怪。特殊能力和妖怪的差异就在这里。特殊能力是有系统的，诡异的东西渗透不进来。设下这起事件的人不但深知这点，并且加以利用。”
他抚摸着细长的烟管。
“我用手指量过水井外圆周的长度。一圈约是232公分。用圆周率一除就知道直径大概是74公分。接着把手掌摊开放在水井边缘，调整手掌的位置直到看过去时手指长度等于井底直径长度，利用三角测量的原理就能算出距离井底有多深。我的拇指长度大约6公分，从眼睛到手的距离大约是33公分，简单心算得出井深约为407公分。不过会有一点误差就是了。”
“原来不是通灵侦探啊……”
辻村深月小声嘀咕道，她现在还是一知半解。
“还有一件事。那里有六颗圆石和四片竹叶，这些数字也是有意义的。将一天分成十二等份，第六等份称为巳时，在古时以敲钟四下表示，所以又称为朝四。换算成现代时间，大概是十点前后。”
数字完全吻合。
“现在这个季节，朝四的太阳角度概算大约68度，用三角函数来计算当阳光以68度角照入直径74公分，深度407公分的井底时，照亮的位置刚好是从井底起算的224公分处。明天的那个时刻，到井内这个高度附近查查看吧，应该能找到什么。”
绫辻行人站在那口水井前面时，明明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做，结果却思考了这么多。
【这就是所谓的，安心让他思考吗？】
辻村深月从后视镜看着有着微妙笑意的津岛美知子。
“可是，到底为什么要在水井布置这些机关？”
“你记得那个记者是怎么说的吗？”
那是让祈求者成为恶人的『祠堂』。
“换句话说，这是『暗号』。水井并不是一座直接赋予邪恶力量的祠堂，而是测验是否有足够毅力与智慧成为恶人的筛选门槛。水井内二百……224公分的位置，大概会有前往下个场所的提示，只要到了下个地方解开迷团，过了最后一关，就能获得真正的成为完美犯罪者的提示。”
津岛美知子在数字那里卡了一下壳，然后迅速掩饰过去。
想要进入水井，在离地两百多公分高度的地方找到提示，需要适当的工具，或两人联手满身是泥的心理准备。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具备足够毅力、知识和非这么做不可的苦衷。反过来说，具备这些资质条件的人，就有足够能力运用暗示达成完美犯罪，也就是成为『恶人』。
辻村深月没想到当时表现得昏昏欲睡的津岛美知子其实把自己说的信息全都记下来了。
那口水井不是通往异界的门，只是筛选人选的地方。至今达成完美犯罪的人们，都是通过最后一道关卡的合格者。
的确，过关的人不会把水井的测试内容告诉别人。因为那样做就达不到完美犯罪，反而暴露自己是犯罪者的事实。所以，第三者感受到的，只是若有似无的谣言——去过那地方的人会变成恶人，这种迷样的诡异氛围而已。
“必须解开这水井里精心设计的谜团。”
绫辻行人接下去说道。
“然后必须潜入深处，破坏设计者的真正目的。否则，会像儿童遭到肉毒杆菌毒素杀害的前个事件一样，无法解决的犯罪将如传染病般蔓延。得尽快逮捕创造出这个系统的人，终止他的计划。不然，这个国家的杀人事件，将会增加到其他国家的数百倍。”
辻村深月心里有许多个疑问拥挤着，然后她脑海里出现了刚才津岛美知子脸上的笑容，突然福至心灵。
“……啊。”
她气愤地握紧方向盘。
“所以刚才你在水井边……根本不是没有头绪，而是因为当场说明就得下去沾一身泥巴，单纯就是你不愿意对吧！？”
“明天，你带个同事一起去沾一身泥吧。”
恢复好心情的绫辻行人和津岛美知子相视一笑。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喔，侦探助手。”
(https://www.eexsvvw.cc/79685/30811059/)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vv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vv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