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顾筱还未反应过来呢,陆景之倒是闷声收下那药瓶后,拉着她走了。
夜半三更,街道上早已没了什么人,两侧的商贩也开始收起了摊子准备回家,闲聊间还能与周围的人打趣着今日发生的事。
陆景之默不作声的走在前,周身低沉的气压让身后的顾筱感到有些惧意。
虽说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通过刚刚兄弟两人谈话内容看,似乎是与家里事件有关。
顾筱猜测,难不成这陆景之与家里的关系僵硬?又或者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筱想到这一层后,莫名的又联想到了前些天一直困扰自己的那件事。
之前自己因为刚穿越过来就看到了刺客的尸体,所以先入为主以为是来刺杀原主的。
现如今想想,将军府二公子陆景之亦住在那屋,换种思路来看,会不会那刺客就是冲着陆景之来的?!
想着想着,顾筱突然茅塞顿开,觉得自己的这个假设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若是对方真是冲着陆景之来的,陆景之不可能查不到一丝踪迹,或许就是因为他查到了,所以才会背着自己将刺客的尸体处理掉。
顾筱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个假设成立。
眼下林銮和唐毅都因为有事与他们匆匆告别了,陆景之和顾筱就这么默然不语行走在街道上,不一会儿竟也回到了书院。
踏上石阶,顾筱一个没注意,硬生生撞到了陆景之的后背,鼻尖顿时一阵通红,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是蠢吗?”
感受到身后人的举动后,陆景之语气极为嫌弃,但依旧是将顾筱揽了过来查看她的伤势。
屋檐下悬挂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铺洒在陆景之棱角分明的脸颊上,他的薄唇依旧轻抿,但凤眸微低,露出一抹以往所没有的认真。
顾筱还未来得及阻止,对方便三两下的将那手帕解开,小心翼翼端着手臂,同时上下打量着,似是在考虑伤势的严重性。
狰狞的伤口满是鲜红的血迹,隐隐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空气中也开始隐隐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顾筱心中一惊,只求对方并未察觉出自己的身份。
【拜托拜托,别再看了,再看就露馅了大哥。】
陆景之看得入神,脑海中突然再次响起顾筱这道声音,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将顾筱手重新放好后,两人相望对立而站。
“伤势没什么大碍,回去上个药就好了。”
陆景之神色依旧十分淡然,夜色稀稀落落落在他的侧颜,衬得眉骨高挺,双目深邃。
他在路上想事想得入神,倒是忘了身后还有顾筱这么一人。
陆景之眯了眯眼,丝毫没料到对方竟能如此忍痛。
若自己后面不提,她是不是就打算这般将此篇划过去了?
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何种感触,陆景之走南闯北这些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亦是不少,其中刀剑伤就占了大多数。
顾筱身为一介女子,竟也能默不作声忍了一路,确实是令人敬佩。
“时日不早了,你先回去,我…我还有点事处理…”
两人相视沉默一会儿后,陆景之挠了挠鼻尖,眼神闪烁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后,从怀中掏出方才的小药瓶递给了顾筱。
“这药你先用着,我先走了。”
陆景之说完后,也不顾顾筱有何反应,将药往她怀中一塞,转头离去。
望着他那渐行渐远的身影,顾筱依旧保持着手拿药瓶的姿势,末了,她回了回神,望着手中的物件,突然笑出了声。
这人虽然脾气有些阴晴不定,但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嘛。
顾筱依旧没预料到自己的秘密早已全数暴露在对方跟前。
一直到后半夜顾筱梳洗完毕,陆景之依旧未归。
将伤口处理一番后,顾筱早已小脸微白,唇无血色,额上还布满了一层薄汗,浑身尽显虚弱。
这可真太他妈疼了。
顾筱本以为将粉墨撒到伤口处,自己必定会再次遭受一份罪。
却没曾想,那粉末撒上去后,一阵清凉涌上心头,平复了顾筱不少因为剧痛而带来的烦躁。
这古代好东西确实不少啊。
顾筱稍微感慨一番后,将手细细包扎了一下,有些庆幸陆景之突然有事离去。
“不然还得想办法躲开他处理,麻烦死了。”
顾筱自顾自的嘟囔着,终于感受到什么叫一个谎需要千万个谎言去圆是什么感觉了。
