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现在有话问吕循,吕循也安排了自己妹妹来找她,她应约就是。
“嬷嬷,我去去就回。”
甘棠这次连四个丫头都没带,只身和吕循妹妹去了茶楼。
“未来嫂嫂,大哥说你冰雪聪明,定能想到我找你的缘由,如此我也不多解释了,大哥他就在房间里,我就不去扰你们了,你和大哥说完话,我在来接你回去。”吕循妹妹也是个玉质活泼的妙人,甘棠突然想到自己在西川结识的手帕交嫆嫆。
离开西川那日,嫆嫆以为她来闫隆就要着手嫁人,此后再难见面,一向明艳动人的小姑娘哭的稀里哗啦的。
甘棠不免失笑,今儿被吕循见到她冷血无情的一面,吕循也怕了,她说不定都不用外祖父强逼吕家退婚,闹出波折来,就能回西川去。
甘棠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迈步进去。
甘棠一进屋就看见那临窗而立的修长身影,正要行礼问好。
那厢却已经向她作揖,歉意道,“在下又唐突棠儿妹妹了。”
甘棠一愣,原先准备好的话就这么忘在脑后。
吕循表达完歉意,就急急说,“棠儿妹妹今晨的事,日后莫要在做了……”
甘棠回神,果然就是为了这事。
甘棠有些懊恼,不该让吕循抢了话头。
“为何?”甘棠冷声问,“当年二房趁甘家失了郎主与主母,阖府大乱时累次迫害我,我为何要给他们好脸色?”
,“世子,便是我是甘氏女,我也与甘家二房不共戴天,你要是想拿什么女子应当谨守德容言功的话教训我,那你最好免开尊口。”甘棠声势越大,好似这样她就可以抢回话语权。
甘棠吼完,先头见到的吕循一脸冷漠沉凝的表情又闯进她脑海,她心烦意乱的很,转身便想走。
吕循确实被甘棠吼懵了会儿,但见甘棠想走,他大步走过来,一手扣到门板上,将甘棠特别巧妙的圈在双臂之间。
丰神俊逸的男子此刻那有什么风度可言,只有一脸着急,“棠儿妹妹,不,我不是想阻止你去找甘家二房讨公道,我只是担心你。”
“你离开闫隆已久,此次归来虽有卞四爷和卞大哥护着,但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卞氏毕竟不长居闫隆,多年经营皆在西川,于人情来往上不抵甘氏,我怕你日后再像今日这般行事,甘家二房暗地找你麻烦。”
甘棠还闷不出声,吕循以为她还在生气,语气更急切,“若是我近日在闫隆也就罢了,你想做什么尽可去做,我与你兜底,但棠儿,温恕的事还需我奔波,也请你原谅则个,近段时间能忍则忍。”
“当然,要是忍不下去了,你也不需再忍,但你也别亲自出手,你使人去城西的镖局找一个叫翟老大的,由他出面。”
甘棠那被震到四海八荒的神思终于被她收回来,“你,你不觉得我,不觉得我冷眼看着护卫将自己堂弟扔进河里狠毒?”
“我只怕你一如当年那般良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让那些黑心肝的以为你好欺负。”吕循答得干脆利落。
当年有爹娘宠爱,兄长爱护,自身条件也不差的甘棠,颇有贤明,不少人家都惦记过她。
吕循也是因为甘棠的贤良和善,聪慧端庄注意到她的。
“棠儿妹妹,善良亦需要锋芒,当年若非我在城门口拦住了那要拐卖你的汉子,你如今连命都没了,所以我支持你为自己讨公道。”
吕循一双锋利明晰的丹凤眸尽是真诚,甘棠竟不敢与之对视,这是她第不知道多少次怀疑他了。
而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不被信任,总是耐心细心的跟她解释。
“那你在凤阳城那日,为什么要旁的小娘子给你拭汗?你自己没锦帕,不会拭汗吗?”语气又委屈又酸。
那一日,甘棠看到吕循翻身上马,以为他会追上来,故意让车队缓行,可大半天他都没追过来,让她好像个傻子一般。
一直急于解释且口齿颇为伶俐的世子爷蒙了,他在自己刚懂人事的年纪就认识了甘棠,后来见别的小娘子总觉得他们比之甘棠差些什么,过得向来清心寡欲。
又过了两年,甘家出事,原先母亲说的把甘家小娘子说给他做媳妇的话被搁置,而他也由母亲做主给他备了几个通房丫头,正是干柴烈火一碰就着的年纪,他也不是柳下惠鲁男子,瞧着那些漂亮娘子也邪火丛生过。
可后来甘棠离开闫隆,他想明白自己最惦记的人还是甘棠后,对其她女子就敬谢不敏了。
他原就不去花楼画舫,身边的女子也送走后,就没什么东西会扰他心智了。
“棠儿,我对天发誓,这些年,我绝没闹出过任何与那些莺莺燕燕纠缠不清的事来,自你当年和卞老夫人离开闫隆后,我思之如狂,再看不上别的女子。”吕循忙表忠心。
“可你在凤阳城那日,就是让别的小娘子给你拭汗了,那时我在马车里都看到了,你是觉得那些娘子与你只是露水情缘,所以可以不当回事吗?”甘棠闷闷不乐。
吕循肉眼可见的慌了,仔细回想半个月前,在凤阳城和甘棠见面后的每一幕,乍然,他想起了自己何时和别的女子相处过。
“棠儿,你可是在我送你出城时见着我与一小娘子在一起,我冤枉……”吕循直叫屈,然后突然压低声音,凑近甘棠耳边说,“那是个男扮女装的郎君,我当时要找一个臣子的罪证,他查到眉目了,特来与我说。因是我让他男扮女装的,他便故意来恶心我。”
甘棠错愕,猛然抬头去看吕循,这一下不得了,她发现自己竟一直在吕循怀里,而且因为吕循要说悄悄话,他俩不仅抱在一起了,还近的几乎鼻子相闻。
甘棠脸腾地一下烧的通红,“你,你又离我这么近!”
