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龙的生辰是明日,玲珑阁的人早来了一步,因此这一日空了下来。
宋闻邑将子归放走的时候子归头也不会的往外跑。
往外跑不是真的就往外跑,子归单纯就是心梗得慌,出门转转。
唯一不称心的就是身后一步一趋的浮桂。这小子也不知怎么搞得,硬是要跟着他,跟块牛皮糖似的怎么甩都甩不开,怎么劝都不离开。
行至一处小花园,刚转过一处假山,另一边恰好也转出了一名妙龄女子。
那女子也注意到了子归,投眼一望后,就默默走开。
浮桂道:“玄天门的人竟然也来了。”
子归很自然的接过话:“他们为什么不能来?”
浮桂道:“我听说慈光峰与玄天门之间闹得不是很愉快。”
浮桂的话还未尽,剩下的子归也不是很感兴趣,敷衍的答了句“原来如此”,继续慢慢吞吞散他的步。
有人走路不看路,有人走路不回头。
子归显然属于后者,等他察觉身后没声的时候,早已瞧不见浮桂的踪影。
子归也不急,遵循自哪儿来就往哪儿去的原则,子归开始往回走。
没准浮桂是被他甩身后。
越往前走越觉不对劲,他仿佛遇到了鬼打墙,总是来来回回见到相似的场景,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子归是心大的人,当第不知多少次回到相同的地方后,子归喃喃道:“天下这么多人,倒霉事还全都被我遇见了。”
还有,慈光峰的人真是无聊!在自家园子里面造什么幻境!就不能体谅一把灵力皆失的妖吗?
悲哉!
子归随便找了棵可以倚靠的树,静静等候。
总有人会发现他不见了,语气自己摸不着头脑的四处乱撞,还不如别人自己寻上门来,倒也省了他一桩事。
忽然,耳边传来阵阵野兽嘶哑的嗥叫声。子归原本发散的心思,顿时随这一声全收了回来。
眼前一道黑色阴影重重落下,那一下带得子归脚下的地都震了震。
他不远处站了只凶兽。
灵兽统共分为两大类,一类是灵兽,一类是凶兽,顾名思义,灵兽乃祥瑞之物,凶兽却是如怨魔那般不为所容的邪祟——兽如其名,因为它们实在是太桀骜不驯了。
不过有些修士喜欢驯养凶兽,一则是凶兽各方面的势力都远甩灵兽一条街,二则大多凶兽的骨筋或血肉可以制为数不多的奇宝灵器,效果自然也比灵兽好一点。
子归面前的这只凶兽长得就很凶,形似熊,头似虎,脚似鹿,腿似象,它的皮肤如龟裂干涸的地表,荧红色的纹路在他背上交错纵横,一双红色的眼睛简直像会在下一刻喷出火来。
是琅珲兽。
琅珲兽的修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只成年的琅珲兽都可以抵一个仙行境界的修士了。
宋闻邑将子归带过来,一直都没有给他解开元锁,不过解开了又有什么用?阿簌的修为不过刚及仙行。
眼看琅珲兽蓄势待发,鼻翼间呼出的气流掀起一片飞沙走石,子归立即转身就跑。
他宁愿在幻境里面一圈一圈、没完没了的转,它也不愿意被琅珲兽一口咽了。
毕竟——琅珲兽荤素不忌啊!
琅珲兽在身后穷追不舍,子归心下也明白他绝对且一定跑不过这玩意,于是在引着琅珲兽勉强跑了一小段路,地上的阴影下它那副比人头还大的巨爪高高抬起时,子归下盘发力,稳稳扎在地上,趁琅珲兽锋利的爪子未落下来,脚下又狠狠一蹬,腰向后折成一道弧线,瞬息间就从琅珲兽身下的空隙滑了过去。
子归的动作行如流水,身后的琅珲兽显然未反应过来,子归匆匆回眸看了它一眼,继而往前跑。
他跑的时候也没闲着,从袖口处摸出一张纸,他的视线一直放在逃跑的路上,手上也疾跑间捏着纸不停的翻着,他食指灵活的将纸折成一枚飞镖的形状,成型后将其掷了出去。神奇的时,飞镖在空中脱胎换骨般锐边为精铁制成的暗器。飞镖很是遗憾的擦过琅珲兽的脸,除了划破它的皮,并没有给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飞镖最后死死的钉在地上,最后又变回了纸张。
子归继而由接连折了各式的暗器,无奈于躯壳的不给力,他但凡想多使一份力都不得,暗器每次都打不中要害。更糟糕的是,子归身上的纸要没了。
子归手里捏着最后一张纸,正是踌躇不定时,脚下不稳。
紧接着整个妖都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一圈。
子归往琅珲兽那方向一瞧,终于知道他方才为什么会摔了。
琅珲兽一掌捶在地上,一大块地面都被翻了一遍,他是被地掀起的浪给绊倒的。
琅珲兽死死盯着穷途末路的猎物,步步逼近。
子归掌心捏着最后一枚暗器,眼底一片暗色。
若是琅珲兽再进一步……
