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科举——”
秦王呢喃着,随即下定了决心:“本想到明年再开,这般就定在年前吧!”
首相刘观则抬头,提道:“秦国位属藩国,这科举形同大明自然无异议,只是就怕北京起心思。”
“你说的也有道理。”秦王点头:“咱们若录取的也是进士,必然与北京相冲突,不符藩国之道。”
“殿下勿忧!”毛复抬头挺胸:“如今我一国,二十六府,两百县,数百万万众,堪为一省之地。”
“如此,何不只取童试、乡试?”
“你是说,咱们只取举人?”
秦王一愣。
“名为举人,实为进士。”
毛复认真道:“秦国若取进士,必被大明嘲笑,何不自贬一阶为举人?两全其美。”
“那举人名额为多少?”
秦王接受了这个提议。
“臣以为,大明三年一会试,只有三百人,如今我秦国县多而民寡,可取五十之数。”
刘观提议道。
“可之!”秦王点点头。
“殿下,既然安南旧人心思奔涌,那么必须要尽快编撰前史,将所谓的李、黎、莫等伪国,尽数打为叛逆,正塑人心。”
毛复继续道。
刘观则不落后,提议道:“秦国初立,应当尽快派遣巡按御史,监察各府、县,捉拿乱民。”
秦王听得二人的建议,认真的点点头,这些都是金玉良言啊。
他到底是秉政多年,又经受住了皇权教育,政治经验丰富的很:“如此,就照两位阁老们的建议去做吧!”
“不过,巡按要有,但到底是明面上的,容易被那些刁民察觉,本王觉得私底下还要有密探,如锦衣卫!”
“殿下三思啊——”刘观、毛复二人,连忙拱手弯腰,嘴唇在哆嗦,脸色大变。
他们本想说一下锦衣卫的坏事,但想到北京城的锦衣卫依旧好好的,这番说了岂不是指桑骂槐?
“好了,我不会设锦衣卫的。”
两人松了口气。
“毕竟父皇本就有了,我再设就属僭越了。”
秦王轻笑道:“就效仿锦衣卫,设为一个大内密探吧!”
“各府、县设立百户、千户所,打探密事,捉拿叛逆之徒。”
“放心,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对付百官的。”
最后一句话,让二人不寒而栗。
好家伙,秦王果然是谁都难信任。
翌日,秦王颁布王令,准备编撰七百年前朝史,要求各地百姓献上史书,以供编撰。
而实质上,确实采用名为贡献,实在毁灭之事,将那些正史野史,不断地收集再改编。
总而言之,那几百年的脱北历史,是极为可耻且可恶的,尤其是那黎朝,不服天命,擅自攻打天兵。
而那些私藏史书之人,如不在限定时间内上供,那么就会遭受抄家的噩运。
这般其实也是筛选刁民顺民之道。
凡是抵抗的,肯定就是刁民了。
轰轰烈烈的修史,外加秀才、举人录取考试,立马左右了秦国的人心。
那些蠢蠢欲动之人,不得不偃旗息鼓了。
……
眨眼间,时间就来到了冬至大朝。
文武百官们朝觐皇帝,目睹了消失大半年的太子正式亮相。
紫禁城染成了白色,绯袍高官们倒是能入殿中,那些中下层文武,只能站在石阶上,享受着寒风的洗礼。
绍武以来,对于朝会日趋厌恶,故而七日一朝,变更为了一月一朝。
冬至、正旦,算是规模最大,也最正式的朝会了。
事毕,皇帝与功臣们聚在一起,畅谈着国事。
十大国公尽数到齐。
宣国公朱猛、安国公李继祖、复国公陈永福、义国公尤世威、毅国公李经武、诚国公刘廷杰,勇国公闫国超、锦国公李定国、璟国公高一功、敬国公吴三桂。
此十人除了尤世威失势,退出了五军都督府以外,余者皆在都督府,帮助皇帝控制天下三十万巡防营。
余下的几十人,都是侯爵出身。
唯有朱静,以伯爵充任。
歌舞而起,鼓瑟吹笙,好一派盛世年华。
朱静虽然只是伯爵,但却位在太子之后,与辽王、越王、卫王等同列,其关系亲密,可见一斑。
“十三叔,你帮大哥建立了秦国,本事是极大的。”卫王无心美色,扭过头,满脸雀跃道:“您帮我也打个江山吧!”
