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本上写着“她是谁!会是舒佩吗?不会,不会是舒佩,舒佩的死和我无关,她不会来找我的!”
“为什么,为什么打不了电话,为什么开不了门,爸爸妈妈这么还不回来……”
“我好害怕,手机用不了了。我在镜子里看见了我,不,那不是我,太可怕了,都是血,皮肉寸寸绽开腐烂,不是我!这太恶心了。”
“血!血!血!”
“谁要害我,谁能来救救我,我好像又听见了水声,是她来了!”
……
日记上的记录越来越混乱,时常出现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可以看出主人的精神正无限趋近于崩溃疯狂的边缘,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掉进一个血与恶的深渊。
但,绝望的是她却无能为力。
黑色手机存了两段录像。
一段是祁棠晚上在卫生间洗漱,前面还好一切正常,但等她刷完牙之后,开始用手接水洗脸时,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现实的她在水龙头前闭着眼弯腰接水,而镜子里的“祁棠”半垂着眼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祁棠,嘴角一点点绽开诡异的微笑,漆黑瞳孔里是满满的恶意,“祁棠”眼皮一掀,转过头看着手机摄像头,柔柔笑着,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抵住鲜红的唇,像是在玩什么游戏似的,示意别人不要出声。
更让人脊背窜起一股冷意,连汗毛都竖起来的还在后面。
“祁棠”重新窥视着祁棠,缓缓弯腰,笑容一点点扩大,直到嘴角快要咧开到耳后才停止,将那张文秀青涩的脸贴在镜子上,嘴唇无声地动着,秦如鸣不自觉地跟着她的口型推测她的话——
我正,看着你呢。
嘻嘻。
等到祁棠用棉柔巾擦完脸之后,睁开眼的一瞬立刻后退,后背抵住墙,恐惧迅速占领她的心房,一时间她连逃都忘了,战战兢兢看着“她”。
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瞬,“祁棠”身体开始凋零,“她”的面容迅速被腐烂的蛆虫占领,形成数不胜数的坑洼小洞,蛆虫贪婪地啃食“她”的血肉,“她”的身体像是被戳破的装满水的气球或者是被刀劈开的多汁西瓜,一时间血液飞溅,满目都是红。
明明还隔着一层镜子,只是镜子的世界,祁棠却痴痴地摸上自己的面,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接着她魂飞魄散地跑了,连手机都没拿。
“祁棠”邪性的目光追随着逃走的祁棠,直到看不见了,才对着安置在旁边的手机再次微笑,似乎很满意这次的杰作。
……
下一段视频一开头就是摇摇晃晃的地板,原来是祁棠在拿着手机奔跑。她推开房门,慌张地来到客厅,蜷缩着躲藏在客厅阳台的杂物柜里面。
她缩在角落,紧紧抱着膝盖,颤动的画面彰显着这个女孩恐惧的内心,她喃喃祈祷着:“别来了别来了……”颠三倒四地说,“我好害怕,她来了,她在敲我的窗户,她让我开窗,我害怕。”
祁棠无法控制的流下生理盐水,声音里满是压抑的哭声。
昏暗的环境,乍然响起“祁棠”的声音,“她”笑声飘散在寂静的暗夜:“快出来啊,乖乖,棠棠,囡囡?为什么要害怕,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嘛,呵呵。”那笑声空灵游荡,又透着说不出的疯狂,一听就让人鸡皮疙瘩暴起。
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传来,“她”走得漫不经心,似乎在随意找着“她”的乖乖。
祁棠则死死捂着嘴,泪流了满脸满手也顾不上擦,连呼吸都轻了,一张脸憋得通红。
“哎呀,餐桌下没有,茶几下没有,让我看看沙发后有没有呢,也没有,去哪里了呢?”
“乖乖,你不在,我就走啊,下次再来找你玩,嘻嘻。”说着,脚步声渐行渐远。
女人不在了?
祁棠颤抖着,等了些时间才擦干净眼泪,惨白着唇小心翼翼地打开柜门,颤颤巍巍地伸出举着手机的手,从手机录像里查看四周是否还有那个女人的踪影,然后才手脚发软地出来。
她不敢开灯,借着窗外的一丝月光来到客厅,慢慢向着走廊而去,视频里地板摇摇晃晃,画面中只有舒佩不时转头查看的影子。
不知不觉祁棠身后有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子,她长发飘飘,裙摆无风自动。
猝然祁棠停住不再前进,两秒后视频的镜头被翻转,惊恐的祁棠望着视频里那个环抱住她肩头的女人,女人面容被发丝遮挡,红唇在黑夜里也鲜明非常,她亲昵地靠在祁棠肩头。
她的那些头发越来越长,有生命般缠绕着祁棠的手腕、胳膊、脖颈、伸进她的口里,像是手一般将她的头和脸紧紧包裹着,视频里只能看见祁棠那双惊恐的眼,和被堵住的唇里微弱的“呜呜”声,泪水盈满她的眼眶,却在落下的瞬间渗进发丝里,不见了踪影。
视频黑屏了几分钟,只能传来微弱的声音,谁也不知道那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那个少女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只有手机忠诚地记录一切。
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过了两分钟才继续传来少女奔跑的身影,她手忙脚乱地锁住卧室的门,费力搬来椅子和书桌抵住房门,颤抖着躲在床下。
少女面向窗户,也就是背门的那面,手机静静记录床下那一方视角。
门外传来越来越急的敲门声、抓门声,声声刺耳,到最后甚至开始撞门了,“砰砰砰”的一声声巨响,少女急促的呼吸声、吞咽声透过手机传来。
不知何时镜头里一双脚出现了,它悠闲地巡视着、查找着,嘟囔着“不在这啊”,心惊胆战地看着她立在床边翻开被子,好不容易她不再徘徊在这块了,走向少女的身侧的地方。
提起的心刚放下,就传来了一声:“啊,找到你了。”
录像的画面一转,女人趴在地上,诡异笑着,盯着拿手机的祁棠。
视频结束。
时间是6月10日凌晨2:27。
录像看完,秦如鸣面色凝重。
很明显,这是一个怨灵,生前是个年轻女人,它身上的怨气很重。
他掏出一个类似黑色圆盘,又取了祁棠的笔记本,将一张符纸燃烧,笔记本被符纸的火焰烧过却毫发无损,随即将符纸丢到圆盘中,蒸腾出一股青烟和一股黑烟,青烟中有着淡金流光,彼此追逐着,只不过都淡淡,没一会就散了。
徐嘉平:“这是怎么回事?”
