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王妃吐露些许消息后,朱存槺就陷入了沉默。
显然,他是无法留在京城,混吃等死的。
安南,是他最佳的去处。
心头火热后,朱存槺回到了王府,召见了私臣。
在成婚后,秦王府正式运行,朱存槺也能光明正大的招募自己的私臣,这是皇帝默认的。
一开始,朝廷倒是议论纷纷,但没办法,皇帝的意思,谁也无法违背。
按照皇帝的猜想,以前明的藩王政策,王府陪臣应该很少才是,但参与的人却出乎意料的多。
因为成祖朱棣实在是太榜样了。
即使机会少,但万一呢?
这要是搏个世爵,死而无憾。
朱存槺倒是认真筛选了一番。
他深刻的明白,武将有那些勋二代,皇帝也不会给他插手,所以只有文臣,尤其是谋士,才是最稀缺的。
如在出宫就府的数年间,他终于寻觅到了一位出众的谋臣:刘玄初。
一位四川的谋臣。
对于此人,朱存槺三番四次地邀请,终于迎来府中。
一些田庄、商铺等,处理的井井有条,让人放心。
此时,他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显得很是肃然,脸颊微微带肉,双眼微眯,似乎随时在思考中,完全符合谋士的姿态。
“先生——”朱存槺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压抑且低声道:
“进来说话。”
很快,刘玄初一怔,快步而入。
书房中,朱存槺瘫坐在椅子上,牛饮一杯茶后,缓缓说出了今日的谈话:
“父皇对我明言,安南数百万众,自古以来就是中国旧土,宣德年间被迫退回,如今拿回来,需要我去镇守。”
说到这里,他双目放光。
刘玄初倒是捏着胡须,沉吟一会儿,开口问道:“殿下,皇上可是言语您的权力多大?”
“若仅仅是虚衔,那就不如待在京中。”
“实权。”朱存槺昂首,沉声道:“一应的军政,皆由我掌控,犹如朝鲜之事。”
“陛下看来是比黔国公府更进一步了。”
刘玄初露出欣喜的笑容。
若非抑制不住,他甚至想要仰天大笑,笑上几个时辰才止。
本来是想期望那万中无一的夺嫡,谁能想到,竟然是藩国之主。
正所谓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数百万人众的国主,其威势之大,难以计量。
况且,以如今皇帝的活跃,再理政二十年都不再话下,夺嫡是个漫长的期限。
这样来看,藩国之路就显得格外的好了。
“没错。”朱存槺激动道:“唯一所虑的,就是皇上让我去西贡,这个高棉人的地盘,之后再图谋北上,没几年时间,根本就没奈何——”
刘玄初一听,立马道:“陛下这是想让殿下您亲自主持征伐之道,彻底稳固江山啊!”
“您莫要担心,这是有京营主持。”
实际上,十六岁的秦王,即使不亲自带兵,只是坐镇后方,依旧能鼓舞士气,加强威望。
皇帝这是参考了历史作出了想法。
像是十九世纪初,拿破仑拿下了大半个欧洲,分封亲戚们为王,但其犹如空中楼阁,全部建立在法军的基础上的。
一旦拿破仑兵败,这些王位就自动就免除了。
打安南的情况也是如此。
如果由明军直接拿下安南,再派遣秦王坐镇,这就是建立在沙丘上的城堡。
只有其亲历,亲政,一直在安南,才能应地制宜地建立统治。
例如,朱存槺成为安南国主之前,肯定要学习方言,融入本地,不然的话就容易被架空。
想一想高层通用汉话,而中下层用安南话,这样的统治怎能安稳?
“不过,殿下,您还得跑一趟安国公府。”
刘玄初忽然转过头,轻声说道。
“嗯?去那里做甚?”
秦王不解。
“京营子弟,安国公熟悉的很,有他安排,在安南就顺利太多。”
“且,您不会以为分封藩国之事,安国公会不知晓吧?”
