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太子现大皇子在帝都被刺杀一事,第二日皇帝陛下回城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下令彻查,然后还命人把那些已经死的透透的刺客于街市上剥皮抽筋。
在此之前,他还让人把这些刺客的特征写下来,再不遗余力的在闫隆城方圆百里去对比苻朝百姓户籍册里对百姓特征的描述,凡有对的上的,问其家人又不知其去向的,无论有无冤枉,先将其家人通通拿下,领着其家属去街市口看抽筋剥皮。
要是有正好拿中的,其家人连审都不用审,直接推上断头台,来个一家团聚。
皇帝陛下此举,是半点都不怕拿错无辜,造成怨言,一副要追查到底的态度。
他这态度也令吕循心头萦绕那么久的不安终于消失一些,只是,皇帝陛下要么不管,要么就暴戾执法的态度,也有弊端,他杀人杀的太快了,以至于这次追查和上次来卞府污蔑甘棠带有籍军士入闫隆一样,小鱼抓到一堆,大鱼一个都没钓到。
明明,吕循心底一直都有目标怀疑人物,可是他手里没有实证,他就不能吐出半个字,不然等待他的就是万劫不复。
皇帝陛下暴戾执法的事一直延续到五月才渐渐收尾,而这段时间,大皇子殿下一直都在堰国公府养伤。
这一日,大皇子殿下要回他宫外的住处。
吕循并不想他走,虽然这次刺杀,那群人没得逞,皇帝陛下也终于以雷霆之怒震慑了朝堂上那些暗戳戳攻讦大皇子殿下的人,短时间不会再有不长眼的去杀大皇子殿下,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背后之人,明明他们都知道是谁,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日后大皇子殿下得势了,完全可以跟他老爹今日一样,甚至在阴险一些,没证据他就创造证据搞死那些如今迫害他之人。
若事情真到那一步,那些人要是绝地反击,对大皇子殿下也是致命的。
“究易,我并不喜我父皇如今的行事风格。”
“究易,提前恭贺你新婚之喜。”
“究易,堰国公府和我今后别再来往。”
吕循把不乐意大皇子殿下离开堰国公府写在脸上,大皇子殿下却平平淡淡的留下三句话。
吕循对第一句话和第二句话都理解的了。
第一句,皇帝陛下搞人的风格,着实是有些疯狂,虽费钱又费力,不过那震慑力也是一等一的。
只是这种行事风格,若是三天两头的被拿出来用,引得百姓在恐慌中度日,那这个国家也不会有太久命数。
而皇帝陛下已经在自己执政生涯里用过三次了,每一次的结果都可谓哭声不绝,民声哀嚎。
第二句话,关于甘棠和吕循两人合婚命格为不吉一事,庆慧法师于乾临十七年的四月十三,一个宜婚嫁的日子,在自己对门徒授法时,公布了自己对两人的新合婚结果。
结果是大吉。
那天,他还把伽摩寺那位为甘棠和吕循合婚算命格的法师逐出了伽摩寺。
而那位法师也心甘情愿的接受了这一安排,并在离开伽摩寺时,对甘棠和吕循表示自己学法不精的歉意。
如今,纳吉之礼的风波已经平缓过去,之后就是在择日子行纳征和亲迎之礼,甘棠和吕循就能成为正头夫妻了。
这两句话一句表明了大皇子殿下对自己老爹给自己讨公道的态度,第二句话表明了他对如今在他落魄时还愿意支持他的吕循的态度。
至于第三句话……
其实在过去这段时间,闫隆城里盛行一个传闻,便是那给甘棠和吕循合婚的法师学法实在不精,为人批命格很不准确,他这些年经手的合婚对象里,有18对新婚夫妻命格原是大煞命格,本不该结为夫妻,其中近三年里就占了六桩。
帝都的平民百姓可能弄不清楚此法师在这三年里为那些结成秦晋之好的人家批过男女命格,但都知道能请的起他的只有高门大户,而高门大户之间对法师的德高望重的名声都是口口相传的,怎会不知这三年里,请他合婚算过命格的就只有十桩。
如今这十桩婚嫁之事里的十六户人家,都在暗地里重新找人为自家这些年嫁出或娶进的女儿和新妇重新算婚姻命格。
这当中又以金家大郎金集邺与齐侯府嫡女齐珂的婚姻命格最为波折,他们俩一直被合算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命格。
为此金家已经暗地里赶走了数十位学道家或是佛法的人,就是不提两家儿女和离各自再婚嫁一事。
