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指望从拱桥上再得到什么好处,但是计安平还是认认真真地画好图纸,各处关键点细节图,各种尺寸大小,建桥先后顺序……一应俱全,诸样完备。
保证看的人对照而建,就能做出一样的拱桥。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计安平的绘图功力见涨。
牛小角把先前做好的模型拿过来,两者相加,效果惊人。
看着桌上的几张精致入微的图纸以及精巧无比的模型,三人仿佛看见眼前出现了一道金光闪闪的大道。
计安平强压下收藏的欲望,用一块麻布一包,赶紧给计行送过去。
计行收了包裹,又给计安平吐露了一个消息。
计安平谢过,回来和老张商量了一下,决定四月份的扑买不参加了,静等时机。
叶婉儿这一段时间过得十分开怀,先是古蚌儿过来帮忙,再是涨了工钱,这天又收到儿子小钱儿的消息,整个人都开始发光。
坊里坊外,进进出出,哼着小曲,眼明手快地给大家换换茶,上个果子……
之前计安平托付出去打听小钱儿的人有了回音。
她们也是多番打听,一直没有收获,后来其中一人的表弟嫁到北边大山里的镇上,表弟媳跟着表姐出来跑货郎,知道这边在找人,就留了心。
就是这个表弟媳往乡下跑货郎时碰上的。
亲眼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老人带着一个小孙子,样貌形容俱得对上,又亲耳听到两人管孙子叫“小钱儿”。
再细一打听,三人确实是头一年八九月份过去的,现在寄住在亲戚家……
都过得不错。
叶婉儿连连感谢菩萨,老张松了一大口气,计安平也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不过,很快古蚌儿又要走了。
伐木点的新工棚建好,老古也招了几个老夫郎来帮忙,效率奇快。
老张当初那块取舍两难的地块,现在算是一个开田种菜的小农庄了。
计安平托老张帮忙在与小农庄一路之隔的地头上,也买了一倾地,比老张当初买地多花了几十两,也是碎石满地的破烂地。
话说自从拱桥建好,河对岸土地都涨价了。
过了四五天,计家老村的几人回来了,回去是五六个人,回来是十五六个。
马车驴车陆续停到“安居坊”门口,从车里陆续下来几个清秀的男子。
老村的人站在一边接从车里搬下来的行李。
“到了,到了。”赵秀心从马车上下来,他披着个带帽的粗布披风,是去年从坊里带回去的。
下了车又伸手去接后面的小儿子,计娴儿一身同样款式的浅紫色披风,只是料子一看就是上好的绸缎。
他一手搭着父亲的手,另一手扶着马车,嗵地跳下来。
后面的马车上也同时下来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着青衫,一个着粉衫,都披着浅紫色的披风,一个柳眉杏眼,眉头微皱,一个脸颊丰润,双目有神。
“倩儿,你没事吧?”脸颊丰润的少年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计倩儿用帕子在面前扇着风,“没事,这马车怎么比驴车还颠。”
这一行车马往坊门口一停,一下子就引起了坊里人的注意。
小田飞快地跑出来,一看,笑了,马上冲坊里大喊,“计头,计叔来啦。你两个,不是三个弟弟也来啦。”
最近坊里少了一些人,计安平此刻也正在工作间锯木头,四月的天气,她忙得一头大汗,听到小田喊,没听清内容,心头一动。衣服也没换,就顶着满身满头的锯末冲出门。
“爹,大弟,小弟……”计安平跟家人打着招呼,看到一个意外之人,见对方笑得开心,自己也不由咧开了嘴,“林师弟,你怎么来了?”
“大姐!”