“烟里有流光的是主人的气息,不同的颜色显示这里一周内出现过两个怨灵,一个是杀死祁棠的,一个是祁棠本人的。颜色越深,怨气越重,如果出现白烟说明死者的怨不足以化生出实体,成为怨灵。彼此追逐纠缠说明原主认识,有因果关系,且有不小的羁绊。青烟和黑烟都淡淡的,说明两者的魂灵都离开了此处。”秦如鸣简单介绍着情况。
舒佩的父母则吃惊地注视着一切。
“目前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舒佩杀死了祁棠,但为什么要杀死,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了解。”秦如鸣将笔记本还给祁荣并说道。
祁棠的母亲一听立刻哭号起来:“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害我的女儿?!”
徐嘉平:“麻烦问一下,祁棠和舒佩的关系你所知多少?”
她抽噎着说:“她们是三年的高中同班同学,还是同一个组的成员。她们之前玩得挺好的,之前囡囡还去参加了她的生日,谁知竟然死了。对了,囡囡死前脖子上的那条丝巾也是她送的。”
“矛盾呢?”秦如鸣补充道。
“矛盾?我记得囡囡参加她生日的前一两个月好像不太高兴,人总是容易发脾气,动不动就一个人关着在房间里,似乎人际关系出了毛病。可这孩子,你说说她,我怎么问她她也不说,就是摆着张不高兴的脸。其他的我不太记得了,哦,她高二的时候倒是和我提过一次舒佩最近和她的关系不太好。”她妈妈磕磕绊绊地说着。
秦如鸣:“高二?大概什么时候?因为什么?”
“下半学期,四五月份的样子。似乎是因为省三好学生的事,当时棠棠在申请评省三好学生,最后没有成功,那称号让舒佩拿了,她闷闷不乐了好久。”
秦如鸣:“嗯,好。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祁棠妈妈:“没了。”
祁荣:“哎,等等,我想起来了。今年三月初,快开学的时候,棠棠有一段时间总是闷闷不乐的。那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回来就垂头丧气的。不过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怕问多了她伤心。”
秦如鸣点点头,确认没有什么遗漏的之后排查了各个房间,寻找是否还有其他的线索。最后临走时,还找他们要了件祁棠贴身的物件,又问了生辰八字,说要烧过去来寻找她的气息。
出了门,徐嘉平揉着太阳穴问道:“我们接着去哪?”看样子精神状态不太好。
秦如鸣正在将搜集到线索和信息用语音转文字助手汇总成文档,听到问话停了下道:“先追查一下祁棠的下落?她成了怨灵,十有八九是要找人复、仇,再查一下和她有交集的几个人中有没有身边最近出异常的。如果有,我们现在赶过去。”
“这么急?”徐嘉平挑眉。
“有些事情宜早不宜晚,稍有推迟就有可能出现无辜的人枉死。”
徐嘉平意外地撇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做我这行的,可不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不兴踢皮球似的拖来拖去。拿钱办事,你拖延的一分一秒或因你业务能力不行而造成的每一个小的过失,都有可能化作利刃夺走本该拥有安稳人生的人的性命。”秦如鸣露出徐嘉平难得一见的严肃神情。
徐嘉平顿时起了好奇心:“那每一个案子你都会管吗?”
“只要到芥子门寻求帮助的人,基本上都会接。另外不是我,是我们芥子门的所有人。”
“如果怨灵杀的是该杀之人呢?”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本应如此。”
“那为什么不直接用符咒把它们召回出来,询问事情经过,害它者让其杀之,如果是恶灵再降服他们。”
“乖乖,你可太天真了。鬼可是也会撒谎的哦,而且很多时候怨灵连谁杀了自己也不知道,就胡乱报复一通。”秦如鸣嗤笑一声。
徐嘉平表示震惊:“鬼怪还会撒谎?!”
“当然。”
“为什么,它都死了,还要撒谎做什么。”他疑惑问道。
“人心难测,鬼心亦是如此。”
“那你们平时怎么收费?”
“视事情的难易程度,所花费的时间、精力、材料,还有委托人的家庭条件而定。”
“如果是贫困之家呢?”
徐嘉平停住脚步,转过头面向徐嘉平。
徐嘉平看见自己倒映在那双深邃的,宛若包含星辰的双眼里,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声音。
“应行之事,分文不取,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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