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骂他畜生,还把他打了一顿。”
江栗回到家,江母依旧虚弱地坐在椅子上,依旧没从江栗带给他的愤怒里缓过气来。
“我和他再也不会有任何可能了。”江栗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赶紧跪在妈妈面前,低下头摆出任他责罚的的态度。
江母望着江栗,她以前是很想从江栗嘴里听到这句话的,可此刻竟毫无感觉。
大概是一切都晚了,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江家的家业、江父的命、江母岌岌可危的身体还有江栗的前途,全都毁在他一人之手。
现在不是江栗想放手就能放手的,现在陆伏曜才是主导位的那个,他会像以前江栗追求他那样,去追求江栗。
但陆伏曜少了江栗的善良真挚,这份追求会扭曲成丑陋的强制爱。
江母抚着胸膛,越想越难过,胸口本就噎不下去的那口浊气愈发的堆砌起来,逼得江母涨红了脖子与脸,喉咙里发出呃呃的窒息声,两只手忽然用力地拍在桌子上,下意识地去抓手边的东西。
江栗紧张地趴在他妈妈的膝边,担心地大喊:“妈?妈你怎么了?”
下一秒,江母失去了意识,气息微弱的瘫倒在一侧,两只手无力地垂下,蜷缩的十指无力地向下散开。
江栗下意识地以最快速度在手机里拨出了120急救电话,等他报完位置和病人状况后,他握着手机突然愣住了。
他的手机已经七年没用了,话费一段时间不交手机号是会自动注销的,那到底是谁会在七年里月月帮他交话费?
父亲?母亲?还是陆伏曜……?
江栗不敢再去想陆伏曜,握住母亲逐渐冰冷的手,放在胸口无助地祈祷。
他已经失去了父亲,失去了爱人,不能连最后一个亲人都失去。
不然江栗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救护车来的很快,但由于江家住得是深巷,江栗来不及抹干净脸上的泪痕就要狂奔到马路上去给救护人员带路,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又跑过去。
坐在救护车上的时候,江栗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躯干和四肢都都像是泡在冰水里一样麻木僵硬。
江栗为了病床上的妈妈,来不及调整好自己的身体,就又在医院的各个科室里辗转奔跑,脚跟不着地的穿梭在人群里,不停嚷嚷着:“让一下!麻烦让一让!”
跑着跑着,妈妈就进了手术室,而江栗拿着一大叠化验检查的单子在手里,终于有了休息的时候。
可江栗还没来得及在椅子上多坐一会,多歇上一口气,他很快也跟着失去了意识,两手一松检测单哗哗洒了一地。
等江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拥挤的三人病房里了,江栗睡在中间,江母睡在窗边,还有个意识昏迷的老人睡在门边。
“32号床的病人醒了?感觉怎么样?最好是也去做个常规检查,突然的晕倒都不会是小病。”
江栗揉了揉脑袋,“我没事,我妈妈怎么样?”
护士一边摇头一边给门边的老人换药水,“你得去问主治医师。”
江栗道了谢,跑到了医生办公室,医生看了他示意他坐下,“你妈妈是脑瘤,这段时间应该是动气了吧?还有脑血栓的问题,第一场手术只是做了简单的脱危,最好是尽快安排第二场手术,这个病拖不得,越拖越严重。”
江栗单纯地问:“那为什么不安排?”
“你们医疗卡上的账户欠费达到上限,没办法再安排手术。”
江栗的脸上出现了局促,抿唇小声问:“要……要多少啊?”
“保守是二十万。”
二十万,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咬咬牙也就凑出来了。
可江栗家里只剩个病痛缠身多年的妈妈和刚出狱的儿子,他们家早就穷得叮当响了,别说二十万了,就是二万都拿不出来,二千都够呛。
医生在医院里见多了这样的情况,只能拍拍江栗的肩膀,劝他:“想想办法吧,二十万还是没有到完全借不出来的程度。”
江栗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呼了出来,“好,谢谢医生。”
二十万对江栗而言,除了去求陆伏曜,他根本借不出来。
以前的朋友在江家破产后,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就算在路上看到江栗也只会嘲笑他的悲惨身世。
一边是急需手术前的妈妈,一边是闹得难堪的前任。
江栗用最后一点钱,去商店里买了一瓶最便宜的小罐酒,坐在陆伏曜楼下大口大口的喝完。
江栗的酒力早就在七年的牢狱里磨得一点不剩,喉咙刚尝到啤酒的酸涩,醉意马上就涌上心头。
借着醉醺醺的势头,江栗擅自贸然地打开了陆伏曜家的电子门,输入的密码是江栗的生日号码。
陆伏曜在家,客厅开着微弱的小灯,他也在喝酒,而且喝的很凶,满屋子都是啤酒味,啤酒瓶和啤酒罐洒了一地。
当陆伏曜意识到有人开门起身去开始,便碰倒了一地的啤酒瓶,哐哐当当好一阵动静,跟多米诺骨牌倒了似的,成片的响。
陆伏曜看上去像是两天没睡觉了,头发凌乱面容憔悴,身上单薄的黑色丝绸睡衣随意地敞开,酒液浸湿了胸膛,在腹肌的凹陷处留下水痕。
“栗、栗子?!”陆伏曜难以置信地出了声。
江栗拘谨地站在门边,他不敢去敢陆伏曜,低头望着手里的啤酒罐。
陆伏曜赶紧起了身,用脚把地上的啤酒瓶全都踹到一边,空了一片干净的地方后,赶紧去牵江栗的手,“坐坐坐,怎么回来了?”
