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对于和季随云的分隔，宋白开始时是担忧的，宋白怕极了有人把他的糖罐子从怀里抢走。宋白自知自己并非是季随云最优选，可他确实毫无办法。
但季随云给了宋白莫大安全感。宋白回去后的每一周季随云基本上都会抽出一天时间飞过来陪宋白，有时候季随云太忙，一起吃完饭就要赶末班飞机回去上海。但季随云从未失约，说起来，是他更需要宋白，是他更想宋白，别说一起吃饭说话，远远看宋白一眼他都愿意。
宋白太喜欢季随云了，他每天都盼着周末，盼着下一个周末，盼着每一个周末。宋白和季随云可说的话越来越多，宋白更黏季随云，他喜欢被季随云抱被季随云亲，想猫一样蜷在季随云膝头。
两个人感情进展如何不说，越矩的事情倒是真的没有。季随云几乎从未在宋白面前暴露过自己的欲望，展现出光裸的成年的男性躯体。他尊重宋白，呵护他的青少年时光。rou欲和猛烈的狂欢，不该在这个时候让宋白过早体会。
有段时间季随云很愁，宋白上的是艺校，漂亮男女凑在一起，比寻常高中生更早熟一些，高二高三就出去开房的也不在少数。宋白有一次被陈羽带去跟学长学姐聚餐，大家微醺后话题格外开放劲爆，一个渣男竟然直言：“睡她也不一定是多喜欢她，但她都送上门了我还不睡，那绝对是我不喜欢他。”
那男孩看出了宋白的疑惑和不赞同，只笑：“一看你就是没谈过恋爱的童子鸡，你别不信，男人就是这个样子，有感觉了肯定要出手占有了才安心啊，打个印儿我就舒坦。”
宋白被这歪理洗了脑，他竟然纠结起来季随云没碰他或许不是因为季随云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季随云是不是喜欢他不够多，没多到让季随云克制不住本能的地步。季随云对他的干净不懂事另眼相看，可空虚时会不会也像大多数男人一样屈从于身体欲望？
那天入夜后宋白还留在酒店不回家，犹犹豫豫说和父母讲好了，今天想和季随云一起睡。宋白跨坐在季随云的腰间被季随云拍着哄睡觉，宋白不太安分地拿手指尖撩拨人时季随云就有点觉得不对劲了，等宋白探出手往床头柜的安全套上摸时季随云愣住了。
宋白不想季随云碰别人，他愿意陪季随云上床。可宋白那时没想到，如果季随云但凡对他抱了一点带着恶意的玩弄想法，宋白的主动就会变成下贱，太主动的人是不会被珍惜的，所谓的奉献也只能沦落到给人家泄欲。
所以那天夜里季随云发了大火。他逼问宋白到底怎么想的，宋白不敢看他，季随云便箍着宋白下巴逼他和自己四目相对。宋白的下巴硬生生被季随云捏出了印子。
如果说第一次宋白自荐枕席时季随云只有惊愕和悸动，现在季随云则只有愤怒。
宋白害怕季随云生气，磕磕巴巴把那男生说过的话给季随云说了一遍。
宋白知道季随云疼自己，话说到到这也不该再发火了。可谁知道季随云动了真格，揪着宋白脖领子逼宋白坐到电脑边，季随云找了好久才把视频给宋白放出来。
那是部被攻偷拍的GV，受年龄不大，满脸写着干净单纯。那攻藏摄像头时就在嘻嘻哈哈，他说，我给你们看喜欢我到主动给我上的母狗能贱到什么份上。
那男孩子被压到身下时还在甜蜜蜜的笑着，眼睛里全是光。可光很快就没了，没有绵长的亲吻，没有妥帖的拥抱，甚至没有扩张，被捅进去的狭小的部位密密麻麻布满裂痕，鲜血汩汩顺着肮脏的器具流出来。他尖叫，求饶，甚至想逃，都被强行扯回来继续受刑。
宋白吓得一直在发抖，他不想看了，可季随云逼着他看下去。
“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和别人有点不一样的爱好，但我是爱你的。”那男人还在这么说。
于是受方忍下来了，甚至强忍疼痛配合lin辱。
直到影片末尾那男人冷笑着把尿液撒在下面人的身上，他说：“随便就能上的玩意儿，你就只配这个。”
宋白被吓哭了，他哭的委屈且慌张，哭到扶着桌子干呕。
