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次利用相同的招魂法术,请来了舒佩。
她眼神阴沉,牢牢盯着舒朗还有剩下的人。大家战战兢兢地看着她,生怕她一个暴起像杀死祁棠一样杀死他们。
气氛沉重而压抑,像浓重的墨一样化不开。
秦如鸣眼皮一抬,说:“罗薇薇,周醒,你们告诉我,你们在路边丢的到底是什么?”
“手链。”周醒目光一闪不闪,态度坚决地回答道。
“你们到底有没有进过舒佩房间?”
“没有。”周醒见罗薇薇浑身冒冷汗,他不知道祁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知道现在什么也不能承认。
“不要撒谎,到底有没有?”
“……没有。”
“你打完那三分钟的电话之后到底去了哪里?还有你在抽完烟之后的一刻钟里做了什么?”
周醒感觉血液开始不循环了,大脑开始缺氧,他牙齿打颤,但还是毅然决然地说:“我就是随便逛逛,哪里也没去。”
“逛到河边?”
“是。”
“逛到没有路灯的后院?”
“……是”
秦如鸣的声音越来越冷,而周醒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近乎是嗫嚅地说。
“你们想要杀了舒佩。”
“没有!”
“没有……”
周醒就像个机器人一样,不断重复着否认一切。
只是他不能像机械一样是完全的无感情、冷血,他只感觉到彻骨的寒与惧。
“那你告诉我,罗薇薇包里的匕首是怎么回事?去同学家参加生日宴会要携带匕首吗?”秦如鸣厉声道。
罗薇薇打了个颤,本就蜷缩的身体缩得更厉害了。
“……女孩子外出危险,带把刀防身。”
理由脆弱得就像一层窗户纸,一戳就破。
“李玥说看见你们俩丢的是没贴标签的药瓶,里面是什么东西?”
周醒气息微弱地说:“是、是薇薇的抗抑郁药。”
“刚刚丢的不还是手链吗?”秦如鸣厉声道。
周醒身体猛地一颤,仓皇道:“都丢了,手链和药都丢了。”
“那为什么警方没有在你的包里搜到,它去了哪里?”
周醒不再言语,只是垂着头紧紧搂着罗薇薇。
既是保护,也是寻求慰藉。
陈应本来是个胖乎乎的圆脸,但是没想到舒佩附身上去,一下子气质都变得偏执疯狂起来。
舒佩一双眼眯着,毒蛇捕食般盯紧了周醒、罗薇薇两人。
“原来是你们。”
两人身子颤抖得刚厉害了,无意识地往后缩着。
“舒佩,给我冷静点!”秦如鸣猛地贴了张符纸镇住快要暴走的舒佩。
他手一指:“舒佩,你自己来说,为什么你觉得是祁棠害了你?”
“我在意识昏沉,濒临死亡的时候听见有两个人讨论,”舒佩疯狂的眼神盯着周醒他们,“他们估计以为我死了,说什么人要死了怎么办、销毁证据、下毒、快跑什么的。”
“我分不出是谁的声音,当时视力模糊,只看见了一件——”
“蓝色外套。”
众人的目光骤然转向罗薇薇,当天只有祁棠穿了件蓝色衣服,然而祁棠将它借给了罗薇薇!
所有的事情仿佛一下子真相大白。
罗薇薇、周醒想要杀死舒佩,于8:35分头行动,在二楼汇合,然后在舒佩的杯中下了毒药。
只是他们为什么9:35又重新返回作案现场一趟,以至于被舒佩瞥见,这些似乎还无法确认。
不过目前看来,也不太重要。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我们去的时候看见你已经口吐鲜血,四肢抽搐,没有证据能证明我们之前去过!”周醒色厉内荏地反驳。
但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他的虚张声势,他的自欺欺人。
“撒谎!”秦如鸣黑眸沉沉望着两人,“你们到底要撒谎到什么时候!”
“丢东西撒谎,去了舒佩房间撒谎,罗薇薇去借书撒谎,带匕首撒谎!周醒你说是打电话、抽烟,也是撒谎!你们的嘴里还有一句真话吗?”
秦如鸣沉下脸时,他本身长相自带的那七分凶戾立刻涨成十分。
罗薇薇像是终于意识到再不出声就再也出不了声,忙抽泣地说:“我们是去了舒佩的房间,但是我们没有下毒,真的没有。”
生理性的泪水流下,她泪眼朦胧地说:“真的没有,我们后悔了,我们害怕了,就打算放弃了……后来,只是去看看。”
舒佩冷哼一声,不屑地说:“只是看看,看什么,看我有没有死?如果你们没下毒,为什么说什么销毁证据、下毒、会不会被抓的问题!?”
