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车子驶进云景山庄。
霍彦跟封笙一齐走进客厅。
见到封樾站在客厅中央,封笙如释重负,加快两步跑向他,“哥哥!”
霍彦不急不慢地走进来。
封樾揉揉封笙的发顶,视线却跟霍彦对了下,对封笙说,“哥哥给你做了早餐,去吃吧。”
封笙仰头看一下封樾的表情。对于昨晚喝醉在霍彦家睡觉的事,她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
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
但碍于霍彦在场,她一个字也没说,便进餐厅去了。
离开霍彦的视线范围后,她才真正松口气,拿出手机来给玖烟打电话。
玖烟在那头明显是还没完全睡醒,拉着尾音在电话里沙哑道,“谁啊?”
封笙捏着餐叉戳起一块蛋挞,悬在半空,压低声音问,“那个,玖烟姐,我昨晚……”
“昨晚你喝醉了,我也醉倒不省人事,”她反应倒是快,“所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封笙还没吃上一口,就先噎了下,“我,我好像上了霍彦的车……”
“对,”玖烟拉长尾音,语气不耐,“我醉倒前,看到你死皮赖脸的上了他的车,还一脚把我踹开,怕我坐进去抢占你的位置。”
“……”封笙那口气滞了下,“我,我真的踹你一脚了吗?”
酒醉失态成这样吗?应该不至于吧?
她好迷惑,“可是哥哥说过,我喝醉酒向来是安静睡着的,最多胡言乱语几句……”
“你哥你哥,”玖烟听到扯进封樾,开始炸毛,“你就只信他,不信我!”
“不是这样的,玖烟姐,”
“反正,你是自己爬上霍彦的车的,不关我的事,你也别想叫你哥来找我!”玖烟抢话,一口气泄完后就挂断了。
封笙轻咬嘴唇,是不太相信玖烟说的气话。不过她真的很想知道,她是怎么跟霍彦回到他家的。
她随便吃几块点心填肚子,准备溜回房间,避开霍彦跟封樾。
不料,封樾看到她走出餐厅后,远远的把她给叫住了。
她看向霍彦,他静坐于封樾身旁,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神情淡淡的看着她,漆黑眼球却犹如烈火,灼得她视线一烫。
她硬着头皮上前,声音也畏怯,“哥哥,”
“笙笙,你坐下,哥哥跟你商量点事。”
封笙在一边就坐,低着下巴,浓密而黑翘的眼睫毛遮住了闪动的眸子,“哥哥要跟我说什么事啊?”
“笙笙,”封樾似是下了个决心,说,“你跟霍彦结婚那么久了,也该跟他回家住了,总是跟哥哥住在一起也不好。”
封笙呆滞好几秒,有点迟顿的看向霍彦。
霍彦没什么表情,也像是没什么意见。或者说,这个提议正是他提出的。
但是,这个时候跟他回家,总是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哥哥,我……我还没准备好,”封笙怕里夹着紧张,紧张里还带着点羞涩。
“笙笙,”霍彦插话,嘴角微微上扬,拿捏得十分稳,“我不是什么魔鬼,不用怕我会强迫你做不喜欢做的事。”
封笙的脸被烧红,瞬间想到在哥哥办公室那天,他说的话。
他都不用对她做什么,却能如烈火般将她燃烬,他对她而言,是一个让她做不到忽视的存在。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会自动印烙在她的心里,每次拎出来看,那个形态都异常清晰。
“在这里,我还欠你一个婚礼,”霍彦斟酌着用词,“请帖已经在定制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完成这场典礼吗?”
“哥哥?”……怎么突然就谈到这个了呢,不是都说过了在打算离婚吗。
这些事是什么时候进行的,她做为当事人,为什么到这一刻才知道?明明看起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尊重她的意愿,但是却没留给她拒绝的余地。
封樾支着下巴,十分配合霍彦,“笙笙,这不是什么坏事,哥哥很高兴你们能在一起。”
封笙还没完全消化这突如袭来的转变,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决定。
她是喜欢霍彦,她是想跟他在一起,从以前答应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做着跟他一起生活的准备。
只能说,那时她鼓足了勇气,才把自己嫁给他。然而他的突然离开,又让她变得很没安全感。
“可是,哥哥,我还离不开你,”封笙畏缩的找着借口。
封樾站起来,揉揉她发顶,“哥哥就不留你在身边了,你始终要学会长大一次。”
从小到大,她就没离开过他的保护,他心里其实是放不下的,他狠不下那个心,但是他更不希望她活在过去走不出来。
封笙见封樾铁了心要把她往霍彦手里送,她口不择言道,“我只是回国一段时间,办完事还要走的。”
封笙不自觉看向霍彦,发现他也正看着她。
“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是我太心急了,”霍彦嘴角隐着一丝笑意,“我公布喜讯后,得到很多人的祝福,一时间太高兴,就擅自选了一个日期。”
虽然他语气温和,但她还是接收到了来自于他的压迫感。
她也意识到,这些都是他计划中要做的事,她可能到最后也说服不了自己去拒绝他。
“所以,是哪一天呢?”封笙硬着头皮问霍彦。
“放心,没有得到你的允许,我哪敢随便做主。这关系到我们两个人的终身大事,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商量好再定下来。”
封笙被他的说词引得一阵脸红。
但过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哪里都不对劲,就又把他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一遍。她隐约觉得自己这次回来,会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毕竟他一直都是占主导地位。
见她不说话,霍彦也站起来,对封樾说,也是说给封笙听,“封樾,这么多年没有照顾好笙笙,我很抱歉。不过从现在起,我会负起这个责任,希望你同意,我下午过来把她带回去这个决定。”
“嗯。”封樾配合点头,转而对封笙说道,“笙笙,哥哥等下要出差,过几天才能回来,钥匙哥哥给霍彦了,所以他之后出现在家里你不用惊讶。”
“……”封笙无语。
她完全没想过,封樾也有一天,会卖她卖得这么彻底。
——
曼姿会客室里,送走签合同的人后,封笙无语的看着玖烟。
玖烟被她看得心虚了,猛吸两口烟,那烟雾缭绕瞬间模糊了她那张难得出现歉意的脸。
封笙也不知道该怎么责怪她,只能轻声抱怨了句,“你跟哥哥,是怎么了嘛,”
都突然,出卖她。
“我是有打算提前告诉你的,这不是喝酒误事了嘛,”玖烟点掉一点烟灰,“这也没什么不好,你那么喜欢他,天天见面要高兴才对啊……”
玖烟说完,干笑两声。
“你这样做,我很难不怀疑你们是一起的。”封笙轻叹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真的好苦恼。”
“我觉得你想太多了,你以前跟他在一起不是没什么问题吗?”
