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心办好手续,回到病房。
周翘翘被安置得妥妥当当,被子都被掖得好好的,房间开着空调,温度适宜。
叶倾心视线在病房里一扫,算不上奢侈,但绝对说得上是高端,干净整洁,宽敞明亮,设施一应俱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不过就是景博渊一通电话,她在医院的待遇就这般天翻地覆。
叶倾心再一次深刻体会到,权势当真是个好东西。
她何其有幸,能得到景博渊的庇护。
站在病床前愣了会儿神,叶倾心走进卫生间,拿了干净的盆和毛巾,接了点热水,端出来想给周翘翘擦擦脸。
她的嘴角,隐约还残留着血渍。
叶倾心刚出卫生间,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穿着西装扎着领带的一群或老或少的男人鱼贯而入,最后面跟着之前给周翘翘安排病房的医生,为首的,却是景博渊。
他身高腿长,模样深邃俊雅,穿着藏蓝色西装,白衬衫,暗红色领带,西裤挺括且一丝不苟,走动间沉稳从容,又透着随性。
在一群大腹便便、头顶没几根头发的院领导的衬托下,更显得他器宇轩昂、魅力逼人。
叶倾心愣了愣,目光直直看向景博渊,心头滑过一抹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她没来得及去细想,走在景博渊身后的一位头发发白的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应该是院长,笑眯眯地看向叶倾心,语气里透着歉意与讨好:“真是很抱歉,底下的医生眼拙,有眼不识泰山,让叶小姐和令堂在走廊里待了那么长时间……”
说着,走在最后面的那医生忙不迭上前一步,低头认错,“都是我的错,还请叶小姐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叶倾心没什么反应,眉眼平静,直直地看着景博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她莞尔一笑,端庄大度地道:“医生给我妈安排的病房我很满意,谢谢。”
这话一出,就是对之前的事揭过不谈的意思,也是不计较之意。
那医生和各位院领导悄悄松口气,神情变得不像一开始那样如临大敌。
为首的院长还想再说什么,毕竟以他的身份,见到景博渊的机会可算是千载难逢,他心里盘算着能不能借此跟景博渊攀上点什么交情,景博渊却率先下逐客令:“这么晚了,各位回去休息吧。”
院长老眼中滑过失落,却也没说什么,恭敬又客气地笑了笑,道:“景总要是有什么吩咐,直接打我电话,我一定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三十几岁的景博渊,长身玉立,沉稳淡定,宛如一坐不可撼动的巍峨巨山,将旁边一群比自己大很多的中年男人衬得卑微如尘埃。
听院长说完,景博渊只微点了点头,浑身透着笃定与运筹帷幄的气势,迷人的魅力就从他这份笃定与沉稳的气质中散发出来。
有权有势的男人,不管是做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做,身上的那股吸引力就像与生俱来的一般,随时随地吸引着周遭人的注意力。
院长走之前,很客气地跟叶倾心道别。
叶倾心微笑着礼貌回应,目光却一直落在景博渊身上。
从病房出来。
那医生夸张地抹了抹脑门的冷汗,虽然电话里听院长说那叶小姐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的亲戚,但是听说,远没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万万没想到,院长口中的大人物,居然是京城商界几乎可以一手遮天的男人。
只是,那个叶小姐看着可不像是什么豪门贵族的亲戚。
连住VIP病房的钱都没有,怎么可能跟豪门贵族有关系?
若非要扯点什么关系,那叶小姐长得那样漂亮……
有钱有权的老男人,和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某些旖旎的画面。
“郑院长,您说那叶小姐跟景总当真是亲戚关系?我看着不像亲戚,倒有点金主和小情人的既视感。”
院长斜了那医生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就你聪明!”
那医生尴尬地笑了下,没敢再说话。
一行人走进专用电梯,院长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塞进嘴里,旁边立刻有人举了打火机过来,院长就着那人的手点了烟,抽了口,道:“幸好那叶小姐不是个难缠的小姑娘,就景总那架势,但凡叶小姐说出一句不是来,恐怕整个医院都得倒霉。”
转而又看向那医生,“以后上班眼睛放亮点,态度客气点,收起狗眼看人低的嘴脸,没准你看不上眼的烂石头,里面就包着祖母绿,再有下次,万一遇上个刺头,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那医生低头躬腰,连连称是。
隔了一会儿,电梯到了一楼。
医生是个年轻小伙,年轻人总是藏不住话,“不过这景总行事也真够隐秘的,养了小情人媒体居然一点风声都不露,像其他那些企业老总,但凡养过情人的,哪个没被那些狗仔曝光过?”
院长抽着烟,看那医生的眼神,就像在看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年轻人,你要记住一句话,真正有权势地位的人,没有媒体敢得罪,景博渊不但有钱,而且有权,没有得到他的首肯,别说那小姑娘是他养的情人,就算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媒体也不敢轻易曝光,难道你没有发现,他纵横商场十几年,名震海内外,但是有关他私人的报道几乎没有?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公布过,每次他出现在报纸上,都是跟博威集团四个字一起被印在经济板块。”
那医生听着,莫名地肃然起敬。
他就说呢,博威老总景博渊七个字,但凡稍微关注经济类报道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几乎每个月,博威集团都要上一次经济板块头条。
景博渊有女朋友这事,只在上流社会的小圈子里传开,像院长、医生之流,混迹社会中下层,如何知道叶倾心是景博渊已经对外承认了的小女朋友?
