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后,接连一两日,扶窈有意避开顾宴生。
顾宴生猜到她的心思,这两日他几乎不在府中,早出晚归的,他们二人交集甚少。
即便扶窈不避开,也看不到顾宴生几面,她不知这人是怎一回事,前几日半天都在府中待着,莫非朝中出了麻烦?变得如此忙了?
只不过——
扶窈单手撑着下巴,视线有意略过窗棂外,三五个顾府家卫整齐地守在门外。
这一两日这些侍卫都如此,日日夜夜驻守在外,无疑是在监视她。
她轻蹙柳眉,回眸瞥过立在一侧顾家的丫鬟,烦躁地换成双手撑下巴。
这个丫鬟,软硬皆不吃,她试探多次,到头来她的话也只听一半,成天到晚与她丫鬟呆在一块,想来是顾宴生安插在她身边。
想起顾宴生,她便想到那晚的那一吻。
吻?
扶窈连连摇头,那哪里是吻,分明是又啃又咬。
他顾宴生,巴不得把她的唇咬下来,才心满意足!
扶窈想到这,只觉得胸口一阵闷,抬起手都显得有气无力。
她只好捂胸口解气,举止散漫,眉目却紧皱,她实在没想通,为何顾宴生那晚吻她,这几日她的思绪,遭这个问题占据。
是她玩得过火了吗?所以,他才这般,让她长记性?但她醉酒亲他时,他不都一脸坐怀不乱的模样吗?
那晚,她只不过是想给他涂个口脂罢。
思及,她念起那晚无意之中的炽热,渐渐地,她脸颊浮上两朵霞云。
一瞬过去,悸动不再。
她抓紧案上的绸布,脸上还带红晕,却狠咬后槽牙,像极炸毛的猫,暗自咒骂顾宴生,他分明是个衣冠禽兽,又厉声将其余的丫鬟赶了下去,只留下燃叶一人。
自那晚起,燃叶那颗心便悬着,她可见到主子红了眼眶。
这两日主子却不吵不闹,她更是忧心忡忡,主子向来是遭欺负后加倍奉还,再不济情绪也是摆在脸上。
可这回,主子竟什么都不和她提,她担心极了。平日里,她大多同主子一块吃吃喝喝,这等事情,大多都是清荷在处理,她实在没有法子。
“公主,您有何事?不妨同奴婢说说看?”燃叶又一次试探道。
她捏紧自己的绸帕,她真担心自家主子从顾大人那处吃了亏,顾大人再如何待人温润和善,也比不上她主子。
扶窈正在气头上,眸子斜斜看向燃叶,见燃叶眸子泛红,面色一怔,便直起身子,少了份漫不经心,思来思去,道:“清荷六平多久回来?”
这等事情,同燃叶说了,她也想不出法子来,说来说去,只是徒增烦恼。
现下,最要紧的是,如何从顾府逃出去,远离顾宴生才是最好,呆在这说不明道不清,不能给顾宴生留下迎娶她的把柄。
刚思起清荷六平二人,门外便是熟悉的声音——
“公主,奴婢清荷。”
扶窈一听,立马来精神,与燃叶欣喜地对视一眼,随后燃叶小跑着,前去迎清荷。
扶窈见清荷,神色无恙,便抬眉,道:“说罢。”
此番清荷与六平出去这么久,定是莫礼岳与顾宴生突然病重一事,有脱不了的干系,不然不会如此久才会回来。
若此事真与莫礼岳有关,她定要送莫礼岳一份大礼,毕竟,算计怎能算到她的人头上?顾宴生好说歹说,也算她认作的哥哥罢。
清荷颔首,道:“公主猜得没错,六平打听到,莫礼岳近来在黑市购买迷|情香,顾大人在太医司的医笺上便是气火攻心而致,病因便是这禁药。”
“此人正在何处?”扶窈神情渐沉,勾人的桃花眸子下垂,红唇紧抿,漫不经心的神情变得凌人,平日不乱动便不安分的手,此时案面轻敲绸布。
她心情差到极点,顾宴生病恹恹的身子,能经得起几番折腾?就算是她,她也需掂量说话,莫把顾宴生气得一命呜呼。
她都不能肆意逗玩的人儿,怎能任其余人下药?!
