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霄大殿。
天帝缓缓步出,身旁仙待唯唯诺诺。
“陛下,司命公已回天庭。”
“传!”
灵霄殿前的回廊里,青帝正与司命公撞个正着。
“杜司命,好巧,今日怎么有空回来了?”
杜司命恭敬一礼:“帝君。是陛下召唤小仙回来述职。”
青帝抬手拍拍他肩膀:“哦哦,天上人间够你忙的。是不是下界有新鲜事儿!”
杜司命眼睛一眯:“请恕小仙不敢多嘴。”
青帝冲着司命的背影,一脸不屑,这个老狐狸,就知在天帝面前卖乖讨好,身掌命数却一点原则都没有。
身后青龙现身,伏在青帝耳边:
“君上少管闲事,陛下这一阵子火气大,千年以来,诛仙台、雷刑塔不知折去了多少仙神。”
′‘′“哼!”青帝回身,拂袖而去。
天帝看着司命手中展开的画卷。
卷中女子英气袭人,凤眸妩媚。
天帝凝视许久:“确定是她?”
“小仙查了,笃定是娘娘不假。”
天帝一股怒气愣是憋在喉咙里忍下,声音冷寒:“说,具体点。”
等司命把所知道的通通说了一遍,天帝的怒火终于发了出来。
“荒唐!身为女仙之首,她,她竟然与那妖孽同生?不可理喻。”
天帝的眸子阴晴不定,终是叹了口气。
几千年了,她还是不肯放下。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不欢而散,她撂下的一段话,是他永远的一个心结:
“帝俊,要不是为这神界安定,我已经忍你太久了。上神又如何?这三界不是你手中棋子,可以任意妄为。青丘、丹丘为何不与天宫往来,难道你一点不内疚?”
天帝沉浸在往事回忆里,久久没发活。
司命等了半天,小心翼翼道:“是否让小仙去一趟,催促娘娘归位?”
天帝吁了口气:“算了,她要玩,就让她玩个够。”
司命出了灵霄殿。
尽管他对天帝忠心耿耿,不敢违逆。心里却看的明白,所谓天条,那是众仙神和三界臣民的戒条,哪里能一样呢!
他瞎琢磨着,不小心撞到疾飞而来的青龙。
“莽撞什么?这是灵霄殿。”
“尊上,小龙抱歉,我有急事。”
杜司命皱眉:“什么事?陛下正心情不好,你小心回。”
“是,小龙刚刚查得,困龙阵不知被何人打破?灵丘剑不知所踪,那条龙也不知去向。”
杜司命一惊,自己司命下界,竟不知此事?
这困龙阵是上神九君所布,当时他受伤颇重,却耗尽性命用灵丘剑封印了黑龙昊。除非神力断不能破解。这黑龙昊性情暴虐,又身负伏龙族的血仇,天帝一定会发怒。
他果断同青龙返回灵霄殿,要请旨与青龙在人界排查昊的下落,以弥补不查之过。
话说人界的临安城,山水古城依旧风景秀丽,歌舞升平。
很多人不会忘记这繁华背后刚刚发生的事。
江浙总兵的女儿赫连子媗和母亲赫连姬氏在全府抄没后,与仆人丫鬟被押入囚车,抛头露面,走了大半个临安城。
两位全副戎装的将军,一位官服威赫的钦差大臣,还有近一百的持刀兵士,缓缓经过闹市,十足的正气凛然。
自从那日姬氏的娘弟、礼部尚书姬明礼送来凶信后,赫连母女咽下悲痛和慌乱,匆忙安排人通知本族的亲戚。
又为府里几位典卖的丫头解除契约,并发银两遣散府里众仆妇丫鬟。
因祖上一向清廉,又经常安民疏财,除了两处住宅和因功赏赐的田亩,并无过多财产。
知道钦差一来定会罚没充公,依照子媗的主意,把一部分田产赠与几个老佃户以保障他们日后生计。又把府里值钱的细软分发给在赫连府世代忠心为仆的管家听差,让他们散去逃命。
总兵府的男丁基本都是看家护院的兵士,也有四五十人,又对老爷忠心耿耿,哪里肯离去,管家苏幕和负责护院的苏幕之子景秋一力主张要保护主母小姐逃离临安。
