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星皱了皱眉。
握住杜虞臣的手，他只轻轻用力，杜大总裁就松开了他的衣领。
他却仍维持着俯身的姿势，撑着轮椅两边的扶手，他直视杜虞臣的眼睛，“先生怎么知道？”
“‘曜宇’的人下午来广告部谈工作，他接你电话的时候，秦哲就在旁边。”杜大总裁没好气地说：“你约他干什么？！”
“公事。”沈燃星的神情缓和下来，嘴角甚至还扬起了一点儿弧度。
“什么公事？”杜虞臣把平板翻过来放在腿上，一副要刨根究底的架势。
沈燃星也没想瞒他，当下把剧组遇到的困境，与自己想的解决办法对他合盘托出。
“林方同意了？”杜虞臣诧异地问。
“同意了。”沈燃星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想到——为什么杜虞臣会知道林方？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杜虞臣当然会查一下他所在剧组的人员，能够说出导演的名字也很合理……
“真是难以想象。”对于他的回答，杜虞臣暗自嘟囔了一声，“你觉得楚子寒能同意？”
“为什么不？”他挑了挑眉，“我可是有王牌的。”
“王牌……”
细细品味了一下这个词，杜虞臣微微眯起了眼。
这该不会是指齐彻吧？
自从上次他对齐彻和楚子寒的关系产生怀疑后，秦哲很快就把两人之间的那点儿破事查了个底朝天。
要说用齐彻来威胁楚子寒就范，说不定还真能成。
不过……
他神情复杂地看向沈燃星。
“你可真是敢想。”他小声地喃喃道，沈燃星听见了，“先生知道我的‘王牌’是什么？”
“不知道。”杜虞臣垂下视线，“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答应过你不插手的。”
沈燃星眨了眨眼，忽然单膝跪下，趴在了他的膝头，“那如果，我想告诉先生呢？”
如果，我想告诉先生呢？
杜虞臣想起了幼时看的一本图画书，书中的主人公叫什么已经忘了，只记得是个小男孩，他养了一只小狐狸，而整本书中让他印象最深刻的画面就是——
男孩坐在树墩上，那火红的小狐狸就趴在他膝头，毛乎乎的爪子将男孩的裤子抓出了褶皱。
那是他幼时最喜欢的一本书，但后来被烧了，却不想多年以后……
他就像是变成了书中的小男孩，而此刻，那温暖艳丽，有着毛乎乎爪子和大尾巴的小狐狸，正扒着他的膝盖，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着星光，只倒影出他的身影。
杜大总裁的心都要萌化了。
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沈燃星微卷的头发，他深吸了一口气，“但我并不想知道。”
沈燃星的脸色微变，那种小动物撒娇卖萌的可爱表情瞬间收起，倏忽又换上了几分媚色——
仿佛从山中的萌兽，一下子就变成了惑人的精怪。
“先生……怎么这样拒人千里……”细腰长腿的小妖精站起身来又支在了轮椅的扶手上，薄薄的唇瓣轻启，吐息喷在了杜虞臣的脸上。
看着眼前的美人越靠越近，杜大总裁轻叹了一声，忽然伸手抵住了沈燃星的肩，“燃星，别闹。”
他知道眼前这个一身魅惑的小东西可不是沈燃星本人，而是他饰演过的一个角色。
不否认这样的沈燃星对任何人都有绝大的吸引力——他甚至都觉得身体的某处已经开始躁动起来。
但他还是希望，每一次沈燃星与他亲近的时候，都能够是真正的自己。
他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一定要讲原因的话……
或许是因为他觉得，那个总是隐蔽在各种角色的情态之后，被深深隐藏起来的“沈燃星”，才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他曾经得到过，也失去过的。
而此刻面对他的拒绝，沈燃星初时惊讶了一下，随后便敛起了那副颠倒众生的魅人模样，起身俯视了他片刻，小声说：“是我过分了，先生，对不起。”
软软的声音，像个祈求原谅的小孩子。
他笑了笑。
“饿了，开饭吧？”他沉声道，沈燃星点了点头，正要走开，却又被他拉住了手，“就不能……不见那个赵见深？”
“先生干嘛这么在意他？”沈燃星煞有介事地想了想，似乎想不出原因，就径直问道。
“这个人不好对付……”他无法说出真正的原因，只好放任心里的不安流露在脸上。
沈燃星见他这样不禁微微蹙眉，“我会小心的。”
小狐狸认真地保证道。
如此杜大总裁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留恋地用力握了握沈燃星的手，然后便放开了。
与赵见深的约见，是在次日下午。
许是怀着上次未能履行约定的歉意，这次与沈燃星的约见，堂堂“曜宇”的ceo居然特地跑到了片场附近的咖吧，就为着沈燃星方便。
身边还带了一个超级别扭的楚子寒——沈燃星与他握手的时候，但见他脸强行笑得都快扭曲了。
