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段尔度以八百米冲刺地速度跑了出去，中途还抽出精力给学校治安处打了个电话告知了现在的情况。
治安处那头接到消息顿时脑子发懵，掏了掏耳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人！啥时候的事儿！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他们这小地方也没接待过人类啊！会不会太失礼了影响人类对他们妖办学校的印象？这可怎么办才好呜呜呜呜……
听到五大三粗的猛男发出紧张无措又兴奋的呼叫，再加上对方那边兵荒马乱乒铃乓啷的一阵动静，段尔度抽了抽嘴角。
她觉得自己真傻，真的。竟然会相信这些治安处没出过妖族地域的傻黑甜，这么多年学校没出过乱子可真是妖族老祖的保佑。
段尔度知道靠他们自己想是不行了，边跑边急声指挥他们赶紧驱散滞留在学校内的学生，即便无法驱散也一定要保证在校学生全部人模人样不露破绽或者干脆不要露面。
“总而言之不能让人类知道妖族的存在！”斩钉截铁地落下这句话。
“为什么呀？”电话对面，治安处·猛男发问。
“人类是很脆弱的！你没听说过当年的云霄飞妻案还有那个孟柳案吗！多么惨痛的教训！”
云霄飞妻案，一个鸟族为了给人类妻子生日惊喜，因为知道妻子喜欢游乐园的云霄飞车于是变回了鸟身驮着她体验了一把惊险刺激的鸟族版云霄飞车。然而因为没有安全带，妻子当场坠亡。于是每年鸟族都会强调这样一条标语，飞行不规范，亲友两行泪，但凡载人类，骨头摔稀碎。并规定了驮不同陆地族群时的限速飞行标准以及超载标准。
而孟柳案则是一个更为典型的例子，也就是那个因带人类伴侣贸然进入妖族校园而导致伴侣惊吓过度当场去世的案子。孟柳也就是那个被判了三十年的倒霉蛋。她估摸着那只妖现在还在监狱里蹲着呢。
她试图用这两个例子来向对方表明事情的严重性。
“哇是吗？”对方闻言发出惊叹。
“所以你明白情况有多严峻了吗？”
“不，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她还在期待什么，“没时间解释了！赶紧发通知！告诉所有学生给我麻溜的撤出学校！”段尔度没了耐心，不待对方再开口就迅速挂断了电话。毕竟她不能保证再和治安处的妖族继续聊下去自己的心态不会崩。
她一路跑下了楼，到了办公楼外，还来不及多喘几口气，看着这会儿天上飞的乌央乌央的一群“鸟人”、再看水池前无忧无虑快乐玩水不停歇的象妹，还有猫在角落里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缓慢移动的王吉祥，顿时庆幸自己来得及时。不然真等周衍微出来可就一切都完了！
段尔度心里念叨着三十年三十年，两手作喇叭状，她深吸一口气，然后——
“有人来啦！！！！”响彻云霄，声音堪称凄厉惨绝，惊得天上的“鸟人”忘了挥翅差点掉下来几只。
“人！”“哪里有人！！”“怎么会有人进来？”
这些学生妖崽或是惊慌或是惊喜地看向她，见没有所说的人类，又稍稍定下了神。
“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学校里怎么会放人进来？”崽崽们犹疑不定。
“没搞错，有个人类误打误撞闯进来了，你们赶紧下来！把羽毛变回去！”她又仰着脸朝着天上傻了的这群鸟喊道。
打头的一只鸟族少年登时被惊得打了个激灵。
段尔度看着半空飘落下的纷纷扬扬的羽毛，再看看那同样被这景象惊呆了的鸟族少年，“……”
这就有亿点点的秃然了。
这位被可怜无助一夕吓秃的少年眼眶瞬间涌上热泪，吸了吸鼻子，坚强地没有让眼泪掉出来。就这样倔强地眼含着泪泡，委委屈屈地降落在屋脊上，“呜呜呜呜嗝，人来了！他会不会把我蒸了吃、煮了吃、烤了吃、炸了吃，表面再洒上孜然和辣椒粉……”
别说，竟然越听越香。段尔度咽了咽口水，为自己罪恶的念头反思了一下。但是没办法，妖族的习性毕竟和兽类不同了，因为身体强健妖族饮食上也很少有什么忌口。不出世的传统妖族一般还保留着原始饮食传统，但是对于她这种上过人类大学见过花花世界的新时代妖族来说饮食基本已经向人类靠近。
毕竟，人类的手艺是真的香！
“……煎了吃，剁碎包饺子吃，先拔毛然后……呜呜呜呜呜我的毛！”一边是被人类的无情烹饪行为支配的恐惧，一边是想到心爱的羽毛大面积脱落的莫大悲伤。
最终是对羽毛的痛惜之情占领了头脑的高地。等到落回地面，他颤抖着双手捧起这掉落一地的羽毛终于不可自抑，忍不住放声哭嚎。
段尔度不合时宜地想着这只鸟族涉猎的美食纪录片还挺多，在吃的方面相当有见地。
她干笑一声，不知如何安慰他才是，好在其他鸟族也都听了劝，三三两两地化去了羽毛变成了正常的人类面貌并围在这位可怜鸟的身边贴心地安慰他。