姬氏道:“这天下之大,都是皇帝管着,能逃到哪里去?况且老爷被陷敌营,不知生死,我亦无求生之念,只是不甘心戴着污名受刑。就是逃,怕也不能逃脱官兵的追杀,反而白白丢了你们的性命。”
苏幕与众位家丁齐齐跪了,含泪请求道:
“我们世受赫连府的恩惠,知道老爷是护国爱民的好官,也绝不相信老爷投敌变节。若保得主母小姐平安,日后定能伸冤,我们就是死了也值得。就请主母快快打点上路,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一直默默不语的子媗,上前扶起众人:
“你们忠心保主,子媗感激不尽,也知道被押进京的凶险。可此去还尚有一丝申辩的机会,若是潜逃抗旨岂不坐实了父亲的罪名。我赫连一族忠心报国世代忠贞,不能因此毁了名节。就是我母女被冤杀,苍天可鉴,日后青史不泯,终能证我赫连一家的拳拳之心。”
尽管押的是朝廷钦犯,依然有人来到囚车前,或送水、送吃的,或送衣物,陪她们走一段。
这就是赫连晟在江浙统兵以来无私爱民的因果,当然里面也不乏那些素日仰慕小姐,又无缘一见的人。
子媗,平日矜持自爱,自有一种天生的傲气,降世以来哪里受过这种羞辱。
她看着另一囚车的母亲,也是钗环零落,面目凄惶,自己不禁双泪直流。
她拉落金钗,以发遮面。透过发丝,见到各种围观人中那些不一样的眼神,怜悯、惊诧、冷漠,还有一种男人特有的贪婪?
对,是贪婪!不由心头火起,几句呵斥就要出口。又蓦地惊醒,差点忘了眼下的身份,她浑身一颤,把头低了。
“小姐,请抬起头来,不用躲,你比谁都更有尊严。”
一句很轻,但又很清晰的话送进子媗的耳边。
她猛的侧头,发现旁边一位清瘦、文弱、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想说一句感激的话,但嘴角动动却未说出声来。
那人说道:“小生姓筎,一直仰慕小姐才能,只是一介寒儒,无缘得见。府上遭此陷害,茹生无力回天,恨自己空有男子虚名,不能扫尽天下不公。”
见围上来的人多了,官兵又开始驱赶。
这个筎生抓着囚车匆匆说道:“我有几句话送给小姐,躲不过就面对,小姐文武双绝不让须眉,乃女中丈夫,何怕之有,希望小姐能做个巾帼的豪杰。”
子媗看着筎生被官兵赶入人群,冲他点头致谢,深深铭记他的五官相貌。
她回头对丫鬟瑾儿说道:“擦掉泪,帮我把头发挽起来,这一路还长着哪,我们问心无愧,要活的有尊严。”
她整整一身淡紫色衣裙,端正的坐下,由丫鬟瑾儿把她一头乌发高高挽起,斜插一支金簪。鬓发如云,素面凝雪,一双清秀的凤目配上广额俏脸。凛凛之气,端庄威严,哪像是个囚犯,真个是西王母下了凡。
那些尚存有一丝邪念的人,被她的高贵之气震慑,倒把那心思也收了几分。
姬氏被女儿感染,也让丫头替自己整妆。
她本就是诰封的朝廷命妇,上得厅堂,见得世面。刚嫁进府时还随丈夫上过战场,胆气不亚于男人。想到自己家的冤屈,若不好好活着,怎么去为丈夫申冤?进了京城,看那皇帝老儿有什么证据要栽这个罪名。
心思笃定,她倒旁若无人的坐定,双手合十念起佛来。子媗见母亲如此也略略放了点心。
许是心有灵犀,子媗无意中抬头,看见两层茶楼的窗前,探出了筎生的脑袋,那副书生气十足的神态她一眼就能认出。
见他就像男人之间那样冲自己竖起拇指,不禁心里腾起一股豪气,便双手抱拳示意,两人会心一笑。
走了一段,路开始崎岖起来,再没有那种宽阔的大道,上坡下坡颠的人心慌。
