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子时到来,平池河那边的方向,随着一声响动一颗烟花在空中绽开,接着第二颗第三颗,一颗接着一颗好像永远也不会停止。
明瑶喝多了上脸,现在脸也是通红通红的。
她看着烟火随即笑了起来,檀儿也忍不住在一旁赞叹起来:“喔噢小姐,好漂亮的烟火。”
明瑶随意的应答了一句:“是挺漂亮的。”
“那小姐您知不知道是谁放的烟火啊?”檀儿往她这边凑,想要听到点儿别的,不过她的小算盘打空了。明瑶翻了个身,手枕在头下,心不在焉的开口:“今日陈府娶亲,应该是他们放的吧?”
檀儿也相信她的话,鼓着腮点点头,就像是在认可她的话一样。两人没看见,后门处倚着一个人,后门外等着炎阳和祁枫。
明瑶没发现他,她也就这样静静看着烟火,一颗升起一颗绽开另一颗消散。
放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时,炎阳凑上前,附耳说了几句话,沈衍离开了。
烟花一颗颗凋零,明瑶眼睛在闭着和睁着之间来回挣扎,最终在闭上眼的那刻,一声炸响再次在空中绽开,她被惊醒了。
明瑶吓得弹坐起,她也没想着要睡,浮尘大师说今夜子时开始会有她所想,很明显那烟火虽美,却不是她所期待着的;那那时出现明瑶心中所想之人,即使他从位高权重跌入泥潭,明瑶也会生死相随。
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心脏位置,大口的喘着气,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明瑶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那个梦异常的真实,明瑶抬头满空的烟火已经沦为了背景,墙上坐着一人,檀儿早已经下去歇息了,明瑶自己准备待在院子里睡的。
忽的被吵醒,一切都不是太真实,她红着脸强装着清醒,揉了揉眼睛。
可惜月色和烟火色背光而来,什么都不是清晰的。她摇摇晃晃的起身,想要离墙近些,那人从墙上跳了下来,落到明瑶面前,那时她脑里只有四个字——风光月霁。
来人正要扶住她摇晃的身子,明瑶却先出了声:“沈行舟。”
那人愣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拱手作揖道:“明四小姐您好,我是源国太子谢垣颉,你未来的丈夫。”
明瑶摇摇晃晃的身子立住,她没听清眼前人说了什么,甚至他的面容也是模糊的。
突然她一个没站稳,谢垣颉也不伸手跟看笑话似的,直到她摔在地上。明瑶一直趴在地上不动弹,甚至哼都没哼一声,谢垣颉以为她在装用脚轻轻的踢了踢明瑶的手臂:“诶诶,醒醒起来。”
踢了两下后发现有些不对劲,谢垣颉蹲下身食指试探性的放在了明瑶的鼻子处,发现还有鼻息后松了口气。
陈府的婚宴他去了,作为宫里送礼的人,他被安排在内院坐着。
当时陈府的小女儿就待在他身边,一直拽着谢垣颉的衣角,奶声奶气道:“大人,你生的如此俊俏,作我夫君可好?”
陈志平不知谢垣颉真实身份,但也还是忙着道歉:“大人不好意思啊,小女口直心快了些,您莫放在心上。”
“陈大人言重了,小女青睐本人,是本人的福气。”他虽然贵为一国太子,在明昭也得隐藏身份,两人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
现在谢垣颉抱起明瑶,没走几步路,就把她放在了吊床上。
他坐在了她的身边,幸得吊床能承受的起,修长的手指拨开挡住眼眸的发丝,“真是的睡着了,那我安排这烟火有何用?”
谢垣颉站起身,背对着月光挡住了照在明瑶脸上的光亮,“你真是白瞎了我一片苦心。”
他那双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阴暗,死死地盯住明瑶的脸,眼神的位置不曾动过半分,最后深舒一口气时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一滴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
谢垣颉抬眼,解开了系着的披风,半搭不搭的盖在她身上。
看了许久后吐出一句话:“明瑶,是你说的叫我别忘了你。”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烟花刚绽响沈衍扒开车帘看向外头,祁枫也凑过来,“行舟,你这是还弄了烟火?怕是明家四妹妹早就歇息了,你还放就……”
他的话被堵在了嘴里,沈衍扬起了手,示意祁枫不要再说了,在明瑶对着谢垣颉叫出“沈行舟”时。
沈衍放下了帘子,“不是我。”
祁枫早已在他叫自己别说了时吃起了糕点,现在沈衍一句话他愣住了。
先前的烟火是沈衍让自己带人去的,烟花的摆放位置他现在都还记得,他还真以为沈衍又布置了的,“行了,说不定真是陈家。”
陈志平也挺懵的,莫名其妙的两场烟花为自家二儿子婚宴庆祝。
第二天一早,明瑶起来时头痛欲裂,檀儿过来的很早,发现自家小姐窝在吊床上睡了一夜又心疼又不好吵醒,就这样陪着在秋千上坐了一个时辰。
“小姐,您醒了。”檀儿发现明瑶揉太阳穴时小跑过去,扶着她慢慢坐好。
昨夜怕会有人来找她,说些什么话,就让檀儿先行回去休息了,否则她也不能在吊床上躺一夜,现在腰酸背痛,头又晕。
“檀儿,昨夜可有见过什么人?”