“没有,真的没有,我们第一次去确实没有下毒。”罗薇薇眼神惊恐。
舒佩终于怒了,大喝道:“撒谎!”
一圈白蜡烛霎时猛地一暗,跳跃了几下才恢复。
“我们、只是当时商量着第二次去、去的时候、再下药。”罗薇薇潦草地用手背擦着泪水,哽咽道。
“你刚刚还说只是去看看,这会就变成了又计划着下毒了,”舒佩气急反笑,恶毒地说,“我怎么会认识你们这样阴险虚伪的同学!”
这次,再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们的话。
“跟薇薇没关系,是我要杀你,也是我买的毒药。”周醒一把将罗薇薇护在身后,戒备地看着舒佩。
“第一次,是薇薇心软,所以没有下毒。”
“第二次,是我要求永远解决你这个隐患,这些和薇薇没有关心!”
“是我!是我不允许有摧毁薇薇人生的隐患存在!是我出的主意!”
周醒声音发颤,但保护的姿态却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你们以为这很令人感动吗?我怎么这么惨啊,有你们这群心如蛇蝎的同学,更有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父亲。”
说着说着,她阴冷的目光转向舒朗。
舒朗的心脏被她的目光看得一跳,呼吸急促,面色涨红,甚至感觉到窒息。后来舒朗发现那不是他的错觉,脖子确实被看不见锋利的丝线一圈圈缠绕、拉紧,他真的感受到了窒息与胸腔间的烧灼感,绝望感从心头浮现。
无垠的绝望像潮水一样冲刷着几个人的心灵,但潮退之后,又是赤露露的恐惧,因为它背后代表的是——
死亡!
秦如鸣的手机铃声骤然在沉寂中响起,他摸出手机,是易游的来电,指尖划过屏幕挂断了电话。
他警惕地看着眼睛已经变得赤红的舒佩,她微微抬起下颌,轻蔑地看着舒朗,那个养育了18年的男人。他隐隐感受到了平静海面下隐藏的汹涌海啸,手习惯性地摸上腰间,那里长年带着厚厚一沓符纸和一众法器。
手机的铃声再次响起,不间断的,催命似的。
秦如鸣只好叮嘱徐嘉平,让他时刻留意舒佩,别让她随意出了这个圈,也别让她接近其他人。
秦如鸣拿着手机走到了稍远的地方,滑向接听键。
徐嘉平看着被人围着的陈应,那个藏着舒佩灵魂的外壳。
时钟滴滴答答,已经快接近12点了,压抑的气氛逐渐攀向顶峰。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父亲?”舒佩手抚上鬓角,习惯性地将那头让人交口称赞的秀发理顺,却一愣,痴痴看着指尖。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秀发,哪里还有什么人身?
她现在只是一个让人恐惧戒备的、闻风丧胆的厉鬼。
她平静地陈述她18岁中最黑暗、最痛苦的生活。
“猥亵、甚至要强奸女儿,你会感到更高兴?还是更刺激?”
“妈妈死后,你就变了,变得像个魔鬼!”
“酗酒、抽烟、家暴,娶了阿姨之后没两年又开始猥亵我。”
“我才多大,17岁!”
“让我叫你爸爸,你怎么能这么恶心?!你配这个称呼吗?每一次见你,我都感觉到发自心底的憎恶。”
“舒朗,你配不上我妈妈。”
“你也不配活着。”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49只白蜡烛猛地跳跃、熄灭。
黑暗中只剩下一句话飘散在尘埃中。
“善恶到头终有报,周醒,你也是。”
潜伏在黑暗中的生物伺机而动!
另一端,秦如鸣将手机轻贴耳侧。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易游焦急的声音传过来:哥,你没看我发的消息吗?”
“忙着呢。”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夜色中。
“就是,我之前不是说警方已经顺着周醒大额支出的那个账户查嘛,然后在外城找到了卖家。人中午已经带走了,经过层层审问已经交代了。他确实卖给了周醒毒药,但毒药是——”
秦如鸣在那一霎那竟然感觉到一阵耳鸣,头脑一片空白,只反复回荡着几个字。
“三氧化二砷。”
就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被布在整个屋子附近的沧海阵运转起来,光芒大盛,但是很快被两个不明生物击碎,碎裂声震耳欲聋。
周醒和舒朗只感觉身上似有千钧重,无形的事物无情地挤压着肉体,疼痛得像是把人丢到几千米深的海底感受那水压一样,它朝着把人压成齑粉的程度使劲。
剧痛让他们发出痛苦的呜咽,四肢抽搐痉挛,恨不得灵魂脱离肉身,逃离这份煎熬。
他们如愿以偿,因为舒佩真的带走了他们灵魂!
