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小心翼翼观察着吴均脸上的小表情,生怕有什么是自己没来得及捕捉到的。
观察半天,吴均却只是皱着个眉头,其他什么也没有。
两人沉默半晌,终于吴均率先打破了这种别样的安静,一拍大腿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天愤愤一敬酒,嘴里高喊一句——
“傻逼!”
借着点酒劲,发泄完心中积压多日的怒火的吴均坐回地上,脸蛋红红的对着阿木阴恻恻一笑:“嘿嘿嘿……”
在吴均故意拖长的尾音里,阿木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且这不好的预感,还就在半秒之后,被实际验证了。
吴均勾住阿木脖子,笑得热切:“阿木,等沈卫从外头调查回来了,你把这张纸条给他,就说是我给他的,切记嘱咐他,叫他趁着人少的时候再打开。”
顶着吴均灼热的目光,阿木干干应下。
然后等沈卫回来后不久,看了那张纸条的他就直接气得弃吴均他们而去了,至今让阿木有点没缓过神来。
他干干巴巴地看向一直靠在树干上看好戏,彼时正笑得合不拢嘴的少爷震惊,暗叹少爷真的变了,但绝不止是变得温柔这点。
之后等沈卫走了,也终是打算还引策救命之情的吴均便把他带回了府,警告他不要老是跟着自己,也不要老是念着自己的名字长名字短的,否则自己会立刻就将他赶出府去。
“嗯!我知道了!”那时,引策是这么坚定望着吴均,并如此回答的。
“嗯,知道就行。”那时,吴均也是这么笃定自己的话语生效,并暗喜少个麻烦情的。
结果他前脚才转身,后脚引策就高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然后直直朝自己跑过去从背后用力抱住了自己:“吴均!你要去哪里!”
不安地大声质问着,引策还哼哼唧唧着刹那哭了出来。
满脸黑线想跑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的吴均一拍脑壳:“……操!”
最开始那几天,是吴均最难熬的几天。只因那几天,引策这家伙真寸步不离吴均,就连吴均去厕所他也必须跟着去。
总之,见不到吴均他就哭,哭得震天响,势必要传遍整条大街。
忍无可忍引策这不要嗓子的死命嚎哭,吴均裤子一提便直接摔门而出,拽紧引策衣领厉声警告:“别哭了!再哭我就把你送回怡春院!管你是不是失忆、下半辈子在那过回苦逼日子!”
引策显然一怔,鼻涕挂在人中都没想起吸溜回去,就先楞楞盯着吴均,然后露出一个傻笑:“哈……哈哈,吴、吴均,你来了。”
吴均愤愤甩开引策,鄙夷将手在自己衣角搓了搓,“谁特么来了,是老子被你堵在厕所门口没办法好不好!”
嗤鼻完一声,吴均转身就去,不成想身后引策直接从后头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除了能听到他傻里傻气的笑,引策这家伙就跟成了黏皮糖一样,吴均怎么也无法将这家伙从自己腿上甩下去。
僵持半晌,吴均攥紧了手心,一边咬牙一边拖着右腿多出来的“寄生物”,艰难往前移去。
当日,引策在饭桌上和吴均并肩而坐,声音小心颤抖:“吴、吴均?”
兀自偏过些脑袋在引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后,吴均就当没听到他的唤,压根不想理他。
没给出引策回应的结果就是,他“荣幸”获得了之后引策的一连串的叫名字,且一声比一声响。
“吴均?吴均?吴均?!吴均!”
……妈的烦死。
在桌上坐着吃饭的阿木都微微皱起了眉头之际,吴均径直摔了筷子拽起引策衣领,将他从位置上生生拎了起来:“干嘛!烦不烦啊!”
引策被吓了一跳,通莹的好看眸子立刻漫上了一层水雾,衬得他十分无辜、楚楚可怜。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鼻腔间挤出来:“引……引策只是好奇怪……”
吴均拧眉,任凭阿木在边上拉劝,自己还是没松开半点拽住引策衣领,收起半分随时要揍眼前这家伙的架势:“奇怪什么?!吃你的饭!别烦我了!”
“呃……哦、哦。”干干应下一声,被吴均放开衣领的引策眨巴眨巴眼睛,重新坐回了位子上。
陡然,又吃了一会儿饭,阿木和吴均齐齐再次听到了引策低低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他用力捏着筷子,指腹有些发白,似过了几秒完全忘了自己的答应和吴均的警告。
他问:“为什么吴均你不和小姐他们一起吃饭?”
“你说呢?!”吴均真的是火大,“要不是你,我会窝在这种厨房角吃饭?!害得阿木也陪我在这里啃冷食!”