陆伏曜看江栗双手冰冷,手里还握着一罐啤酒,赶紧附身温柔的抚摸江栗的脸颊,“怎么了?怎么还喝酒了?发生了什么?”
江栗现在很害怕陆伏曜对他好,陆伏曜对他越好,对他表现得越在意,江栗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陆伏曜的妻子。
以前他陪陆伏曜上床也好、陪他谈恋爱也好,他也是被陆伏曜欺骗的受害者。
可他现在知道了,还转头回来找陆伏曜,求他施舍自己,就真的是彻底对不起那个女人了。
江栗跪在了地上,膝盖碰到了地上的酒瓶碎片,割得他膝盖痛到无法好好跪着。
“怎么跪着了?我说了我和那个女的真的在走离婚流程,都走两年了,是那女的不肯放手。我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不肯给我机会,会让你觉得我是个结过婚的男人,我对你不洁,我配不上你……”
陆伏曜赶紧去扶江栗,却被江栗摇头执拗地拒绝了。
“求求你,求你救救我妈妈,她差二十万手术费,我没有别人可以求了。”
江栗跪在地上,自卑地不敢去看陆伏曜。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求你不要让我做你的情人,再给我留最后一点体面。”江栗无视了地上层层叠叠的玻璃碎片,直直地磕了下去,再抬头的时候,额头上嵌满了玻璃,鲜血缓缓流了下来。
“别说求我,你让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我都是自愿的。”陆伏曜无视江栗的固执,强行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抱去了更安全也更干净的床上。
江栗倒在床上,望着苍白昏暗地天花板,“你要睡我吗?你不能……”
江栗忽然扯起嘴角,在心里嘲笑自己。
一个没工作还没坐完牢的社会渣滓,除了拿皮相换那二十万,还能用什么换?
陆伏曜站在床边,无奈地冲江栗叹了口气,“我要你睡觉。”
陆伏曜单膝跪在床边,帮江栗脱下鞋子和袜子,又去站起转身去衣柜里拿了套合身的睡衣帮江栗穿上。
“好好休息,你妈妈的事情明天就会解决。”
就算江栗不来求他,陆伏曜也会出手帮江栗解决,江家发生的一举一动他看得清清楚楚。
江栗对事情的走向感到不适,他和陆伏曜的关系哪怕只是个粗暴的嫖客关系,都能让江栗有一丝安慰,可现在看来完全是按照恋人关系在相处。
陆伏曜端来一盆热水,一边拧干毛巾一边念道:“下次不许喝酒了,没酒量还学别人借酒消愁。”
“其实你过来的路上,医院那边的钱我就已经替你补上了。”
“你身体很差了,别总那么情绪激动,你实在忍不住你就拿起扫帚拖把打我,求你别哭着喊着的闹,你的脑袋受过伤的,你不能总发脾气的。”
“我这段时间也在想办法帮你翻案,如果翻案需要一个人顶罪,那就我去。”
“我看见你手机屏幕的壁纸是我了,我就知道你还是放不下我,等我离婚就和你在一起,哪怕离婚的代价是我要失去所有。”
“在这段婚姻里我的确是受害者,我甚至帮那个女人的个人企业做到了上市公司的规模,可她仍拿你的生死、拿她对我的恩情、拿我曾经的犯罪记录始终在威胁我。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也是受害者,可我也是逼不得已,所以我们为什么还要为难彼此?”
陆伏曜说得越多,就越让江栗觉得自己对不起陆伏曜的妻子,他们的关系就越像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秘密情人,充满了肮脏的钱色交易。
江栗崩溃地无声痛哭,用手掐着自己的喉咙不肯让自己哭出声。
他不想做情人,他这辈子都在追求坦坦荡荡的恋爱,哪怕是被关进戒.同所,也要大喊我有什么错。
“我给你打借条,算我欠你的,好不好?我一定还给你。”
江栗给陆伏曜留下一张二十万元的欠条,慌乱地从陆伏曜家逃跑了。
正如陆伏曜所说,他妈妈的手术费确实不用担心,但很快更让他担心地事情发生了。
陆伏曜的妻子找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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