赵见深倒是挺诚恳的，一坐下来就说之前楚子寒与齐彻冲突那回是个误会，起因还是楚子寒不好，但到底怎么个不好又说得语焉不详，沈燃星也只能当是听过算了。
随后赵见深话锋一转，开始恭维起他来。
“当初我在这里发现你，就知道你肯定能红，只是没想到这么巧……”赵见深真的丝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之情，沈燃星倒还没什么，一旁的楚子寒白眼却是已经快翻到天上。
好不容易一通电话打断了赵见深滔滔不绝的赞美之词，他看了看手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随即拿着手机离开了包厢。
狭小但私密的包厢内顿时安静下来。
气氛逐渐尴尬。
看楚子寒渐渐开始不知如何安放手脚，沈燃星笑了笑，将糖罐往他那边一推，看着他面前分毫未动的咖啡，“喝不惯苦的？”
楚子寒蓦地脸色一沉。
“啪！”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糖罐最上面的几包黄糖都震得洒落下来，他猛然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沈燃星。
看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沈燃星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怎么，楚先生想跟我动手？”
楚子寒握紧了拳头。
但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一抽，又坐了回去……
阴柔俊美的脸扭曲得越发厉害。
死死地把着桌沿，楚子寒用要吃人的目光盯着他，在酝酿了很久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和齐彻到底什么关系？！”
这是什么鬼问题，沈燃星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就是普通艺人和经纪人的关系，还能是什么？”
“骗人！”楚子寒立刻咆哮起来，“阿彻他……他明明说过，除了我他不会再当任何人的……经纪人……”
话都还没说完这人的眼眶就已经红了，甚至还有晶亮的泪水涌了上来。
沈燃星有点儿傻眼，虽然多少有意识到楚子寒和齐彻之间的感情纠葛，但眼前这一出可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你是不是勾引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楚子寒用力吸了吸鼻子，感觉再说就要哭了。
沈燃星无语地捏了捏眉心，“楚先生，齐彻因为跟你的官司被搞得就快倾家荡产，你俩到底谁对不起谁啊？”
更别说勾引……
“我又怎么可能勾引齐彻？我勾引谁也不可能勾引他……”他诚恳地解释道。
没想到居然又踩中了对方的雷点。
“齐彻有什么不好？！你怎么就不能勾引他？！”只见楚子寒又是一拍桌子，一脸悲愤地怒道。
这还是人话吗？
沈燃星彻底无语了，双臂交抱在胸前，他冷冷地看向楚子寒——对方现在显然已经昏了头，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谈话。
楚子寒则不甘示弱地瞪了回来。
两人就这么目光交锋了片刻后，终究还是楚子寒先弱了气势移开了视线，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只好假装整理散落的糖包。
等到他把最后一包糖塞进糖罐里，沈燃星才沉声开口：“我不会勾引齐彻，第一是因为他是我的经纪人，我这个人工作和私情向来分开，其次则是因为我对他没有兴趣。”
楚子寒抬眼看了看他。
“那么你呢？”沈燃星没打算轻易放过他，“看你的表现，你好像不觉得齐彻落到现在这步田地是你的错？”
“本来就不是，”楚子寒皱了皱眉，“都是那个死老头子……”
他话到此处忽然停了下来，仿佛福至心灵般眨了眨眼，“是阿彻叫你来问的嘛？”
看他那忽然亮起来的眼神，沈燃星都有些不忍心说“不是”了。
但真相就是——
“不是，我自己好奇想知道而已。”沈燃星搅动了一下玻璃杯里的冰美式，“不过说不定我之后会和齐彻说起这件事。”
他含笑说道，心知这是对方无法拒绝的香饵。
楚子寒的表情顿时变得谨慎起来，盯着他沉吟了半晌，似乎在做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
“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后楚子寒还是没能抵挡住“或许可以让齐彻明白”的诱惑，犹犹豫豫地说了起来。
“这事儿得从我爸说起，他是个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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