徐嘉平见情况不妙,即刻将灵力凝于掌心,海浪般绿色的能量环绕着他,又臣服于他脚下。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森林里千千万万的草木散发出绿色的荧光,从高处俯瞰过去就是一片绿色的海浪。
那是来自自然深处的力量,天生为徐嘉平所用。
徐嘉平正待抓住舒佩,却猝然遇到一个被黑雾环绕的身形。大团侵蚀性的黑雾毒蛇般发动攻势,徐嘉平手一抬,两股能量波狠狠地碰撞到了一起,轰然作响。
那些被徐嘉平躲过的黑雾落在茶几、座椅,腐蚀着它们,发出滋滋的火星。
其他人慌张地后退,惊心动魄地看着这一切。
徐嘉平的灵力势如破竹地摧毁着黑雾,又将那团人形黑雾狠狠缠绕住,眼看就要如捏碎一个泡沫一样捏碎那团黑雾时。
“啊——”
尖叫声传来,是罗薇薇被另一团抓住脚腕,狼狈在地面上拖行,眼看就要拖出门外。
徐嘉平骤然松了力道,去追那团黑雾。
他一抓住罗薇薇的手腕,两团黑雾就顷刻间消失不见,显然这只是一出围魏救赵!
再去看陈应、舒朗、周醒齐齐昏倒在地上。
舒佩已然带走了舒朗和周醒的灵魂,向着森林深处而去。
森林中有两个人影快速移动,带起的劲风将路边的野草吹倒,空气中充斥着奔跑声、风声、急促的喘息声,将原本的寂静的夜色搅碎。
秦如鸣已经跟着那只追踪舒佩气息的银蝶跑了半个多小时了,徐嘉平就紧紧跟在他身后。
突然,他感到脚下一空,身子骤然往下坠。
!!!
本以为会结结实实摔一跤,没想到紧急关头他的手腕被抓住,但徐嘉平被拉得有点刹不住车,一下子和秦如鸣滚成一团,所幸小土坡不算太高,两人也没受伤。
银蝶再次徘徊在了湖边,它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秦如鸣从地上爬起来,走近那处湖泊,湖面一样如镜面般平滑,只是暗色中不知道藏着什么。
他抽出张符纸点燃,扔进去,湖面却一片平静。他又将匕首伸进湖中,匕首发出火红色光芒
秦如鸣脸色不太好,他感到事情真的有些麻烦了。
他正待下去看看,却被徐嘉平拦住了。
“我来。”徐嘉平抬手挡住秦如鸣。
只见他微微抬起手臂,五指张开,草木的力量奔涌,汇聚在在他手心,又随他心意一猛子扎入湖中。
徐嘉平脸色凝重,他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阻拦着他的探索。
那股力量与他的力量纠缠、厮杀,他感到那应该是个腐蚀性的东西,源源不断的力量进攻过去,却被它缠住,然后吞噬,甚至贪婪地想要顺着这股力量而上。
徐嘉平当即决定先抽回手,然而它却不想要就此放手。在绿色的能量波消散的一瞬间,湖面炸开巨大的水花,黑暗中有一团什么东西迅疾地缠住徐嘉平的腰,然后一扬手将他抛入湖中,轰然一声响动,巨大的涟漪炸开,泼了在旁边的秦如鸣一身水。
秦如鸣见徐嘉平没了踪影,当即纵身跳入湖中,连避水符都没来得及用。
纵然是夏日,夜间的湖水也是冷的,但他毫不犹豫地向着湖底那个身影游去。有什么东西伺机缠绕住他脚腕、手腕,还想顺着往上爬,秦如鸣的匕首闪电般划过,那东西骤然碎成几段。
沉入湖底,冰凉的湖水挤压着身体,水不再轻盈,而是如胶一般让他难以前进。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感受到胸腔间心跳如鼓,还有发自心底的巨大的恐慌。
恐惧就像种子一样在他的心底种下,然后一瞬间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而恐惧的根还死死盘绕着他的一颗心。
徐嘉平可不能就这么死在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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