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严律被匕首伤了脾脏,失血过多,抢救了四个小时,总算是救了回来。
他昏迷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晚上才醒过来。
一醒来,就对上沈梦惊喜的眸子,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想说话,发现自己嗓子干得厉害,发不出声。
“什么都别说,先喝点水。”沈梦一勺一勺耐心地喂陆严律喝水。
陆严律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才出院,住院期间,沈梦可谓是衣不解带地照顾,陆安远有再大的怨气,在看见父亲每日对着沈梦合不拢嘴的模样,也悄无声息地消了。
莫瑞来医院找过陆严律几次,都被沈梦直接挡了回去,莫瑞再次去医院找陆严律提议私了,到了医院才得知他已经出院了。
莫瑞不知道陆严律的家住在哪里,实在没办法,她又去找贺际帆,贺际帆作为沈梦的大儿子,只要他开口求情,沈梦怎么说都要给自己大儿子两分面子。
“只要你帮我救出阳阳,我这辈子都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当初是你把我和阳阳送出国,如果不是当初你容不下我们,我不会在国外嫁给瓦格纳,阳阳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说到最后,莫瑞满腔怨恨。
贺际帆淡淡嗤笑,“你要想说,就去说,我是把你送出国了,但,是我让你嫁给瓦格纳的吗?如果不是你自己急着找靠山,会让瓦格纳有机可趁?”
“你不怕我告诉贺长居?他要是知道你如此残害兄弟,一定会生气!”
“残害兄弟?纠正一下,我就一个兄弟,他叫贺云霄,我跟他关系非常好,不存在你说的情况。”顿了顿,贺际帆又道:“其他的阿猫阿狗,还不配与我称兄道弟。”
如此直白的轻视,让莫瑞脸色一白。
与贺际帆不欢而散,莫瑞在十二月的寒风里站了许久,孤注一掷般地给贺长居打电话。
“长居,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以前不向贺长居说出自己出国并非本意,另嫁他人也并非本意,是忌惮着贺际帆,即便贺长居愿意护着她,可贺际帆想要弄她,还是易如反掌的。
现在,阳阳有可能被判刑,他那本就不怎么光彩的人生会变得更加糟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坐牢。
想到这,莫瑞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只要能救阳阳,贺际帆怎么对她都无所谓了。
她已经活了半辈子,阳阳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长居,当年是贺际帆逼我移民,还逼我嫁给瓦格纳,如果不是贺际帆,阳阳根本不会再国外长成现在这样的性子,当初我打电话给你,想让你救我和阳阳,可你一直不接电话,到最后手机直接关机,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被瓦格纳这样糟蹋,阳阳也不会被他影响,都是你的错!”
“阳阳现在出了事,你居然忍心不帮他,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不是路上的一只猫一条狗,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莫瑞声泪俱下,“长居,求你了,看在我无名无分跟了你十多年、还给你生了儿子的份上,你帮帮我吧,我至亲的人就只剩阳阳一个人了,没有他,我还活着干什么?”
贺家老宅。
贺长居挂断莫瑞的电话,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他有怀疑过莫瑞出国是另有隐情,一直没敢去深究,今日乍然得知真相,情绪风起云涌。
豪门之中,兄弟相残的事屡屡发生,贺际帆的做法,不算残忍,甚至可以说是仁慈的,可就是这不算残忍的做法,害得他另一个儿子走上了歧途。
……
贺际帆接到贺长居让他回一趟老宅的电话,多少猜到是因为什么。
他回到老宅,佣人告诉他贺长居在书房等他。
贺际帆推开书房门,闻到里面刺鼻的烟味,皱了皱眉。
贺长居站在窗前,听见开门声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回去,继续看向窗外。
“找我什么事?”贺际帆走进去,在贺长居身后站定。
“莫瑞和阳阳当初出国,是你逼的。”这话不是在询问,而是陈述一件事实。
“是。”贺际帆没打算隐瞒,他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笑,“那又怎么样?您生气了?想要给他们母女讨回公道?”
贺长居转身看着他,眼神莫测。
贺际帆毫不在意,抬脚走到沙发区坐下,拿起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
贺长居看了他片刻,意味不明地道:“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手段。”
“过奖。”贺际帆徐徐吐出烟雾,“以前我也没想到除了阿宵,我还能有别的弟弟。”
贺长居周身气压极低,“你害了阳阳一辈子,也害了莫瑞,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愧疚?”
“莫瑞敢爬上您的床,就该料到有这一天。”贺际帆眯着桃花眼,毫不示弱地回视贺长居,“您说是不是?”
贺长居沉着脸,气氛变得凝滞。
“你回去吧。”许久,贺长居发话。
贺际帆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也没说什么,叼着烟两手插兜走向门口,临出去,他转身,“对了,贺中阳这牢是坐定了,如果有人敢捞他出来,我会跟那人没完,不管是谁,爸,我不希望有一天和您站在对立面,传出去,别人会说我不孝。”
听完,贺长居脸色更加阴沉。
……
贺际帆回到家,正要换鞋,窦薇儿过来,“爸找你什么事?”
贺际帆把车钥匙扔在隔断柜上,搂着窦薇儿的肩,“还能说什么,关于那对母子呗,莫瑞告诉他当年是我逼她和贺中阳出国。”
“爸骂你了?”