“我那卫国,就在西贡附近咧,明年开春就去。”
“胡闹!”辽王则轻斥道:“你那卫国就是高棉,自有大哥帮你,十三叔本事大着呢,岂能大材小用?”
说着,他笑嘻嘻地道:“我那辽国,占地不下一省,上百万众,许多还是鞑子呢,听说您骑兵最是不错,在安澜没有展露身手,甚为遗憾。”
“您帮我去镇一镇,给那群鞑子们展露咱们大明的风采。”
“我哪比得过大王。”朱静面色平静,对于两人的恭维照单全收,但却不上道:“两位大王,皆是仙人俊采,何必劳烦我?”
“再者说,臣目前掌管京城的巡警总厅,实在忙活不过来。”
“哎!”卫王知晓劝不动,叹了口气,遗憾道:“五哥的越国,直接有一个日本的城池可以占,又招揽了朝鲜日本百姓,转眼就过了三万人。”
“比二哥的齐国快多了。”
“老六,老五娶了个日本侧妃,你小子要是娶个高棉侧妃,指不定也能起来。”
“我是灭国,人家指定不乐意呢!”
卫王摆摆手,对于这个建议直接否决。
很显然,他已经做过这个打算了。
十七岁的卫王,如今还在后悔不迭。
当初他要是抽中虾夷地该有多好。这个时候恐怕早已经称孤道寡了。
“大王莫要灰心。”
朱静斟酌了一番,宽慰道:“据我所知,高棉王国虽然国势衰微,但却不下百万众。”
“秦王那西贡,本就是高棉国土。”
“高棉尤不自强,大王到时候只需要数千兵马,再加上秦国的帮助,只消一年半载就能拿下高棉王国。”
“您这比越王强多了。”
听他这么一说,卫王心里舒服多了:“喝酒,喝酒!”
辽王微微摇头:“老五啊!”
“辽王殿下的文采,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区区的鞑子又算得了什么?”
朱静继续道:“臣听说您在科尔沁拐了不少的鞑子过去,到时候以夷制夷,辽国不是手到擒来吗?”
辽王闻言,嘴巴一咧:“哪里,比起大哥二哥差多了。”
“是咧,五哥你还娶了贾代化的妹妹,你那大舅哥,岂不帮你把那些鞑子们训的服服帖帖?”
卫王羡慕道:“您直接吃现成的,多舒坦。”
“要我说,就属您就国最方便了。”
听到这,辽王忽然觉得,自己那辽国也还真不错,除了鞑子多一点,去北京远一点,牛羊多一点,也没啥坏处。
将这两位亲王伺候好了,朱静心中才松了口气。
又喝了几杯酒,朱静给花草施肥后,路上撞到了一个熟人。
其身着飞鱼服,胡须满面,别着腰刀,踏着牛皮靴,威风凛凛,好不气派。
“朱大将军,您可这有辱斯文啊!”
来人调笑道。
朱静却不慌,侍卫司的人,他根本就不怕,于是轻笑道:“谁让宫里没有茅房呢?憋的慌没办法。”
紫禁城是没有厕所的,所有的大小便都会被收集在马桶中,然后连夜送出宫外。
这种污秽,不会在宫中过夜,更别提修建茅房了。
说着,他就大摇大摆的向外走去。
这时,那人竟然挡住了去路。
随着靠近,借着月光,朱静这才看清其模样:
方正脸,络腮胡,大眼睛,宽额头。
越看越熟悉。
“朱依?”
“是我!”
朱静大笑:“好久没见了,你小子走路竟然不带声的。”
当年皇帝在西安勉强混出头来,就收留了一些宗室中的孤儿,以朱依、朱尔、朱山至朱实命名。
取的就是一到十。
简单方便。
这十人当时最大的不过十三四岁,最小的七八岁,多年来从军的从军当官的当官,聚少离多。
混的最出息的,莫过于老大朱依,从当宪兵,掌控一军刑法,然后慢慢的升迁至子爵。
如今更是在侍卫司,担任掌司大臣,是皇帝的心腹,备受信赖。
两人年纪相当,有同样都是远支宗室,虽然是相熟的。
“正旦宴会,某可不得闲。”
朱依轻笑道:“刺客我倒是没发现,却发现你这个无礼之徒。”
“哈哈哈!”朱静大笑:“我回来没几日,改天我摆一桌。”
“掌司——”巡逻的侍卫们见到他,忙不迭行礼。
“十三,我羡慕你呀!”