“大姐,我们都来了。”
“师姐。”
三个弟弟纷纷回应。
“怎么说话呢。”赵秀心瞪了女儿一眼,看女儿一身的灰,赶紧拉着往旁边走走,一边拍打着灰尘,一边埋怨,“你看看你怎么一脸的灰尘。”
计倩儿拉着林芬芬,跟着小弟就往坊里进。
赵秀心把女儿身上头上拍打干净,一边细细叮嘱,“芬芳是我叫过来的,他在这边也没个玩伴,就跟你大弟玩得好。正好咱们难得进城一趟,就把他带了过来……”
老村的同乡把行李都缷了下来,大大小小五六个包裹。
她们自己的包裹都背在身上,一路跟着走过来的。
车把式一脸憨笑地看着两个明显是能说话的人。
“车钱还没给。”赵秀心吩咐女儿。
“小田。”计安平赶紧喊小田付车马钱。
“百汇坊”开张之后,慢慢地计家也发现了来往于白象城和下计县两地的马车驴车,不过这次进城坐马车跟这没关系,纯粹是赵秀心有其他私心,带别人的儿子进城玩,总不能还像以前的一样坐驴车走路。
这次老村的几个劳力回乡,把计安平狠狠地夸了一顿,之前还有人笑话计安平多少年的书白读了,现下个个红了眼,这几个劳力也不说挣了多少钱,反正那以前舍不得的肥膘肉、糕点狠狠称了几斤,一路招摇着回村。
正好计安平捎回去的钱和信,父母也收到了,女儿一进城就是三个月,虽说计明亮经常还传递点消息,但是赵秀心还是没按捺住思念女儿的心,一拍巴掌就定了,进城住几天,捎带着还把林芬芳带上了。
招呼老村的劳力们喝了口水,歇歇脚。
计安平把古蚌儿的行李搬出来,他在“安居坊”待了不到半个月,老古给他送了几个大包裹过来,有些都还没有拆开。
安排古蚌儿和老村的劳力一起去伐木点,省得计安平送了。
从头到尾,计安平都没看清古蚌儿整个脸长什么样。
“这是谁?”赵秀心捧着温热的蛋花酒糟汤,打量着古蚌儿远去的背影,三个少年坐在饭厅里吃着零嘴,也看着离开的一群人。
计安平接过叶婉儿递上来的两碗汤汁,给老张递了一碗。
四人到的时候已是下午申时过半(四点多),中午一行人都是啃着零食过的,吃晚饭又太早,不吃又稍感饥饿,叶婉儿看早上别家送的酒糟还有一罐,就加了蛋花煮开……
“伐木点古师傅的儿子。”计安平没多说其他的,“伐木点那儿老张的小农庄刚刚建好了房子,招了几个男劳力过来开垦,他回去正好。”
计安平几口喝完碗里的汤汁,朝老张一伸手,老张从腰里摸了把钥匙给她。
楼上计安平和老张的房间都是套房,一个内房,一个外房。内房的床也够大,之前计家的几个人过来的时候都住过,那时计安平一般睡外间的床塌上。
这次林芬芳来了,内间的床再怎么大,计安平也不能睡外间了。
计安平把自己正在睡的铺盖抱到老张房间的外间,把闲置的铺盖都找出来。
赵秀心和女儿一起把内外两张床都收拾好。
赵秀心下楼招呼几个少年上来休息,计安平又把房间里的一个装账簿笔墨的柜子搬到了隔壁。
“这个风车好看吧。”计娴儿带着林芬芳在堂屋里转,堂屋里现在的种类越来越多了,两人第一个就跑到风车边上,这个两人百玩不腻。
“还有这个,水车,你没见过。我家也有,我娘给扛到楼上了,抽水的。”计娴儿又转起水车把手。
“呵呵,这个比你家的更好玩。”
“这个像一条船,能不能在水里划呀?”林芬芳乐呵呵地跟在小弟身后。
……
计倩儿坐在饭厅里的大饭桌上看着外面,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坐马车不舒服,下次还是坐驴车或者步行。
老张坐在旁边一边看着账,一边观察着几个少年,这次计倩儿过来总算不跟她生份了。
之前计倩儿过来两次前前后后也在坊里住了大半个月,跟老张一直都不熟络。
计娴儿早早地跟她闹开了,刚来的林小子也是个开朗的,自打这两个孩子进门,坊里的笑声就没停下来过。
三个少年各抱着一个包裹跟着赵秀心上楼,计安平把老张的房门再次锁好。
刚到楼下桌边坐下,小田就凑了过来,老张也一脸笑意地看着计安平。
计安平摸摸头脸,“看什么?”
小田笑得一脸古怪,“计头,那个林公子是不是未来的小掌柜的?”
计安平脸一躁,眉一扬,“胡说什么,不准胡说。以前教我念书的先生,外地人,现在阖家搬到了我们那边,正好离我们家店不远,可能跟倩儿关系好,我爹就带他一起过来玩玩。”
“哦——”两人同时发出意义不明的声响。
计安平原本打算晚饭前到旁边的工地上看看,这天也不去了。
心情莫名其妙地愉悦。
从工作间的后墙上翻出两个大澡盆,这是之前特地留着的,在后院刷洗干净,晾到阳光里。
又出门往菜市场上去了一趟,扛回来半只羊,三只鸡,各种蔬菜若干……
趁着四个人还在楼上,计安平又给工匠们开了一个小会,主要内容——
讲文明,树新风,衣服都好好地穿正了,尤其是出了工作间。晚上有要洗澡的,好好地进了女厕才准脱衣服,谁敢在院子里洗澡,死啦死啦的,什么时间点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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