“那倒没有。”
“那他叫你去做什么?”
“谁知道,可能是想确认一下。”贺际帆想到贺长居当时什么都没说就让他回来,也有些意外,不过……“他不发飙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贺中阳的事,他要是插手管,我不介意和他翻脸。”
敢意图伤害他的母亲,不脱层皮,事情不算完。
……
莫瑞第二天又给贺长居打电话,问他打算如何救出贺中阳,贺长居声音透着疲惫,“我曾说过,这件事我不会管,阳阳不是吸毒?进去了也好,那里面会强制他戒毒,等他出来你带着他好好生活,至于瓦格纳,我会帮你打发回他自己的国家。”
“阳阳戒毒我不反对,可是他不能坐牢,他才二十二岁,一旦坐牢这辈子就真的完了,我求你了,别让他坐牢……”莫瑞哭得好不凄惨。
“等他被送进戒毒所,你多去看看他,给他点鼓励,再送点吃的穿的,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莫瑞绝望地痛哭,她没想到贺长居真的会放手不管,她现在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一个月后。
贺中阳因故意杀人未遂,被判处八年有期徒刑,服刑前被送往戒毒所强制戒毒。
得到这个消息,莫瑞当场就晕倒了,缠绵病榻半个月。
瓦格纳被贺长居打发回国,家里一个人没有,莫瑞几度险些病死在家里,鬼门关溜了一圈,她忽然就接受了儿子坐牢的事实,在戒毒所附近租了间房子,每天都到戒毒所外面徘徊,到了探视的日子,她会早早带上自己做的吃食进去看他。
贺中阳也不过是外强中干,平日里拿着把刀放狠话厉害,真的出事了,他早就吓坏了。
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行凶时候的心情和想法,十分后悔自己当初的冲动,戒毒所的日子也不是人过的,在里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莫瑞每次来看他,他都苦苦哀求莫瑞救他出去,莫瑞看着儿子枯瘦的面容和绝望的眼神,心痛如绞,却只能流着眼泪一次次告诉他,“坚持坚持就过去了,阳阳乖,妈妈在外面等你。”
……
新的一年来临,陆严律完全好起来。
沈梦也结束了贴身伺候的丫鬟生活,收拾行李打算搬回碧云别墅帮贺际帆和窦薇儿照顾贺呦呦。
陆严律站在门口,看着她把一件件属于她的东西都装进箱子里,神情十分落寞。
“能不能再多住一阵子?我还没完全康复呢,伤口还隐隐作痛……”
语气很可怜。
沈梦头也不抬,“医生说你已经完全康复,与常人无异。”
“医生说的也不一定准确,我的身体我最清楚,真的还疼。”这段时间沈梦住到他家里来照顾他,他起床后第一个看见的是她,睡前最后一个看见的也是她,日子过得别提多美了,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
沈梦收拾好行李,拉着行李杆往门口走,陆严律尾巴似的紧跟着,“要不吃完晚饭再走吧,我给你做顿好吃的,就当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沈梦低头换鞋,“我昨天上午要收拾行李,你说吃了午饭再收拾,吃了午饭你又说晚上要做顿饭答谢我,吃了晚饭你说天黑不安全,让我今天再走,上午你又让我吃了午饭再走,现在又想给我做顿晚餐答谢我?”
她语速不紧不慢,语气也稀松平常,陆严律却红起一张老脸,跟个小学生犯错被逮着似的,手足无措地杵在那儿。
沈梦见他这样子,莫名想笑,事实上也笑了,把拖鞋整齐地放进鞋柜,她道:“我先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实在不行就请个钟点工来收拾卫生和做饭。”
“梦梦……”沈梦拉开入户门,陆严律拉住她拖行李箱的手,“这两个多月,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谢谢你。”
“未必。”沈梦回眸,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浅笑,“也许以后会有更幸福的日子呢。”
陆严律下意识以为她又在劝他找个知冷知热的女人,不舍地放开手,垂下头,叹息一声,道:“怎么还会有。”
“会有的。”沈梦嘴角笑容加深,“这段时间我仔细考虑过,我想试着和你相处看看,不过你可要好好表现,现在你还在实习期,能不能转正,就看你自己了。”
陆严律怔住了,他瞪着眼,微微张开嘴,他怀疑自己理解能力有问题,又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呆了好一会,才从那份意外和震惊中回神,“梦梦,你……你的意思是……我们……”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旋即又觉得这不像是沈梦会说出来的话,虽然他一直盼着她能答应他。
“为什么,你为什么忽然就……”明明在他受伤那天,她还在跟他说以后不要见面,还劝他另折佳偶。
沈梦笑:“因为我害怕。”
“害怕什么?”陆严律下意识追问一句。
沈梦玩笑似的道:“我怕辜负一个甘愿为我挡刀的男人,老天会用雷劈我。”
陆严律把沈梦抱进怀里,“就算老天要劈你,我也会给你挡住,别怕。”
这是他第一次抱这位让他一见钟情的女子,即便她已经不再年轻,他仍旧感动得落下泪来。
“谢谢你,梦梦,我会好好努力,认真表现,争取早日转正。”
------题外话------
这文预计在这个星期内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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