两人并肩而行,朱依叹道:“孙林那斯,在台湾府剿灭土人,竟然得了一个伯爵,咱们之前都是子爵,你如今也是伯爵了。”
“就是我还是子爵,几代后,就溟然众人矣!”
朱静沉默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宽慰。
绍武朝以来,爵位的获得基本上都靠战功,就连代州伯孙世瑞,也是孙传庭的余荫。
毕竟没有孙传庭,就没有皇帝。
朱依一直在京城转悠,保护皇帝安危,除非碰到什么救驾之功,不然根本就没希望。
“还是有希望的。”
朱静半晌后,才道:“以你正五品的掌司,放出去怎么也是参将,升爵容易的很。”
说着,他指了指北方:“满清逍遥了那么多年,朝廷不会置之不理的。”
朱依苦笑:“如今我三十有四,瞧我的肚子,怎能骑马?更别提千里迢迢去那传说中的北海……”
上下观察了他一番,朱静不得不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眼珠子转悠着,朱静忽然想起什么,道:“如今有个机会,而且还是灭国之功,足以让你晋为伯爵了。”
“正好适合你。”
朱依大喜过望。
“十三叔,你怎么去那么长时间?”
辽王疑惑道。
“碰到了朱掌司,路上聊了聊。”
朱静随口道。
朱依的身份,对于他们这些皇子来说是分外熟悉的,自然不用多提。
一旁的卫王自顾自地喝着小酒,不敢有所失仪。
“大王,您想尽快消灭高棉吗?”
侧过身,朱静问道。
辽王忙竖起耳朵。
“当然。”卫王毫不迟疑道:“就缺朱将军这样的名将了。”
“朱掌司历经崇祯乱局,领兵作战的机会虽然不多,但却也是经验丰富。”
朱静举荐道:“他是个上好的人选。”
卫王眯着眼睛,沉默不说话。
说实在的,将领的选择有很多,合适的就很少。
他之所以青睐朱静,莫过于朱静关系多,勋贵、阁老都熟。
一旦朝廷卡了物资,朱静立马就能查出来,也没人敢卡物资。
况且,朱静与秦国熟悉,求助的时候也方便。
朱依的侍卫司掌司身份,皇帝的心腹,地位确实是够了。
秦国上下,怕是也不敢太过得罪这位皇帝的心腹,勉强也算是达标。
辽王见卫王思考中,他心中一笑,忙道:“老六,朱掌司让给我吧,我正好需要一个大将帮我镇压鞑子。”
“不行。”卫王忙道:“朱掌司,我请定了。”
太子这边倒是没关注他那些弟弟们,反而注意力都关切到那些高官显贵们身上。
只是令他尴尬的是,这些人明里暗里的都在推荐自己的女儿或者妹妹。
这不是是间接的说他没子嗣吗?
气呼呼的喝完酒,被人搀扶着回到了东宫。
王妃曾氏见其大醉模样,只能命人服侍其休息。
翌日,太子醒来,昏昏沉沉的,瞅见了太子妃:“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太子妃柔声道。
“哦!”太子低头不语,一副心气不顺的模样。
看着太子妃,他想骂上几句,但人家又毫无过错,又有曾英这个漠北都督的爹。
气呀……
“爷有什么烦心事?”太子妃轻声问道。
“没什么。”太子摇摇头,被人服侍着穿起了衣裳。
太子妃则露出灿烂的笑容:“告诉爷个好消息,我有了。”
“怀上了?”
太子尖声道,脸上涌现着惊喜。
“是的。”太子妃连哭带笑:“本来昨夜想与你说的,但您又喝醉了。”
“你要是早跟我说,我就算是醉了,也会醒。”太子大笑。
秦王儿子都能下地跑了,老子也能有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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