在檀儿思考的间隙,她低下头,看见了掉落在地上的披风,明瑶一把抓了起来,眉头也皱着。
檀儿干站着想了半天,“小姐,昨夜烟火初起您便让我回自己房间看,并未见过其他人。”
明瑶没听见,她在努力回想这披风会是谁的?
不过没想起来,披风颜色挺明瑶不知道怎么形容,檀儿捏起来另一个角,还是代替着说出来明瑶心中那个词语,“小姐,咱们府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花哨的披风了?”
明瑶还没同檀儿说明自己也不知道这披风的由来,就听见有人闯到这边院儿里来了。
她坐在吊床上,手里拿着披风,刚睡醒没做打扮,衣裳也是乱糟糟的,引人遐想。
檀儿率先发问了:“这位嬷嬷,你是那个院儿里的?丞相府自来有个规矩,那便是四小姐的院子不可闯,怎么连老爷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了?”
嬷嬷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檀儿特别想打她,她傲慢极了,眼睛斜看着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中了风。
“嬷嬷可有急事?”明瑶不想做计较,若是没急事,这嬷嬷可就得吃点儿苦头了。
她两手放在腹前,稍稍回了个礼,“请四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明瑶依旧标准的微笑依旧挂着,她不恼反而依旧念着是老人该尊重的原则,“我刚起来,还未洗漱,去了不太合适吧?”
最后明瑶的话并没有起到作用,她和檀儿连带着那件披风,一起被架到了大堂内。
她与檀儿都是直接被扔在了地上,手在撑地时被磨破了皮,人的直觉总是很准,明瑶抬头,周围姜晴母女,老夫人,父亲母亲都在。
明瑶稍稍理了理自己的衣裙,还是继续待在地上,看到姜晴的那一刻,眼神又傲娇起来,语气也不肯退让半分:“这是出了何事?”
老夫人的眼神里透露出鄙夷,只有明婷有种要农民翻身做主人的意思。
“这嬷嬷也太不尽人意了,早晨还未梳洗便被架了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瑶儿是硬闯丞相府的疯婆子。”
檀儿跪在后面,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跟在明瑶身边十几年,这还是头一回。
柳黎看不下去了,示意着身边的嬷嬷把明瑶扶起来,即使是穿着破铜烂铁,明瑶骨子里那股骄傲的性子怎么也磨灭不掉。
明迁没阻止这种动作,他自顾自的喝了杯茶,身旁的老太太杵了杵明迁让他问清楚。
“阿瑶啊,你昨夜可是去了陈府吃喜酒又何时回来的?”
明瑶看了一眼明婷,大脑里做着思考,合着是为了昨天让这娘俩儿难堪,现在来这兴师问罪啊。
她抿嘴笑了笑,“女儿昨夜确实去了陈府,子时过后不久酒意有些上头,便睡下了。”
老夫人正要开口,门口传来了几声叫喊:“老爷,您千万别责罚小姐,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与小姐无关啊老爷。”
声音喊的音量也大,不多不少正好传到她们耳朵里,姜晴连忙让人把门口的人架了进来,老太太不解,这事即使有也得装作没有,“姜姨娘这是作甚?”
“母亲,门外的人这么着急,自然会是有要事,您听听他的说辞,不就自然明白了。”姜晴恨不得笑出声,扳倒明瑶就相当于柳黎失去了大势,她做大夫人也就自然而然了。
男人走了进来,扑通跪在明迁面前,不只是明迁连着明瑶也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开口,就等着明迁开口问他:“说说吧,你在门口叫些什么?”
男人一直磕头,还声泪俱下,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在明家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爷,您千万别怪罪四小姐,我与四小姐是真心相爱的,”明瑶还没听完,但是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她是第一个。
明瑶忍不住了,“你说什么?我和你真心相爱?本小姐能看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看上你。”
男人长相确实不尽人意,身上也是邋邋遢遢的,碰瓷也找个帅点儿来的不行吗?
男人也不恼,眼神对准了檀儿手里的披风,一把抓住后开始煽情。
“小姐,您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男人爬着都要去抓明瑶的腿,幸好明崇回来了,他把自家妹妹拉到自己的身后,“哪里来的乞丐,也敢称和官家小姐真心相爱,你可知道污蔑官家小姐,可是要斩头的,你不怕?”
男人明显的愣了一下,“怎的是污蔑,昨夜我宿在小姐身旁,这披风便是我买的,昨夜为小姐盖上的。”
说起披风,明崇看向了檀儿和他手里一人一边的披风,看着是块好料子,不是这等人能够买的起的,男人说是自己买的,檀儿原本紧紧抓住的手马上松开了。
不过一两分的时间,檀儿反应了过来,“怎么可能,虽说丞相府待遇是好,可这等料子绝对不是你买的起的。”
檀儿逻辑也清晰,“这披风是定做的,店家都不一定会让你进店门,你说谎的草稿也要打的好些,这才能使人信服啊。”
现在是个人都能明白男人在污蔑,可这披风也确实是个迷。
老夫人也不愿在看戏,摆了摆手:“明迁,你自己做选择吧,我累了回房间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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