可惜子归没等到琅珲兽的再进一步,一把雪白的银光从天而降,同凌厉的剑气四面八方的将琅珲兽包裹期间,数道剑影在空中飞舞一阵后,一遍一遍间琅珲兽凌迟,血肉四溅,染红了大片地,在这片血腥的末尾,一把银色的剑插在琅珲兽的面前。
宋闻邑自琅珲兽残剩的骨骸后行来,不多言语,将愣住的子归抄了起来。
恍惚间听见宋闻邑打了个响指,幻境顿时如镜般慢慢爬上裂痕,最后碎成细渣。
算是出了幻境。
子归下意识往琅珲兽那边看,果真看见了一地惨状。
独眼龙与一干弟子匆匆赶来,见到面前场景时脸色一变,欲要赔礼时,一眼就望见宋闻邑未遮帷帽的脸,半天怔痴得说不出话来。
宋闻邑看都不曾看他,兀自抱着子归离去。
子归脸皮厚也不是这么厚的,他道:“阁主,我自己有腿走。”
宋闻邑不语,子归试图与他好好“争辩”一番,宋闻邑堵住了他的嘴:“阿簌,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当着他们的面亲你。”
子归将话咽了回去。
宋闻邑用了轻功,很快回到了锦绣苑。
子归被他放在床上后,又见外面的人吩咐:“去,将楚问年叫来。”
子归后知后觉的发现,小腿处不知何时挂了彩。血水浸湿了小半块裤腿,依稀可以透过撕裂的衣物看见绽开的皮肉。
他自己都有些纳闷,什么时候伤的?他明明分豪都没让琅珲兽抓到。
宋闻邑拾起一把剪子,将子归伤口处的布条利落的剪开,随手扔在地上,子归则一语不发的看着他。
觉察到他的目光,宋闻邑抬头一笑,顾盼生姿,子归却觉他的笑有些不寒而栗。
太奇怪了。
楚问年很快飘飘走了过来。
楚问年也是玲珑阁此次带来的人,除去一身修为,他的医术也是一等一的拔尖,宋闻邑无意带他出行,倒是便宜了子归。
伤口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重,仅是皮肉伤,并没伤及筋骨,楚问年的掌心按在伤口上,子归只觉他所抚之处传来丝丝属于安慰疼痛的灵力,等楚问年收回手时,子归腿上的上只剩下一道小小的、淡粉色的疤痕。
子归感觉更奇妙了。
一旁的楚问年见怪不怪,盯着子归看了好一会儿,道:“公子可是中了引善丸?”
玲珑阁里卧虎藏龙,楚问年一眼看出来,子归并不意外。心中藏恻隐之念,他故作惊讶:“那是什么?”
宋闻邑也抬眸看楚问年。
楚问年不敢看宋闻邑,卑躬解释了一番。他说的话与尘听音说的那番简直无二。
宋闻邑的嗓音一贯清冷且温柔:“何解?”
楚问年道:“引善丸似毒非毒,出自青斋坊,而他的解药,连青斋坊未能配制出来,属下会尽力一试。”
宋闻邑轻轻道:“一个月时间。”
说罢,他颔首望向门口,道:“出去。”
楚问年应声离去,他前脚刚走,后头就有人来禀。
“慈光峰峰主来来,说是来……”
宋闻邑看都没看来人一眼,没等他说完,就道:“让他滚。”
“是。”
宋闻邑的指尖不轻不重的滑过子归修长的小腿,子归实在受不了他这番,就要把腿抽回来,宋闻邑转手扣住了他的脚裸。
“疼吗?”
子归笑道:“不疼。”
宋闻邑的指尖再一次划过皮肤,似一尾被拨动的羽毛,他的语气漫不经心:“阿簌,怎习惯撒谎的?”
就一句,子归不由一怔。
一个念头不可控制的从脑子冒出来。有时宋闻邑说话的语气与神情,与尘听音竟有三分相似,不过终是形似神不似,比起尘听音,宋闻邑身上更多了几分温柔、残忍与捉摸不透。
子归很快打消了念头,干脆认了宋闻邑的话:“好疼。”
他说得很假,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那种假,偏偏宋闻邑吃他这一套似的,拥他入怀,道:“我的不是,叫阿簌疼了,我哄哄你。”
子归无语望天。
这美人有病。
***
子归实在晚上见到浮桂的。
子归道:“你当时去哪儿?”
浮桂耷拉着眼,道:“我一直跟在公子身后,没想到转眼你就不见了。公子,抱歉。”
子归无甚在意:“我本来就叫你别去的,与你何干?”
浮桂又怯怯道:“方才独眼龙押了两个人来赔罪。”
子归一挑眉,听浮桂继续说了下去。
原来独眼龙后面又来了一回与第一次不同,他还带了两个人来。据独眼龙自己所说,幻境是本门弟子无意扔在在后园而忘记收回的,至于凶兽,则全是独眼龙带来的那两人看护不利,致使出来伤人。
浮桂讪讪道:“阁主遣人将那两人手砍了。”
说完,面色一转,道:“阁主对你……”
子归懒懒缩进被窝里面,眸中神色映出房内一片明亮的灯火:“别多想,各有私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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