引策震惊慌乱之余,眼眸中是抑制不住的窃喜。
这点显而易见的偷乐在吴均看来,好不恶劣,就跟之前他突然发疯对自己做的令人发指的举动一样。
吴均气呼呼地将拳头紧紧攥着,极力压制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免得气不能克制地直接对引策动手。
被阿木安抚拽住衣袖的吴均只最后再瞥了眼引策,便径直坐回了位子拿起了筷子吃饭。在明显比刚才要压抑许多的气氛中,被有点吓着的引策只听到吴均闷闷的声音从嗓底压抑着挤出。
他说:“如果你能消失就好了,不然离我远点也好。”
引策低头细细品味了那句话,如果自己能消失就好了,不然离吴均他远点也好。
忽地,吴均余光瞥见引策浅浅勾了勾嘴角,内心的厌恶惹得他直接将视线斜移开到完全不能看到引策的地方。
至于引策为什么笑那段,吴均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同样的,也并不清楚自己当时随口说得那句话对引策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他只记得,自那天之后,引策就更加变了一个无赖样,经常偷跑出去野混,时而偷看自己洗澡。
虽然少了跟前几天那般寸步不离黏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但多出的偷看自己洗澡和自己出去,他老是也会偷偷跟着自己出去家门这一点,让吴均更是烦躁。
不过,他自觉得,他已经把弱智的引策收留回府了,也警告过他基本的生存理念,若是引策还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走丢什么的,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慈善家,也不是什么完全不计前嫌的大圣人。
可事实还真是相悖,他竟然把引策从陈庆手里救回来了。
吴均自嘲一笑,从回忆中跳脱,领着引策不情不愿向武训场出发。
坐在时有晃荡的马车上,侧目扫过一眼掀着布帘观察外面的引策,心里有点阴阴的幸灾乐祸,为过会儿会发生的喜剧提前乐呵乐呵。
吴均平时来得不算早,所以今天刚下马车进武场,就望见了没有一个人,显得格外冷清整个画面都呈冷色调的场地时,油然而生一股困意,丝毫没有形象可言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在地方坐了会儿,困意过去的几人就只剩无聊了,而且引策一直闹腾得紧,实在哄不住。
吴均没辙,在脑里试探叫了几声小八,想让他帮忙出出招什么的。可才叫一声,脑海没给出他应答的小八直接就蹦到了他跟前,吓得他下意识往后仰,差点将脑袋磕在后头的窗棂上。
“你要死啊!”吴均情不自禁骂道。
小八挠头,一身的风尘仆仆,一看就知道这几天一直在忙着什么事情。
被吼了声,他倒也不恼,一边手杵着下巴思考,一边心虚地躲避边上引策好奇探究的目光,有点心不在焉地开口:“要不……你利用利用自身资源,和人打打扑克牌?”
吴均沉默一刻,欲言又止,最后只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噤声给出一个字:牛。
据吴均所知,扑克牌的前身是“叶子戏”,起源于唐朝,所以这扑克牌大抵他们在这架空时代也都会玩吧——
“你们……竟然都没见过这个?!”
吴均哑然,举着在自己那个时代常见的一副扑克,默默给他们说了说打牌的规则,然后带他们玩起了斗地主。
小八一拍桌面:“叫地主!”
吴均瞄他一眼,神情淡漠:“不叫。”
引策阿木对视:“不叫。”
小八嘿嘿一笑:“顺子!”
吴均冷漠:“没有。”
阿木挠头:“我也没有。”
引策沉默,许久不见动静,吴均便催他:“到你了。”
引策闻言抬头看了眼他,然后拿出了四张相同大小的牌:“炸弹。”
小八:“嗯……没有。”
——在引策连发三次炸弹后,小八怒了。
他一摔牌面,质疑吴均:“你是不是提前把牌面调过了?!”
吴均淡淡:“有病,我调换那个干嘛?我一开始都没想过打牌,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好不好。”
过了会儿,硬着头皮继续打继续不服输叫着地主的小八脸上贴满了白条,银两也都输得差不多了。
到了后面,依旧死撑着不肯认输的小八大力拍着桌子:“再来!”
一旁赢得最多的引策只幽幽睨他一眼,不咸不淡回应:“你确定?”
吴均被他这副模样戳中笑点,也跟着附和:“就是,别把底裤都给输掉了,没脸面走回去啊。”
小八被两人一唱一和噎到,瘪着嘴角真想兜出裤底再拼一局,但在开口前,一双不带什么温度的手便搭上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这一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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