“况且,就算是不知道,没几日就会知道了。”
朱存槺点点头。
随即,他才迈开步伐,直接去安国公府。
果然,抵达安国公府,李继祖倒是不以为意,他沉着冷静地说道:“这件事早有定议。”
“不然的话,你的秦王爵,福王爵,怎么会如此轻易拿下?”
说着了,李继祖冷声道:“太子的压力太大,你们的安置,可得费不少的脑子。”
朱存槺松了口气,但又颇觉得失望。
好家伙,皇帝这是一开始就没准备让他为储君。
这种感觉,实在是令人失望。
“其实安南也不错,几百万人,比不过江南,但却与广西、云南相差无几。”
李继祖看着自己的女婿,心中颇为满意。
长的一表人才,为人果断。
别的不提,就是这份冷静,就值得了,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未来会有一个藩王女婿,他就心头火热。
虽然不及太子,但到底也不可小觑。
“你放心,京营精兵猛将不少,前几年在绥远失利,这次去安南,必然如猛虎下山,势如破竹。”
很快,内阁就发起动议,决定向安南用兵,彻底解决其战乱问题。
至于借口,自然就光明正大:“解救安南百姓于水火。”
毕竟无论是之前的黎朝,还是之后的莫朝,都已经化为虚无,开始是北郑南阮时代。
然后朝廷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找个黎朝后裔,言语复其国。
于是,大义在身,京城哗然。
而那些理解深刻的人,自然明白,这是为秦王铺路。
这次出兵,京营只出了万人,余者都是从两广巡防营挑兵,从而更好的适应气候。
不过,军队的后勤压力则极大。
首先,金鸡纳霜是必备的,疟疾可不简单,其余的像是驱蚊药,蓑衣,水土不服药,可谓是分门别类,出处众多。
这时候,老二齐王朱存桦坐不住了。
他是母妃可是最受皇帝宠爱的贵妃——妙仙。
秦王算个屁,他若不是占着长子的名头,能有这?
想到此处,他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熬不住后,迫不及待地向着皇宫出发,求见母妃。
妙仙多年研究道法,虽然年岁渐长,但依旧清新脱俗,浑身一种出尘之美,表情一直淡淡的,似乎对一切的名利都不在意。
对于儿子的期望,她只是随口道:“你若是想要争口气,那不如在京城陪我。”
“安南可了不得,秦王要去待两三载,亲自主持战事。”
“你能吃得了苦头吗?”
听得此问,齐王咬着牙道:“这几年,要么是太子,要么是秦王,我这个齐王根本就没人在意,孩儿心里憋屈。”
“我也要就藩,我要封国。”
“那找我做什么?”妙仙美目一瞥:“去找你父皇,会哭的孩子才会有奶吃,你不会不知道吧?”
齐王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他的母妃一向性格淡然,自己竟然找她求情,简直太离谱了。
不过,朱存桦还听劝的,硬着头皮,等了两个时辰,终于见到了忙碌半天的皇帝。
“怎么?”皇帝有些奇怪道。
“父皇,儿臣听闻大军将拿下安南,大哥将成藩王?”朱存桦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错。”
朱谊汐也没打算隐瞒,很果断地应下。
分封秦王到安南,这本来就是他主动宣扬出去的,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秦王更快的聚集势力,从而为将来的统治作打算。
“怎么,你有想法?”
“儿臣,也想就藩。”齐王朱存桦咬着牙,满脸诚恳道。
他胆颤心惊地低下头,感觉自己的心脏不住跳动,脸颊通红,准备承受即将到来的责骂。
“哦?”朱谊汐忽然惊奇道:“怎么,你愿意就藩?”
