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歆瑶家
这才晚上十点,女孩已经关灯,平日不舍得开很长时间的空调,这时候也开的呼呼作响。房间里黑漆漆的,只看到一个高高的小黑团子在床中间,微微晃动。
叶歆瑶一把一把抹眼泪,眼线都给哭花了,她一睁眼,看见手心上全是黑乎乎的眉笔晕开的痕迹,更加委屈了。
“明天该怎么办啊啊……啊……”叶歆瑶现在又恨又急,当时怎么脑子发热,就给一股脑说出来了。
无论是游戏里,还是在这个世界,她都爱上了这个男人,叶歆瑶表白之前,想到这个男人未来可能会对另一个人好,她都不能接受。
现在她后悔的要死,她做一辈子的下属,也好过他的厌恶。
叶歆瑶很害怕看手机看到他的消息,心里胆小的要命,还是开屏,一条消息都没有。
没有消息,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叶歆瑶宁愿他给自己发消息,她已经圆不过来了。
裴少哲不可能让她喝酒,也不可能让她在一个单身男人家里喝酒,两人喝的都是果汁和白开水,她也没有酒精上脑说胡话的理由。
她在期待男人发消息,又不想看到这个消息。
他什么都没说,就已经让她懊悔不已。
翌日
叶歆瑶一夜未睡,精神混乱,睁眼到天明。
凌晨三点的时候,给a组组长安娜发短信告假,说自己身体欠恙。至于什么时候回去,她没说。
一夜里,叶歆瑶要么躺着,要么坐着,头发打岔蓬乱,唯一的一次下床,是为了卸妆。
她想了很多,却没有中心思想。
她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可是朝思暮想又拼尽全力还没摘到的星星,离自己而去,她想象不到。
什么真正的爱是成全,是放手,她这个人的性格就注定做不了女配,她要强,会拼尽全力获得自己想要的。
如果这也算是一晚上的“中心思想”,那也只能这样了。
心里想的自己多么勇敢,事实上早就请好假,当一个缩头乌龟,一个小鸵鸟。
万一裴少哲给她打电话呢?
卿肆办公室
裴少哲坐在老板椅上,上半身就没靠在椅子上,原本他坐的就很板正,结果他看打开手机屏保,没有一条消息,他一个没注意,把手机翻过去,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正在汇报工作的c组成员徐川打了个寒颤,声音本来就很抖,现在都都成筛子了。
裴少哲听着本来就不耐烦,徐川这么一说,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你是筛子吗,说话还要我找字拼句?需要我给你报一个小学语文看字造句补习班吗?”
这是裴少哲今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徐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到荣幸。
他哆嗦道:“好的老板,我再回去修改,老板,辛苦您了。”
裴少哲等他走后,又拿起手机,开屏壁纸一片空白。
她还没给自己发信息。
裴少哲早就料到了叶歆瑶不会给自己发消息,但是事实确实如此,他不禁失落起来。
应该是他先开这个口的。
说自己也喜欢她?
裴少哲终于放松了自己,后背靠在椅子上,看着头顶华美的灯,眼里却没什么精气神,常年完美无瑕的皮肤,今天却出现了小瑕疵——眼皮底下出现了淡淡的黑眼圈。
他也一夜没睡,脑袋里的各种因素横冲直撞,就是忘不掉叶歆瑶哭花的脸蛋和对她自己失望的语气。
【很恶心吧】
这四个字一直萦绕在他脑袋里,一向自信张扬的叶歆瑶,哪怕被自己说的一文不值,她也会鼓起勇气阐述自己的想法,甚至还会跟自己犟起来,虽然每次都是她夹着尾巴回去修稿子。
平日这么自信的女孩,这次却打退堂鼓了,怎么能这么贬低自己呢?
裴少哲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点了,那个工位上从来没来过人。
他叫来了刘嘉威,刘特助进门,一眼就看到了老板正在揉脑袋,他问:“不舒服啊?”
裴少哲没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问:“今天没有请假的?”
刘特助愣了一下,平日他也不会问这个请假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啊,不过他还是回答了:“有,就一个,你的好学生小叶同学。”
“原因。”
“我看一下。”刘特助打开手机,进入公司销假系统,“病假。”
裴少哲又看了一眼手表,刘特助弱弱问了一句:“您……也有病?”
男人没给他一记威胁的白眼,反而应下他的话:“我也请假,病假。”
刘特助帮他在公司系统登记,问他:“回来时间?”
“待定。”男人拿起手机离开。
刘嘉威嘿了一声:“老板就是了不起。”
裴少哲来到地下车库,坐进车里,还没发动起车子。
他划开手机,手指点在叶歆瑶的头像,他没给她备注,于是叶歆瑶的“为卿肆图强”的id在他列表里的“xx--x总”里格外显眼。
不久前她换了头像,是一个卡通版的小女孩,画风很像她送他的那个q版手办。
裴少哲点了几下屏幕,给她发信息:生病了?感觉好些了吗?
对方难得没有秒回自己,他等了三四分钟,还是没回。
裴少哲害怕她自己在家出事,她这个性子,生了病也不会看病吃药,裴少哲没再矜持,直接打了个微信电话。
过了十来秒,对方才接。
“……”
裴少哲听着对方微弱的气息,他放缓语气:“在家吗?”
“嗯,老板我请假了。”她那“请假”两字咬重。
她只是想通过请假来冷静一下,告诉他很快就会回到原来的状态,希望他不会辞掉自己。
裴少哲心里苦笑,这家伙抓重点一直很可以的。他发动起车来,问她:“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叶歆瑶吓得坐起来,该不会是,鸿门宴,吃饱好上路?