“哭什么哭，别像个娘们儿一样！”豪迈型。
“不是吧，不是吧，连人你都怕，你好怪哦。人多可爱啊。”阴阳怪气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哭得像个倭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没心没肺型。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看开点兄弟！”“吵死了你，再哭，老子就把你揍得叽叽叫！”……额，兄弟情深型。
不愧是你们。
果然是传说中最和谐友善的鸟族大家庭……名不虚传。
段尔度怜悯地看了一眼那被包围在黑恶鸟势力中央的少年，不敢再耽搁时间，催促着仍然在叛逆戏水的象妹还有王吉祥赶紧变回去。
“真讨厌！人家玩得正高兴呢！”象妹耷拉着脸，不情不愿地也变了回去，“怎么搞的嘛。”
段尔度闻言一阵心虚，毕竟那个闯进来的是她的丈夫，还是为了找她才进的学校。说起来，她似乎才是那个罪魁祸首。这样想着，她于是殷勤地凑上前帮着象妹擦了擦湿哒哒的脸颊，“嘿嘿，意外总是难免嘛。抱歉抱歉。”
“作为补偿，我可以摸一摸他吗！”象妹期待地问。
“不行，这是我丈夫，不允许随便触摸。”她当即板起脸，顺带着严肃警告了周围这些跃跃欲试的小崽子们。
解决掉了狂徒象妹，那么现在只剩下——
“吉祥？你也得要变回去啊！人类看到这些会很麻烦的。”她以为王吉祥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才迟迟没有动作，指了指他身上的灰色绒毛还有他的脸着急地说道。
两秒钟后。
王吉祥缓缓地张大嘴巴，“啊——是——人——类——耶”！！！(＾－＾)v
“……”段尔度看着他麻木不仁之中透着憨厚的脸陷入了沉思。
“同学，帮个忙。”吸取了教训的她抓住了象妹的手，她无比诚恳地请求道：“帮我把他带走！越快越好！”
“拜托你了！”
“你的学生还挺乖的，就是看上去好像有点太腼腆了。”周衍微在路上和她笑着谈起方才他们的反应，“看到我好像很紧张，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状似苦恼地皱了下眉头。
美人蹙眉也自有一番韵味，然而却叫她心惊胆战。
“有吗？”段尔度知道定是那几只鸟不争气，尤其是那只阿秃，在他面前露了怯，才叫他看出了端倪，“大概是怕我叫他们家长，这次联考他们实在是考得太差了！成绩一出来他们就恨不得永远消失在我面前呢。”她随口编了个理由，总归他什么也不清楚，自然由着她瞎扯就能把这茬给混过去了。
果然，闻言他点点头，甚至见她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还有心安慰，“慢慢教，别着急。”他摸了摸她的发顶。
段尔度心道，她一点都不着急，菜鸡互啄罢了。
嗨呀，天真的人类。他又怎么会懂学渣的世界妖妖平等呢？妖族幼崽可不在乎成绩排名，当然了，家长更不在乎，没人比妖族家长更懂摆烂！她腹诽。
“对了，下次你别来学校里了”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差点忘了这最重要的事，她连忙对他说道，“要是来接我下班的话，在外面等我出来就好。”
“怎么了？”他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们学校管理很严格的，不允许除了学生和老师以外的人员进出。”是的是的，除了人以外什么东西都能进出。
段尔度十分为难地说道，“今天可能是门口的保卫没注意才让你进来了。”所以你下次别进来了！
“抱歉，是不是给你添了大麻烦了。”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似是懊恼自己行动太过草率，“都怪我，一时心血来潮还害得你跟着不安宁，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他这样郑重地道歉，倒叫段尔度有些后悔自己的语气是否太重了些，连连摆手，见他脸上仍然带着些许愧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扑进了他的怀里。
“没那么严重！你不要老是这么多顾虑嘛！我们是夫妻，哪里需要讲究这么多。”她环着他的腰说道，亲昵地在他胸口蹭了蹭。
唉，怎么有点心虚。
——周·捣乱分子·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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