季随云狠不下心，把宋白大娃娃一样抱进怀里：“你是我的心尖尖，何必想着用这么低廉的东西留住我？”
季随云给宋白擦着眼泪：“床笫之欢而已，我能给你带来比你给我更多的ci激和快乐。但我不敢碰你，我怕你长大之后万一不喜欢我了，不至于后悔。”
“我等着你呢，别着急，不要自降身段。”季随云疲倦地闭上眼：“离讲歪理那群坏孩子远一些。”
宋白不敢动，也不敢说话，身子僵了一夜。同性之间真实的交合录像，给宋白留下了心理阴影。
季随云冷静下来后就后悔了，哪怕他的本意是想保护宋白，可做的确实过分。他自回来后第一次把狰狞面目暴露在宋白眼前，他痛恨自己，他是真的想把宋白宠成吃绸缎和珍珠长大的宝贝，可还是让宋白害怕成了这个样子。
季随云退了第二天的机票，他该好好哄哄宋白。
宋白恹恹地，只是说该回家了，季随云便送他回了家。
“别怕。”季随云最后只是说：“我永远不会那么糟蹋你，合适的时候，合适的人，这种事会给你无上的幸福感和快乐。”
宋白或许是听懂了。他再不和三观不合的人维续关系，也不在黏季随云到危险的程度。
季随云的心火烧火燎地煎熬，他为宋白高兴，为自己难过。
元旦时季随云没时间过来，他寄来的礼物宋白照旧只单独的妥帖收起来。季随云送的东西七七八八加起来价格超了七位数，宋白不想同学认出自己多了的昂贵的手表和衣物，他倒不是怕自己被说闲话，只是担心有人扒出季随云。宋白有段时间想了很多，他也回过神，季随云的年纪不轻，而自己还未成年，听起来就已经足够让人皱眉。
临近年关季随云越忙，年前那一整个月季随云都没抽出时间来看宋白，虽然假期时季随云打来的电话里口气依然宠溺温和，但宋白还是不安。
宋白初一前一天熬不住给季随云打过去电话，他竟然先说抱歉：“对不起，对不起，之前你凶我的都是对的，我不该心里埋怨，不该好多次和你打电话时都冷冷淡淡，对不起，你别生气，是我太不懂事……”宋白整个埋在被窝里带着哭腔小声说：“你不要那么久都不来见我，我很怕，我也很想你……”
季随云听见宋白说：“……你要是实在忙，我，我可以去上海看你吗？”
季随云差点攥碎了桌角，他也想宋白，只是他最近被盯得太紧，他哪里敢把宋白暴露在外？
“囡囡，我没生过你的气，我只气自己。别多想，我最近有点忙，你乖乖的，好好休息。”季随云最看不得宋白小心翼翼道歉，委屈巴巴请求，季随云哪配得起？
宋白不敢多说了，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聊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季随云给宋白的卡里转了笔钱，不多，六位数，微信留言告诉他当零花。心是好心，不好的就是宋白才看过一个帖子——“有钱男朋友不陪我只给我钱到底爱我吗？”下面跟贴除了说想知道男朋友联系方式的，还有正经说道理的。
“他肯定不爱你，钱能解决的事干嘛花时间给你？”
“妹子，你是不是被包养了还以为谈恋爱呢？”
“有钱人给钱就像穷屌丝给你花时间，人家可精明可吝啬呢。”
……
宋白把钱又给季随云转过去，关了机蒙头在被子里难过。他想，他要把季随云送过的东西明天全还回去，他不想喜欢季随云了。
第二天早上就开始阴天，到了下午就开始下雪，小雪变成鹅毛大雪，入夜时楼下的积雪已经有五六公分高。
早上宋白开机后手机里全是季随云发来的短信和电话。
“阿白，退回来干什么？”
“生气了阿白？我没别的意思。”
“囡囡，接电话，我担心。”
“我错了好不好，回我个字。”
……
宋白还是没舍得把季随云送的东西邮走，那些东西他想季随云的时候摸过看过无数次，实在是心疼，他是念旧的人，一个玩偶抱十多年。可说他矫情也好不懂事也罢，他看着季随云那些卑微又宠溺的话只觉得心痛，季随云打再多电话，到底是抽不出一个晚上看看他。