莫礼岳,果真是不怕死。
清荷料到扶窈会动怒,她主子骄纵跋扈是真、傲娇随性是真,待身边人赤心赤胆更是真。
顾大人救了主子几次性命,主子不会忘记。
清荷道:“回公主,这莫礼岳这几天总呆在玉清小院”说到这,她抬眼看扶窈,道:“那等腌臜地方,公主还是莫轻举妄动。”
“玉清小院吗?”扶窈轻轻念着,脸上的凌然透出狡黠。
这个地方,荀都人可谓人尽皆知,尤其是男人。
她虽身在后宫,可关于玉清小院的噱头听得不少,传闻里头的女子貌如天仙、一笑倾城,某少爷为玉清小院女子一掷千金这般佳话,在玉清小院数不胜数。
说来说去,也应了玉清小院是个销金窟的名头。
莫礼岳,还真没辜负他废渣哥哥的名号呢,想必是上回脸上的墨迹,还不够让他丢脸罢,不,或许此人毫无廉耻之心才对。
清荷看扶窈兴奋的笑,便知道主子又有坏点子,还没容她开口说话,扶窈便笑弯着眼睛,望着她。
“公主这番?”清荷有些迟疑,主子这般笑,想来又是要她做些荒唐事。
扶窈侧目打量窗棂外一圈,没瞧见其余人的探究,便道:“本宫要离开顾府。”
清荷燃叶双双愣住,清荷率先回过神,虽心头震惊不已,依旧在冷静揣测这一做法的利弊,道:“公主,若你要离开顾府,同顾大人说便可。但若是您不同顾大人说,出顾府怕是”
扶窈自顾自起身,头朝燃叶点了点,燃叶见了,立刻走向里屋去拿此前收好的物件儿,燃叶拿到案桌时,脸上都渗出汗珠了。
扶窈对清荷道:“你留在此处顶替本宫。”她从袖袋掏出免死金牌,直接从远处甩给清荷,道:“顾宴生不敢拿你如何。”
这几日等清荷与六平的消息,她并未闲着,观察了一番顾府西角门小厮的换岗时间,也摸索出了一些门道。
夜幕之时,西角门的小厮是新招来的,压根没瞧过她几次,即便她顶替清荷出府,他也不会知道,更莫说清荷才回来,她的面孔整个顾府都十分陌生。
她就在等清荷回来,再离开顾府。
突如其来的免死金牌,清荷慌手慌脚地接着,捧在手心里,声音有些不敢相信,呆愣了好一会,她才道:“公主这番?”
这块免死金牌,可是皇上赐给主子的,能护主子一世周全,任闯出天大的祸,也无性命之忧。
主子竟为护她安全,就如此给她了?她只不过是个丫鬟罢。
“给你,你便收着。”扶窈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颇是不在意。
扶窈换好一身素雅的淡蓝绸服,同清荷的一身衣裳大差不差。
她坐在铜镜桌前,任燃叶给她梳头,她喜好明艳的颜色,头回穿如此素雅的衣裳,心头满是新奇,凑近铜镜,转来转去地看着,瞧着铜镜里的人儿,明眸皓齿,清雅秀丽,轻轻勾唇。
燃叶也兴奋极了,她对于扶窈的决策,通常都是赞成,清荷此番犹豫,只是不知道顾大人都把主子惹哭了!
若知道,定也是想要主子高兴,无论主子想做什么,都想顺着主子。
心情喜悦,燃叶没几下便梳好双垂髻,再簪一个简单的银铃步摇,又用淡淡□□掩盖扶窈右脸颊的红痣。
扶窈眉眼弯弯,笑看铜镜的自己,仔细地勾勒着脸庞。
燃叶也细看起来,主子这张脸蛋少几分高不可攀的媚欲,多几分朦胧的纯甜,如小桥流水边的姑娘,用着一双水灵的眸子瞧你,冲你歪头笑,可浑身散漫的贵气,什么物件,都掩盖不了。
做完一切,主仆几人又细细商量一番,想好如何善后,如何给顾宴生一个交代。
夜幕降临,扶窈便同燃叶一道走向西角门,一切都如扶窈所料,小厮并未看清,便放行她与燃叶,一切都顺利的过分。
一出顾府,扶窈翘起的嘴角就没消过,她早叫六平安排一辆马车,此刻已在西角门候着。
马车轱辘声不停,扶窈眼瞅渐行渐远的顾府大门,转头瞧向街道两侧,喧闹车水马龙,小贩起此彼伏的叫卖声,熙熙攘攘的各类人群,这些都化成人间烟火,充盈着她,她嘴角的笑,满足而美好。
与此同时,另一头顾府,如死一般的寂静。
顾宴生独坐高堂之上,悠闲自在,四周齐齐站立着两列人,他们死死低头不敢说一句话。
顾宴生则单手撑着椅沿,烛灯的暖光映入他的侧脸,却没有丝毫暖润,只透出一股窒息的冷厉。
他摩挲檀珠子的手在暖下白皙得近乎透明,他半阖眸子,并未看向前方跪下的清荷,而是凝着一只阶下慵懒的绒猫,薄唇浅浅勾起,不急不缓道:“说罢。”
笑容与语调,似四月柳絮拂面,那般温煦怡人。
清荷额侧净是细汗,她浑身紧绷,颤巍巍地递出扶窈留下的信,“顾大人。”
过了半响,直到顾宴生再抬眼,她心头害怕,只好双手奉出免死金牌。
顾宴生抬眸扫过那信纸,轻嘲勾唇,随即捏紧信纸,在手里揉成团。
他舒展的眉在看到扶窈的字迹后,最终不着痕迹的轻拧起来,把玩着免死金牌,闭眼假寐,并不语。
忽地,那阶下白猫一声尖叫,猝然跑远。
顾宴生轻启眸子,凝向那跑远的猫,语气无奈,“这猫,不太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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