远近错落的水域、树林,不亚于江南水乡,是块水源丰盛之地。
子媗见路越来越难走,前面倒像有座山一样。
果然听到旁边两位将军的谈话,是朝廷催促的紧不得已走的这条近路。
她想这种路偏僻,易于强盗出没,自己身陷囚笼,千万不可再节外生枝。
果然不出所料,当行至一座高山下时,五辆囚车竟也引来一伙盗贼,约有一两百人,把钦差和囚犯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个身高马大的块头,脸黑的就像张飞,说出话来匪气十足:“你们听着,要想活命,留下囚车,要不然就一块去死。”
钦差扬声喝道:“这是朝廷的差员,你也敢劫,快快闪开,免得朝廷兵马踏平你这山寨。”
那黑脸头目眼一瞪道:“吆呵,嘴还挺硬,今天你就甭想从这儿过去。”
他瞄了一眼囚车,见是一帮女眷,顿时欣喜:“弟兄们,就是这些囚车,劫了,挑几个做媳妇,回去洞房喝花酒去。”
两位将军勒住马,大声下令:“保护钦差大人!”
士兵们一拥而上,他们人数虽然不多,可官兵当然不惧土匪。
这帮土匪也不示弱,那黑大个一声大吼:“奶奶的,弟兄们,为了一千两银子,媳妇不要,也得砍了。”
他手下人等也是一阵乱叫,个个争先,一时血流遍地,死伤一片。
子媗与母亲被困在囚车里,她拔出发间簪子,这是唯一防身物件。
她眼见土匪突破官兵直逼囚车,突然意识到这伙人的目标就是囚犯。是劫囚、是杀囚不得而知,可看这些人的神情,像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官兵们自身难保,哪还顾得自己,她长叹一声,今世父兄冤仇未报,她岂肯坐以待毙。
子媗因危机正考虑是否出手,自己法力虽无,但气势犹存,一世的武功不弱。
此时,又一伙人追了上来,团团围住囚车,与土匪打了起来。
领头的就是苏幕父子,这些训练有素的赫连家丁很快就占了上风,姬氏母女一阵欣喜。
苏景秋几刀砍开囚车,放出里面的人。
子媗一获自由,便命家丁护好母亲,然后捡了两把刀迎敌。
这帮土匪一看风头不对,又被官兵后面夹击,就想逃走。
子媗命令道:“不能放走,抓几个活的。”
她刚才就已看出这些人不是以抢劫为目的。
她回身安慰母亲,并让仆人寻找附近的水源。
赫连夫人经过这一劫,反而出了囚笼,倒也很快消了余悸,对女儿道:“本想到京城拼上一死伸冤,哪想会碰上土匪,这下不逃也得逃了,咱们以后咋办?”
子媗道:“母亲勿忧,这些土匪怕是被人收买了,等问明情况,再与钦差商议。”
姬氏不由一愣:“还,还要进京?”
子媗未及回答,就发现苏幕父子已和官兵交上手了,钦差也已逃的不知去向。
她心不由一沉,事情复杂了,忙喊着让他们住手。
这些人打的正起劲儿并没听见,一个近处的家丁回道:
“小姐别管,苏管家说这一路凶险太大,先救人要紧。”
子媗知道这样下去更不好交代,她一撩手腕,把金簪抵到咽喉,气运丹田,一声断喝:
“都住手,谁要再打,我立刻死在这儿!”
这一声传的远,如天籁传音。家丁们和官兵立时一愣,停了手。
那几个官兵本已被打的难以招架,得了机会拔脚就跑。
一位手持双锏的年轻人上前拦住,指着官兵说道:
“回去告诉你们皇帝,就说囚犯被我劫走,做了压寨夫人,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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