吕循承认,这是他干的。
原先那法师就是金家找来攻讦吕循和甘棠,好让吕循囿于儿女情长中,无暇分身,然后在结合皇帝陛下不在都城中的天时地利人和等条件,刺杀太子殿下。
本质上,吕循是以牙还牙,但是金家人可不这么认为,如今金集邺已经在家里商量对付吕循的办法了。
吕循知道金家人未必不知道这事是他干的,但与他动不得金家人的理由一样,金家人也动不得他。
如今吕家和金家就默默站在暗处,各自角力,积累怨气,最后看谁死谁活。
而如今吕家一直处于弱势地位,大皇子殿下怕吕循过刚易折,所以他决定不再跟吕循来往。
其实,自皇太子被废的这半年里,堰国公数次登过大皇子殿下的住处,但是大皇子殿下都消极得很,如今,堰国公已经不去大皇子住处劝他了。
吕家要想在强势起来,如今有两条路,一赶紧找个合适的人出来讨好二皇子,二大皇子殿下赶紧从挫折中走出来,在吕家的帮助下,登上高位,反过来护佑为他出力颇多的吕家。
第一条路,堰国公在谋划了,第二个路,大皇子殿下如今还丧着,吕家走不通。
“温恕,你说什么呢,虽你在朝堂中不止我堰国公府一家支持你,可你现如今也没必要推人下车吧,道义可不是这么讲的。我与你十年同窗之宜,就算你不做皇帝,以后也不想得个善终,可我吕究易干不出那等半路逃跑的事。
大皇子殿下,你现如今想不明白些事没关系,我为臣子……为兄弟的多照顾你一二,什么今后别再来往的话,莫在说了。”吕循沉了脸。
“究易,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深思熟虑过的,你还有堰国公府要顾念,若是我……你总要为了堰国公府一门考虑,你也不想你世子之位被你堂哥拿走吧,今后你我就别见了,我与堰国公也已说了此事,你莫忤逆你父亲。”
要说吕循在这世间怕的人有谁,他老爹是一个,堰国公曾是大皇子殿下的太傅,作为大皇子殿下的伴读,吕循有一个十分丰富多彩的童年。
试问在自己成长进学阶段,被亲老爹当师父,每天上学学习,下学即时被老师抽考,能没阴影吗?
“你……”吕循不知怎么回话才好,“我将娶新妇,你即不来吃酒送礼,那以后也别想着我会在你娶新妇时登门吃酒,慢走不送。”
吕循从六岁就成了大皇子殿下的伴读,十五岁两人一道出入朝堂,磨砺自身,两人年岁相当,他自小又被亲老爹教导为臣本分,心里早将大皇子殿下认作唯一君上,除非大皇子殿下日后会行不义之事或是死了,不然让他就这么认第二个君上,他是不甘心的。
……
如今甘吕两家又其乐融融的商量起婚事来,其实不论是谁都送了口气。
独独除了甘二叔的一房妾室。
这妾室就是被甘二婶委以管家重任的只生了一个女儿的路娘子。
之前甘棠和吕循合婚结果为不吉,两家族亲提出一个折中办法,便是让甘棠和族中一位姐妹媵嫁入堰国公府。
这位路娘子那叫一个上蹿下跳,生怕这天大的好事会落入别人碗里。
要说,路娘子的女儿为庶出,若是当时甘棠和吕循松了口,这事也不是成不了。
但是,甘棠不愿意,这事就一直搁置着。
而在四月十三到来之前的二十多天里,路娘子可没少带着女儿来甘棠面前晃悠。
路娘子甚至还找了二祖父家的七叔母和八叔母并一些叔伯祖母当说客。
甚至她还提前找人出去散布自己的女儿马上要入堰国公府的消息,以此来逼迫甘棠点头同意此事。
想当初,路娘子也是一个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一步就落得万劫不复的谨慎人,如今她为了女儿的婚事上蹿下跳,在甘棠眼里看着心酸又讨厌。
路娘子的女儿叫甘梨,比甘棠小三岁,如今十三了,也是说得亲事的年龄了。
若非她上头的嫡出姑娘还没议定亲事,她的亲事也早该定下了,但因为甘二婶始终不肯点头应下甘橤的亲事,甘梨也被人忘在脑后。
其实,甘二叔家的后宅,甘二婶对甘梨这个庶女挺看重的,她的吃穿用度并不比甘橤差,可是把,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庶女挺不错的甘二婶在庶女的婚嫁大事上就是一点都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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