再说叶倾心和景博渊。
人走光,病房安静下来。
叶倾心微微蹙着眉将景博渊从上到下扫了个遍,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却又想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
她笑着招呼他坐下,然后端着盆子走到病床前,淘了两下毛巾,拧得半干,轻轻擦拭周翘翘的嘴角。
她的表情看似专注手里的事,其实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后的景博渊身上。
她感觉到他踱步到沙发边上,然后坐下,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有些烫人,让她浑身不自在。
帮周翘翘擦干净嘴角,叶倾心又帮她擦了脸和手。
端着盆子去卫生间倒水。
站在盥洗台前,倒完水,叶倾心一抬头,看见镜子里映出的自己。
女孩扎着高马尾,忙碌了一天,很多细碎的头发散落下来,看着有些凌乱,也有些狼狈,素白的小脸粉黛未施,却眉眼如画,琼鼻樱唇,眼瞳亮晶晶,透着几分怅然,看起来有几分楚楚可怜的羸弱感。
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白皙优美的脖颈里露出一截银色的金属制项链,是回京城前一天母亲送给她的。
看来看去,镜子里的也就是个普通的漂亮女孩。
她始终想不明白,景博渊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从初相识,他就对她流露出似有若无的关心和照顾。
因为她漂亮吗?
可是这个社会,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女人,尤其是京城这样繁华的都市里,景博渊那样的身份地位,要多少漂亮的女人没有?
景博渊究竟看中她什么呢?
他就像是长在高山之巅的参天巨树,与天齐肩,而自己,则是山脚下的一棵小草,只能仰视。
余清幽对她说了那么多话,有句话她记得十分清楚:博渊是什么身份?是你能肖想的?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德性。
午夜梦回时,叶倾心反思过,她跟景博渊的差距那么大,不仅仅是年龄上的差距,还有身份地位、家庭背景和阅历上的差距,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高攀他了。
之前那个小医生,在她面前趾高气昂、高高在上,却眨眼间,因为景博渊三个字,对她伏低做小。
越发显得她和景博渊的差距,有如万丈鸿沟。
叶倾心的思绪开始想入非非。
景博渊对自己,会不会只是有钱男人对年轻女孩的一时兴起?等热度一退,她就被弃如敝履?
他似乎从来没说过喜欢她,或是爱她,当初在一起,也只是他云淡风轻地问一句你愿不愿意以身相许,她回答愿意,简单直接,她竟连最基本的矜持和欲拒还迎都忘了。
人都说,男人太容易得到一个女人,就会不珍惜。
她几次和景博渊差点擦枪走火,她都没有表示过拒绝,若不是被外来因素终止,恐怕自己早已成了他的人。
想着,叶倾心忽然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了悬崖边上,脚下就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她的心跳隆隆作响,一阵阵类似惊恐的情绪从心底深处涌出来,叫嚣着要将她整个淹没。
许久。
叶倾心强压下心头的慌促,掬了几捧冷水拍在脸上,狠狠撸了几把脸,自嘲地笑笑。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景博渊可不是那样的人,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大概,是今晚的事对她产生的冲击有些大,扰乱了她的心神。
再抬头,镜子的角度刚好能照出卫生间门口的位置,那里,景博渊双手插兜靠着门框站着,姿态矜贵优雅又随性闲适。
刚刚她心烦意乱,一时竟未察觉景博渊的出现。
她愣了瞬间,然后转身,朝景博渊走过去。
在他面前站定,叶倾心仰着小脸看向他,眉眼弯弯,恬静美好,“怎么站在这儿?”
景博渊比叶倾心高出很多,低头俯视着面前的小女孩,刚满二十的小女孩,皮肤很白很嫩,细腻得没有一丝毛孔和细纹,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用力撸了几把的缘故,娇嫩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红,更添几分娇态。
情之所动,他抬手搭在叶倾心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捏着,“见你这么久没出来,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顿了下,他直直注视着叶倾心的眼瞳,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叶倾心垂了垂眉,在抬头,笑意盈盈,举手抚上景博渊线条硬朗的脸颊,“我在想,这么优秀的你,怎么就选择跟这么普通的我在一起呢?是因为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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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来迟,小剧场赔罪:
多年后,某个夜晚。
运动完,景太太忽然想起当初跟某人在一起太随意了,开始不高兴。
景先生看着刚刚还婉转承欢的小妻子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心里纳闷。
伸手将光溜溜的景太太捞进怀里,“怎么了宝贝儿?”
景太太噘着嘴,“你不爱我,我要跟你分手。”
景先生无奈,这又是想起了当初他表白时没说爱她这件事。
粗粝的大掌抚了抚她光滑的背,然后牵起她一只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她的手背,一本正经道:“心心,我爱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景太太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一脸高傲与冷漠:“不能!”
景先生:“……”
门外的小萌包子兴奋大喊:“对!妈妈你千万不要答应当爸爸的女朋友,爸爸是我的,等我长大了要嫁给爸爸!”
景先生、景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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