现如今的自己可谓就是骑虎难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刻,陆景之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之上,旁边横七竖八放着几瓶早已喝空了的酒壶。透过窗,他能清晰的望见顾筱的一举一动。
今晚发生的事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只是个寻常普通的休闲听曲,最后竟连他大哥也给惊动了。
回想起陆景然自报家门后顾筱那颇为震惊的面孔,陆景之忽而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声有些苦涩。
世人皆知,将军陆勇安英勇善战,常年处于边境镇守一方,与夫人夏安姬亦是相敬如宾,一生一世一双人。
故膝下也不过只有两名嫡子,陆景然和陆景之。
本以为虎父无犬子,陆勇安这般武功高强,有勇有谋,其下的陆景然和陆景之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偏偏这陆景之似乎是天生反骨,处处与陆勇安唱反调,不仅没有像大哥陆景然那般子承父业进入军营,为国效力,还直接义无反顾来到劲阁书院读书,遮掩自己光辉。
而这一切都是在夏安姬意外死去后开始的。
陆景之无法理解,父亲护了一辈子的大国,怎么到最后,连自己的小家都护不了。
想到这,陆景之心中便涌上一抹愤恨,手指发力间,手中的酒壶应声而碎。
昨日他被叫回了将军府,陆勇安再次提起要他进入军营之事,陆景之一个气不过,当场反驳了几句。
许是因为这样,陆勇安觉得自己威严受挫,当场就要实施家法,旁边的陆景然见阻止无果,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弟咬牙受罚,却丝毫不愿松口的模样。
一直到后面,陆景之的背部被鞭子打的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陆勇安见状,虽说眼中划过一抹不忍,但后面也只是冷哼一声,走了。
直至现在,陆景之依旧觉得后背隐隐发痛。
今夜翠春楼平白无故冒出黑衣人,想来应该是冲着谁而去的。
只是据陆景之所知,当晚因为花魁褚红的出现,有不少官家子弟纷纷前来一睹芳容,若是黑衣人的目的真在于此,那可怀疑的范围可就大了。
陆景之本想要再次返回查探一番,但却突然记得陆景然早已带兵将翠春楼全数包围。
若是自己莽撞闯入,想必又是换来一阵叨叨。
所以,陆景之最后还是买了一些酒水回到书院,在月色的陪伴下,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上闷声喝着酒。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顾筱依旧没在屋中看到陆景之的身影。
可等她匆匆赶来教室后,陆景之却是早已坐在座位上,心定神闲的收拾着自己案上的笔墨纸砚,将教室那哄闹的氛围隔绝在外。
落了座后不久,唐毅皱着眉来到顾筱旁边坐下,衣袖凌乱,脸上尽是痛苦之意。
回想昨晚最后那两人神秘兮兮的模样,顾筱不由得心生好奇,
“怎么着?今儿小侯爷怎如此这般精神萎靡不振?若不是昨晚玩的太过火?以至于没了精力?”
顾筱揶揄的话语传来,让唐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后面他微微抬眸,望见教室另一端的林銮亦是自己这般模样后,不禁轻笑一声,脸上阴霾也顿时散去不少。
“还不是昨日那林銮非要说什么喝不尽兴,要与我一决高下,誓要分出个胜负。”
“哎,试问这京城有谁不知我小侯爷的威名?能容许他这般小瞧?”
“所以我当场拍案,应下了他这场邀约。”
“这不,就成了你今日看到的模样了。”
一开始时,唐毅手舞足蹈,声色俱到,将林銮如何刺激自己的过程模仿得惟妙惟俏。
到后面,可能是想到了自己那惨不忍睹的经历后,唐毅的声音顿时低了不少,还指了指不远处近乎直接趴桌的林銮,模样十分得意。
见状,顾筱只想当即翻一个大白眼给他。
堂堂一个永宁侯世子和一个武安侯世子,背地里竟也玩起这般相互不服气的戏码,若是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顾筱无声笑了笑,只是依旧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唐毅见状,似是想到了什么,趴在桌上看了看顾筱的手臂。
“你这手似乎好了不少啊?”
唐毅看似一句不经意的话语,却一下提醒了顾筱。她抬起手看了看,似乎今早起来后手臂就没有什么异样了,像是从未受过伤一般。
难不成这药物这般灵验?
顾筱心中一阵狂喜,刚想要再细细查看一番时,教书先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学生服,长着一张厌世脸的男子。
顾筱定眼一瞧,那不是柘皓月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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