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参谋们的意见,皇帝大摇大摆的来到前敌元帅府,气定神闲道:
“战局僵持,李经武上书,多方战败,底层兵卒畏敌如虎,士气大跌, 言语再继续下去,恐怕大军会不战而溃。”
对此,赵舒向前一步,赞同道:“陛下,淮北诸军,多来自于江北四镇,虽说淘汰了老弱,但到底不是多年的元从之军。”
皇帝点点头。
从大散关开始洗脑, 三四年的时间,京营及麾下的兵卒,意志比其他军队强太多。
显然,在制定在制定战略的时候,大家还是有点纸上谈兵,忽略了兵源的不同,士气的原因。
毕竟比不上后世的钢铁强军,能转退两万多里,如今的军队退个几百里而不溃,已然算是了得。
“不过,按照既定方略,消磨建奴士气, 物资, 锐气后,才可战之,如今怕还不是时候。”
吕大器抬头,露出几分反对。
此话也有道理,从淮安到扬州,还有三百多里,再坚持坚持,多消磨一分,也多一分胜算。
而且还有一点没说,江北四镇的所谓精锐,朝廷重臣们也根本看不上眼。
桀骜,不听话,军纪不行等问题,军法司早就一五一十地倾诉过。
几个月短短的时间,显然还没安全驯服这些人,即使混杂了四川、湖北的兵马。
所以,即使失去了这些兵马,在座的各位也不心疼。
皇帝摆摆手,露出一副认真的神情:“想必满清停留山阳多日,也颇为疑惑。”
“朕也百般思虑,想着两种可能。”
“要么是满清的后勤不足,以至于士气疲倦,攻势锐减,要么是其另行阴谋,准备一举建功,突袭扬州。”
哗啦——
听到最后,众人心头一惊,慌忙地站起,脸色难看。
“对于满清辎重之事,我会让人多方打探,寻求真切。”
赵舒忙开口道:“至于突袭扬州,扬州——”
他抬头,望着皇帝那白皙的脸蛋,大红色的龙袍,凝重道:
“陛下之安危,涉及江山社稷,不可不察,任何细微的可能,都要考虑周全。”
“毕竟,建奴胆大妄为,恐怕真的会行此险事。”
“陛下,京营松散于扬州四门外,守城倒是无碍,但运河上颇多船只,一但被夺后果不堪设想……”
吕大器也一眼看出了薄弱处,或者说是要命处。
无论如何,都要保证皇帝的安危。
只要皇帝被围,运河沿岸的堡垒兵卒必定会南下勤王,从而造成门洞大开的局面。
所以,扬州的安危并不重要,只要皇帝能够及时的逃出扬州,而逃出的关键在于船只。
“去安排吧!”
忧虑了一下,不过在面对赵舒等人那祈求又不可置疑的严肃神情中,皇帝还是面试应下。
“运河两岸,扬州城东,城西,须着重关注。”
赵舒抬头,建议道:“另外,扬州城必须实行禁城,防止奸细打开城门,透露虚实。”
“可——”
朱谊汐点头,这是常规操作。
“为以防万一,陛下现在就可去运河——”
张慎言终于找到机会,郑重其事地建议道。
“建奴诡计多端,或许早已逼近扬州城,寻觅机会偷袭。”
“此时出城,岂不是露出破绽给建奴?”
朱谊汐摇头,一口就点出了这句话的关键:“事到如今,还是扬州城较为安全,就算是突袭也多是骑兵,怎么可能拖着红衣大炮来吧!”
“况且,这只是一种可能,而未必是真的。”
说着,还露出了笑容,气氛也瞬间解冻。
大臣们这才恍然,他们这是在自己吓自己。
不过,封城的举措,到底是施行了下来。
每天只许一个时辰出没,而且还是必要的衣食等事,普通的探亲访友一律不允许出入。
而就在次日,奔波了四天的豪格,也筋疲力尽地来到了扬州府。
就像是淮安府那样,扬州府也坚壁清野,许多百姓被迫迁徙,留下的不足两成,可谓是极为荒凉。
马蹄绑上了布帛,马头戴上了马嚼,而骑兵们,则凝神屏气,吃喝都在马上,任劳任怨地行进。
豪格不发一言,他咬着牙,目光直透前方。
这次机会,是他费力争取来的,也是他改变命运的一次机会。
在他看来,多尔衮之所以远超诸王,掌控大清的实权,就是因为战功赫赫。
而等他生擒明帝的那一刻,不说与多尔衮平起平坐,起码无人敢动自己。
废黜爵位更无可能。
“距离扬州城还有多少里?”
他抬头,问着捉来的向导。
“还有三十多里。”
男人颤抖道。
“咔嚓——”
一刀结果了其性命,豪格吼叫道:“儿郎们,原地休息,半夜出发。”
原本豪格是准备疲军直冲的,但想着扬州府人烟稀少,而且皇帝身边军队很多,还是安稳比较好,如夜袭。
深夜。
贾演带着手下的百余人,开始沿着军营附近十来里巡夜。
“头,这绕一圈,天都亮了,建奴还在淮安呢,咱们要不休息会儿?”
一旁的队副拖着长枪,颇有疲倦道。
“你小子,昨天休沐去了城里,腿都软了吧?”
贾演冷哼道:“天天走点路,比打仗强多了,这还不知足?”
“况且,军法司最近抽查的紧,要是出了事,你小子可背不起责任。”
说着,他挺直了腰包,开口道:“都打起精神来,等休沐的时候,老子请你们喝酒!”
“好嘞,多谢头——”
兵卒们瞬间精神百倍,熬夜的辛苦似乎被遗忘了。
走了半圈,贾演忽然肚子疼,他喊道:“你们走慢点,老子先去犒劳下土地爷。”
“头,慢些啊!”
副队长问候了一句,只见贾演淹没在草丛中,他就带着兄弟们散起步来。
悠哉悠哉地打闹着,心情愉悦。
忽然,一阵急促地马蹄声响起,地面开始微微颤抖。
“哪里来的骑兵?”
贾演一激动用力起身,瞬间断成了两节,裤裆一沉。
“他么的。”
他胡乱抓起身边带霜的枯草擦拭着,又抖了抖裤子,刚抬起头,就听见一阵惨烈的屠杀声。
求生的本能让他不自觉低头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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