“是的。”齐王满口应下:“儿臣原愿意,哪怕赴汤蹈火,也不畏惧。”
“儿臣其实并不比大哥差。”
朱谊汐露出了笑容,他竟然鼓掌起来:“不错,有志气,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言罢,皇帝又让人抬出了地图。
巨大的亚洲地图,让人再次望之,依旧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朱存桦面露期望,朝着地图的方向张望着。
皇帝则道:“再靠近一下,你跪在地上可看不清。”
朱存桦这才点头,快步而来。
皇帝则将手指,直接指向了南边的安南:
“这块地,叫做西贡,如今隶属于高棉所在,位于安南以南,位置极其重要。”
“我准备让你大哥经营这里,然后北伐阮氏,在与大军合击北政,彻底拿下安南。”
“而你目前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去往西贡,跟你的大哥一起好好经营,他向北方安南,而你则去向西,高棉王国。”
“这块地方领土肥沃,也是不下于安南的好地方。”
皇帝轻笑,捋了捋胡须道:“你们兄弟二人相邻,互相扶助,倒也是一番美谈。”
齐王抬起头,满脸凝重。
察觉到儿子的不愿,皇帝再次将手指向了中亚地区:
“如今,安西省新立,但依旧有数万兵马驻扎,所以,兵向哈萨克汗国,也是个好地方。”
“这块地方很大,而且人口不少,但缺点则是鞑子较多,稻谷很少,你怕是不习惯。”
“儿臣愿意去西北。”齐王咬着牙,张口直言:“西边不安生,儿子愿意充塞边疆,让安西无战事。”
“好——”
朱谊汐露出了笑容:“有志气,西北的发展很大,至少比湿热的安南不差。”
哈萨克汗国势力看得起大,但却贵族林立,大玉兹、中玉兹、小玉兹三者分立,这是很好的机会。
不过,朱谊汐最看好的,还是李定国,有他坐镇,中亚不足为惧。
齐王觐见结束后,皇帝则接见俄罗斯使臣。
没错,还是俄罗斯。
漠北之战结束后,满清在漠北占据优势,不断地向西扩张,对俄罗斯形成了巨大的威胁。
此时此刻,沙俄与满清的同盟关系也渐渐淡了。
这时候,与大明联盟,合谋击杀满清,瓜分其地,就成了沙俄的主流。
可惜,皇帝并不乐意:“满清不过是明日黄花,再待几年自然就会解散,无须贵国帮忙。”
沙俄自然是心怀不轨。
虽然满清挺恶心的,但不得不承认,由于其占据了以贝加尔湖为中心的数千里,完全堵塞了沙俄的东扩,并且在中亚给予了压力。
这种情况,漠北就成了拉锯战。
到了这个时候,朱谊汐打算把满清当作是关卡,即让其成为太子刷威望的工具。
显然,一旦立此功劳,太子的威望将到顶峰,只要不早适,二代交替稳如泰山。
而关于秦王的风波,在京城中扩散。
贾代化与史家兄弟相约,喝酒尽兴。
史鼐气恼道:“之前去绥远,本以为会建立功勋,谁知道就是跑动而已,白来了。”
“我们兄弟,到如今也不过是一男爵,子爵无望了。”
贾代化则开解道:“天底下不安生的国家多了,总是能有功勋的。”
弟弟史鼎则摇头:“军中论资排队,我们兄弟二人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所以?”贾代化疑惑道。
“所以,我们决定去安南。”
贾鼐沉声道:“到时候战事不断,功勋极多,对于我们二人是好事。”
“况且,秦王到时候坐安南,没准还能封个大爵,世袭罔替,比中原还要好呢!”
贾代化无语,他抚额道:“可是,这要好几年的时间了。”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子饥。”史鼐摇头:“我们兄弟二人苦寻机会多年,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弃?”
听到这,贾代化颇有几分意动。
心事重重而归。
待到归家,贾史氏瞧出他的忧虑:“你怎么了?”
“今天大哥二哥跟我说,想要去安南。”
“安南?”贾史氏大吃一惊,声调提高。
“你别跟我说,你也想去?”
贾代化沉默了。
犹豫了许久,他才道:“北边的满清是很难打,距离太远,只有安南才会有机会。”
“收复故土,秦王就藩,机会不小啊!”
贾史氏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声道:“你去问爹娘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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