宋白晚饭吃的不多，他吃的不多，状态不好，连父母都看了出来：“小孩子有什么心事啊？”
宋白摇摇头：“没有，今天身体不舒服。”
“明天你让你成哥陪你去医院看看？”任含桃道：“你最近都不怎么黏你成哥了，他今天还托我问你是不是生他什么气。”
宋白只是提不起精神，他像失了场恋，谁也不想见。
“我真的没事妈，我明天去跟成哥解释一下。”宋白不想和陆伏成说自己和季随云的事，一点都不想，他觉得很羞耻，也有点怕陆伏成骂季随云。
宋白早早洗漱完上床，关上灯向所有人假扮早眠。
这时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
宋白不想看，却有接连的声音响起。
然后就是打进来的电话。
宋白一看来电显示，是季随云。他鼻子一酸，想不接电话，却还是点了接通。
“囡囡，疼疼我，外面好冷。”
宋白愣住了。
“乖呀，雪还下呢，我的裤脚都湿透了，今天飞机差点半路返回上海。”
宋白心头巨震：“……你，你在我家楼下吗？”
“我想你，你下来抱抱我。”
宋白只觉得全身血液煮沸了一样，他心脏跳的像要从喉咙里钻出来。宋白忘了挂电话就开始急急忙忙套衣服，他穿着室内棉拖鞋就跌跌撞撞跑下楼。
门外站着一个举黑伞的高大男人，有雪花粘在他颈边的黑色狐狸毛上。这是，仿佛似曾相识的一幕。
宋白想都没想就扑进季随云怀里。
“我爱你。”
“我爱你”
一个人的声音，宋白听见两遍。一遍来自季随云本人，一遍来自还未挂断的手机听筒里的回音。
“我也爱你。”宋白红着眼睛抱紧季随云：“我好想你。”
季随云抱着他，恨时间不能停滞，他想抱宋白一辈子。
“你鞋湿了。”季随云松开宋白后看到宋白已经湿答答的棉拖鞋：“快回去泡下脚，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找你。”
宋白不太想动。
“不怕被父母看到？”季随云捏捏宋白的脸，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车厘子在外面被冻了，你回去少吃一点，要不然胃该难受了。”
宋白哑着嗓子：“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车厘子？”
季随云笑起来：“你喜欢什么我都知道。”
“快回家。”季随云催宋白：“外面这么冷，你帽子不戴围巾不拿，嫌身体好？”
宋白红着眼睛：“我不想回去，我想和你走。”
“不行，你年初一就想出去住，你家人肯定要生气的。”季随云摸摸宋白的脸：“明天一起吃个饭，给你发完红包我就回上海了，情人节我来陪你过，乖乖的，别不理我。”
宋白瞧着季随云疲惫的脸，愧疚到难以复加：“对不起季哥，我不该跟你使小性子发脾气，你这么累还要来见我……”
“不，是我更想见你。”季随云亲亲宋白的额头：“快上楼去，给我发短信，记得吃水果。”
宋白也紧张被父母察觉，不舍的一步三回头上了楼。
宋白在楼道的小玻璃里看季随云，季随云还没走，整个伞顶都白了。哪一层楼道灯亮季随云就像在看哪一层，宋白想，季随云是真的很爱他吧。
宋白快到家门口时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陆伏成，宋白脸都白了。
陆伏成失眠，听到对门有出门的轻微响动和下楼的脚步声时他就出来看了。陆伏成在三楼顺着楼道里的玻璃看下去，他看到宋白那么亲密快乐地扑进一个男人的怀里。他没看清那男人的脸，却一眼就能判断那人比宋白年长许多。
“楼下那人是谁？你同学？穿的那么正式，身型也像个成年男人，宋白，你在学校都学什么干什么了？”陆伏成声音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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