吕循反应过来,也心慌的厉害,忙松开甘棠,一个劲儿赔礼道歉。
甘棠看着好笑,但又有些歉疚,“究易哥哥,你不怪我三翻四次误会你吗?我也不想的,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希望你带我好,所以容不下你对我有一点不好。”
吕循笑,本就生的丰神俊逸的人,笑起来格外撩人,“愿叫我究易哥哥,想来妹妹此刻是不生气了,那我便直言了。”
甘棠竖耳倾听。
“妹妹这是心里已经拿我当夫君看了。”
甘棠骤然耳目轰鸣,抬手就打吕循,“登徒子,胡说八道,我……我和你还没什么关系呢!”
吕循常年练武,故而身影修长俊逸,体态健硕魁梧,被甘棠粉拳打了几下,他不仅不觉得痛,反而生起了一股邪火。
他忙抓住甘棠纤纤素手,“棠儿,我们已经有婚约了。”
甘棠想起那道赐婚圣旨,虽因那道赐婚圣旨闹了许多不愉快,可两人确实是有关系了,但也是因为那道赐婚圣旨闹出许多不愉快来,两人反而不能像寻常未婚夫妻一样相处。
甘棠小脸聚起愁思,哀怨的看着吕循,“我外公很不高兴因这道赐婚圣旨闹出来的事,还是想寻机会退婚。究易哥哥,你当初怎么就不能再小心些,不让这些事发生,外公待我很好,我不能忤逆他。”
吕循心里的情思也消失殆尽,在甘棠四舅和大表哥来闫隆这段时间,吕循不在闫隆,所以他还没直观的感受到卞家对他的不满。
直到昨日中秋夜宴,他想去跟甘棠四舅和大表哥叙叙旧,却被不冷不热的打发了时,他才知道卞家对他行此事的不满。
“棠儿,这道赐婚圣旨来的也不易,当时陛下都要在将你许给温恕的圣旨上盖印了,是温恕将那折子丢火盆里烧了,又自己捧了玉玺在空白折子上盖章,你我才有一纸婚约。”吕循眉目阴郁,明显是提及的事令他不快的很。
皇太子自己拿玉玺盖空白圣旨,也确实是件骇人听闻的事。
今上还龙体康健呢,皇太子这行为说不好就是欺君罔上,有谋逆之心。
甘棠心里一紧,“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那太子殿下被废也是因为这个?那堰国公府岂不是要被诟病?可闫隆城里并未有流言传出啊?”
甘棠虽才来闫隆,但她四舅和大表哥已经来闫隆月余,要是有这类消息传出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消息被陛下压下了。原先陛下要把你许给温恕,就是气头上的决定,在此之前,温恕就替我陈过情,也表明过自己的心意,陛下圣明,他并没有棒打鸳鸯的意思,后来陛下气消了,就仍由温恕着人去西川传旨了。”
甘棠感觉事情混乱的可怕,“你把我说蒙了,太子殿下他盗用玉玺,还派人去西川传赐婚圣旨,陛下都忍下了,那为何陛下还要废太子?”
“我也不甚了解,听我爹说是积年恩怨。棠儿,就算不论我与温恕多年同窗之情,君臣之情,就只说他为我求来娶你的圣旨,我也要保温恕性命不被皇后党害了。所以看在此事的份上,你莫在因此恼我可好,只要你不恼我,心里有我,再给我些时间,我就有信心消除你外公他们对我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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