“以前是我妄想。”
“听上去,怎么感觉他犯过错?”所以,才这么舍得砸钱,原来是在补偿吗?
“算了,不怪你。”
想想也能知道,他是为了她回国才故意投资她们的舞蹈培训机构,玖烟又不知道她跟他之间的事。
封笙收起桌面上的合同,递给玖烟,“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明明不喜欢我。”
玖烟接过合同,看着鼻尖泛红的封笙,她终于有了点良心发现,“谁说不喜欢你。”
语气是那么肯定。
但封笙也没往心里去,“他给你好处,你当然帮他说话啊。”
“真把我当那种人啊,”玖烟掐灭手上的烟,“都是在为你好,”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接你回家?”
“你知道这件事?”她不是还没告诉她吗,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霍太太。”
是这样吗?封笙红着脸,看向玖烟,总觉得哪都不对劲。
到了下午五点,霍彦就派人来曼姿接她。
这是第三次派人来接她,每次来的都是他身边的助理,说是接她到他公司,再跟他一起回家。
而她总是拒绝。每天在曼姿耗到深夜才回去。
她希望回到去时,他们所有人都已经睡下,特别是他。
这次,助理告诉她,“霍总让我直接送你回家,因为他今天临时有事出差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既然这样,那你先回去工作吧,我今天回我哥那睡。”
“……”助理迟疑了下,拿出手机想跟霍彦汇报,征得他同意。
封笙急忙阻止她,“我自己会跟他说的,你先回去吧。”
“呃,好吧。”他们两个的事,他也不好插手,只好先行离开。
封笙在助理离开后,也收拾东西回云景山庄。
其实她一般不会一个人住在云景山庄,因为房子太大,又是处于半山位置,相对来说是有点过于清幽僻静的。
只有哥哥在,或者开派对时,她才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回到云景山庄没多久,她就有点后悔了。但是很奇怪的是,她也没有想要离开山庄回市中心。
是因为霍彦的关系吗?她心底里告诉自己,是的。
她又想他了。
在见不到他时,她时常疯狂跌进跟他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细细回味他对她释放的吸引力,回味情不自禁贴近他被他融化时的感觉,但他一出现,她又显得很不敢靠近他,甚至不敢跟他对视。
在那个舞蹈室里,他的影子几乎遍布每个角落,不管她站在哪个位置,都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他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又相对粗暴的方式,强制进入她的精神世界,将她一点点拉离那个密闭空间。
给她从未有过的惊喜和欢乐,她毫无防备的,一点点的在脑子里刻上了他的模样。
可是他却偏又在她妄想得到更多的时候,在她觉得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而她却从此忘不了他,一直停留在跟他在一起的回忆里,进入了另一种自我催眠的自闭空间。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爱上她,她也不清楚他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和她在一起,跟她结婚时他快乐吗?
他有过一刻觉得幸福吗?
在准备出国前一周,他为什么接通那个电话后,急匆匆的决定跟她去马耳他,在那里,用那种古老的誓言桎梏两人的婚姻?
这些她都想知道,可是她不敢问,她怕所有的一切只是她一个人的妄想。
她软弱,她没有什么优点,像是躺在阴影里的一粒沙尘。可他优秀,身上自带光芒,照射到她时,她都浑身一烫。
她想不到他会喜欢她哪一点,她怕他只是为了帮她走出阴影,而将所有的光都集中投射给她。
曾经为了追上他,她不断强迫自己改变自己,去拥抱去接纳那些一直以来逃避的东西。
她想变得优秀一些,好让自己站在他身边时,不至于那么紧张和自卑。她想想练到有蓄光的能力,在他向她投射时,她可以吸收保存,在某天,发光给他看。
她一个人漫步在一楼的舞蹈室,回味以前那些他给的心动,直到夜深,她困了倦了,便猫在一张双人沙发上睡过去。
舞蹈室的门是打开的,山庄里灯火通明,照得跟白天没什么两样。
她做了一个,重重复复,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的梦。
梦里,她冒雨出去找他,在一个极为陌生的国度,灰白色的石灰岩建筑物狭直起伏,被雨水冲涮得焕然一新,却模糊了原貌的城街,她一个人几度徘徊,连幸福都弄丢了。
然后,他才出现,说,“我只是离开一下,别担心。”
只是离开一下。
可这一下,却让她足足等了好几年。
她睡得极不安稳,加上入夜后的冰凉,她的梦也越发的渗人,她的等待随着她的梦境转折,跌进无尽头的深渊。
突然失去重心的坠落感让她的心慌震了下,在梦里呜咽了声。
她以为黑暗是无止境的,不可能再爬得出去。
直到,有人往她身上盖了件带着余温的外套,她才被惊醒。
入眼是,梦里那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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