“我,我吃过了……”
“叶歆瑶。”裴少哲叫出她的名字。
女孩语气唯唯诺诺起来,她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朦胧的呢喃:“怎,怎么了?”
裴少哲很认真地说:“我们好好谈谈,不要逃避,好吗?”
“告诉我想吃什么,饮料就不给买了,病好了再买。”他已经驶出地下车库。
“昨晚的……没怎么吃……”
“嗯,那就做昨晚的菜。家里有米吗?”
“有的。老板你,什么时候来?”她的尾音都在颤抖。
裴少哲有些心疼,哪怕他再心急想去见她,那也得先去超市买好食材。
“十一点半。在家不要有负担。”
不用穿花里胡哨的漂亮衣服,也不用画可爱的妆容,裴少哲觉得她今天生病了,怎么轻松怎么来。
“谢谢。”
裴少哲在市区驶出了最大限速,去了他经常去的超市,一个人推着购物车扫荡生鲜区和熟肉区。
光速结完账后,把食材放后备箱,然后又走到商场一楼的咖啡店。
“两杯卡布奇诺。”
十一点二十,裴少哲提前了十分钟。
他给叶歆瑶发微信:我到了。在哪一户?
叶歆瑶回复:22l01户,我给您开开门了。
单身公寓单元门滴的一声,裴少哲进去,坐上电梯,很快来到叶歆瑶家门口。
还没等他开门,叶歆瑶一下子就开开了门,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
“请、请进。”
叶歆瑶侧过身子,给他拿过一双一次性的拖鞋。
“没想到我家里来男人,只有这双拖鞋,将就一下。”她拆开外面的包装袋,给他放地上。
裴少哲说了句没关系,脱掉鞋子,穿上了一次性拖鞋。
他给她准备的粉色小兔拖鞋,可是他但是逛了好久才挑的呢……
裴少哲把食材放厨房,女孩的公寓面积还不如他的后花园大,可是五脏俱全,设计也很温馨,暖色调的,让人看起来就很舒心。
男人问她有没有围裙。
叶歆瑶点头,走到他身旁,蹲下来从橱子里找出叠得整齐的黄色围裙。
她找出来,抬头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只有这样的。”
她还挥了挥,围裙花边都在晃动。
裴少哲莞尔,张开双臂:“麻烦你帮我系上吧。”
叶歆瑶瞪大眼睛,倏地低头,站起来,走到他身后。
男人的外套放在客厅沙发上,休闲款的短袖上衣很好修饰他的体型,靠近他才发现,他的后背竟然那么厚实,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男人结实的线条和爆发力。
她下意识眨了好几下眼,很认真地给他系好带子,没碰到他一点。
“好了。”
“谢谢。”裴少哲说。
叶歆瑶也回答:“谢谢你给我做饭。”
裴少哲切着辣椒:“这次不加敬语了?”
前前后后做了一个小时,裴少哲做了两人份的四菜一汤,还闷好了米饭。
等到菜端上桌来,叶歆瑶坐上去,又尴尬了起来。
她手里捏着筷子,裴少哲就在她对面,她刚要说话,裴少哲想起来什么,起身去客厅,从茶几上拿过两杯卡布奇诺。
在空调的加持下,还是温热的。
他把一杯咖啡推到她手边,语气很随和,就像是常态:“卡布奇诺。”
叶歆瑶受宠若惊,连忙接过:“谢谢。”
半响
“吃完饭,就该说正事了。”裴少哲说。
叶歆瑶知道这件事是躲不过,圆不掉的,她下意识拿着温热的咖啡杯,以此作为安全感的依靠。
裴少哲问她:“为什么觉得恶心?叶歆瑶,你喜欢我,为什么觉得我认为很恶心?”
叶歆瑶没想到他第一句问的是这个,她往后靠了靠:“你不是,讨厌……”
“我觉得恶心的话,还会拿这么多东西来给你做饭吗?”
叶歆瑶听到这句话,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侥幸和喜悦,她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只给父母做过饭。”
“卡布奇诺是甜的,对吗?”
叶歆瑶抬头,卡布奇诺传给她手心的温度过度到心里,这是今天,她第一次勇敢地看他地眼睛。
原来他也那么坚定。
“卡布奇诺是甜的,跟我在一起,也会是甜的。”
“叶歆瑶,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我没有这个癖好。很久之前,你已经住到我心里了,若不是你迈出这一步,我好像会一直意识不到,我有多喜欢你。”
裴少哲很认真地在说,要是叶歆瑶已经被他的话甜过去,她会发现男人的耳尖已红成一片。
裴少哲的语气是很双标的,对普通下属,一直是公式化的,清冷的。可是一到叶歆瑶,他的嘴角总是止不住上扬,顺带着语气也收敛了不少。
现在的语气,更是温柔的逆天离谱。
“我都27了,冬天就28了,这辈子没疼过人,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叶歆瑶胸腔涌来一股情愫,如喷泉,她激动地流泪,仍旧是泪花模糊了视线,仍旧是看着他。和昨晚不同的是,昨晚是因为以为他会赶自己走而看他最后一眼的一眼万年,今天是想把这样认真跟她表白的裴少哲记一辈子。
女孩手搭在座位上,攥紧边缘,她又哭又笑。
“明年春天我就22了,没人疼过我,我也没疼过别人,可以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吗?”
她听到了自己的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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