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闲谈间,却见一人踩着围栏朝几人走来。不远处身穿翠绿色的侍女服的侍女着急的跟在她身后,似乎在劝诫什么,但是她却恍若未闻,直直的朝着三人所在的地方行来。
女孩走的不急,速度却非常快,不过几息之间便已到了三人的面前。
“玉姑娘的轻功无论何时看都让人惊叹不已!”赵适赞叹的说着。
女孩有些奇怪的看了赵适一眼,手一指跑的气喘吁吁的侍女说道:“让她们闭嘴,吵。”
赵适一愣,但想着这一路而来这姑娘的表现,再看那侍女的模样,瞬间也就明白了几分。他挥手让侍女下去,心上也有几分尴尬。
估计是这府中的仆从见玉姑娘与自己同乘一车,便以为女孩与自己有什么瓜葛。
“府中之人不知详情,怠慢冲撞之处,还望姑娘不要介意。”赵适拱手面带愧疚的说道。
女孩靠坐在石凳之上,因着那浮现的记忆脸色虽有些不爽但却少了往日的那些烦躁。她冲赵适摆了摆手,撑着脸眼一闭又是睡了过去。
在场几人见状,对视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赵适让之前一路跟着的侍女再此候着若是女孩有何要求皆可满足。
侍女闻言躬身行礼,悄无声息的站在凉亭边缘,隔得不远也不近。若女孩有什么要求她可随时听到,也不会打扰到女孩的休息。说是侍奉,更是监视。
她是三殿下暗部中最为突出的女侍,她的职责便是保护三殿下,以及除去一切可能伤害到殿下的人。所以她对殿下的安排毫无怨言,虽然和这位玉姑娘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是这位姑娘的能力绝对不凡。正因如此才更需要留心观察,若是这位会对殿下不利,纵然拼了命她也要为殿下除去。
女孩眼微动,有风轻轻吹过,带着几分凉意。
这一觉便是睡到第二日晨曦,夜里的气候湿寒,女孩身上的衣衫有几分湿润。随着她睁开眼,原本停驻在她睫毛上的露珠也顺着睫毛的颤动滴落下来。
随候在一旁的烟竹立即带着长袄靠近,恭敬的呈上。她并不敢靠的太近,大理石铸就的地砖上,半寸长的裂痕清晰的在提醒着她昨夜逃过一死的侥幸。她低垂着头,恭敬的站在裂痕之前,没女孩的允许不敢再向前半步。
昨夜她见女孩一睡不醒,便想着提醒一下女孩可随她入房中休息。可还没靠近,一道骤然刮过的朔风遍从距离她一尺远的地面刮过,了无声息的割开了坚硬的大理石。
似乎是因为睡得不是很好,女孩的脸色带上了几分阴沉。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抱着大袄规矩的站在一旁的侍女,想了想才说道:“别在我睡觉的时候靠近我,我不喜欢。”
“是!”烟竹低声应下,贴肉的小衣早被汗水浸湿。直到女孩起身离开,才恍然惊觉。
女孩走的不慢,烟竹却要小跑着跟上才不会被甩下,玉姑娘身上的衣衫依旧有些单薄,裹着那瘦小的身躯,总是无意的带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可能正是因为这种错觉,所以拦下她的侍从言谈间少了几分冷硬。
“书房重地,不可擅入!”
女孩眉头皱了皱,但见侍卫如此坚持也没说什么。这倒是让跟在女孩身后的烟竹心下诧异,虽说与女孩相处不久,但这位玉姑娘可并非循规蹈矩之人。
“你们三殿下什么时候出来?”被告知不能进书房女孩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问到。
“殿下与先生在书房议事,暂不知晓,姑娘若是不急不若稍事等候。”
“我很着急。”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孩打断。
“这”侍卫盯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姑娘,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能在府院中守卫的人都是一路随着赵适拼杀出来的心腹,对自家殿下自然是奉若神明。若是赵适不同意,有他们在当今圣山的传旨官都不可能进得了书房,何况这个来路不明的姑娘。
但这姑娘毕竟是和殿下同乘一辆马车的,侍卫也摸不准这是殿下的谁,故而干脆目视远方不再搭理女孩。
烟竹见状连忙前进两步,在女孩淡淡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说道:“玉姑娘,殿下既是有事,我们也不便打扰。昨夜院里起了风,天气湿寒若是姑娘不嫌弃,厢房已备好热汤,姑娘可前往洗漱换身衣服。”
烟竹低着头,恭敬的说着。她本以为按照这玉姑娘的性格并不会搭理自己,却没想到上首之人却是应了。
这倒是让烟竹有些惊讶,连忙走在女孩前面为她引路。
其实这倒是烟竹有些大惊小怪的了,女孩虽然并不喜欢这些两脚兽建立的城池中这些条条框框,但若是来到这里,在一定情况下她也会好好的遵守。
她并不是个喜欢找麻烦的性格。也有可能是那些偶尔闪现的记忆,让她对这个喧闹的城池多了几分包容。
玉姑娘并不喜欢旁人靠她太近,烟竹恭敬的将换洗的衣物放置在屋内,便退了出去。女孩把自己剥的精光,将整个身子都泡在温度适宜的水中,黑色的长发肆意的漂浮在清澈的水中。芸芸升起的水雾随着女孩的动作渐渐弥漫在整个房间,空气里淡淡的熏香味窜进鼻尖,带着几分慵懒的意味。
白色的水雾在空中弥漫,渐渐充斥在整个房间。偶尔泛起的水波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肌肤,让她白皙的肌肤渐渐染上健康的粉红。
绵绵的睡意又开始涌现,女孩依靠在浴桶边缓缓闭上了双眼。
厚重的水雾渐渐变得稀薄,耳边也缓缓响起了孩童嬉戏打闹的声音。她裹着件轻薄的麻衣坐在树上依着树干半卷着腿,懒懒的看着前方湖边打闹的幼崽。
她知道那些弱小的东西被叫做人!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果然下一刻,那个软糯的声音就在树下响起。
“你在看什么?”
她闻声低下头看着那个仰头望着自己的小东西。小小的幼崽眼中的光芒比阳光下的湖水更加耀眼,她稍稍一点头,小小的幼崽眼睛就笑得像是月牙,右脸的酒窝更是让那张干瘦的脸变得软糯。
她淡淡的看着这弱小的幼崽扑腾许久才颤颤巍巍的爬上树,厚重的青苔被他碾碎了许多,绿色的汁水染了他一身。就算这样也掩盖不了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那双眼会发光。
她忽然有些想摸摸这小东西的头,可这想法稍纵即逝,她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这只是记忆!
小孩好不容易才在她身边坐下,他顺着她的目光伸着脖子朝那方向仰望,除了成片的林子和偶尔升起的烟雾再看不到其他。
小孩眼中明亮的目光有一瞬的暗淡,不过下一刻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他伸出手扯了扯还在眺望远方的人的衣袖,见她看向自己,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珍藏的东西。
棕色的油纸很皱,不过还是能看得出来被保管的很小心。布满伤痕的手小心翼翼的拆开系好的绳索,一层一层的油纸被剥开,偶尔能闻到被沁湿的油纸上飘出的葱香。小孩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飘散在空气中的肉香让他垂涎不已。
油纸的尽头是一张拳头大小的油饼,焦黄的面饼上均匀的撒着芝麻,依稀还能在面饼中看到绿色的葱末。
小孩双手捧着油饼,亮晶晶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见对方看向自己,手更是向着女孩送去。但是她根本不懂小孩的意思,只是稍微歪歪头,便就又想移开目光。小孩见状心里一急连忙伸手去拉她的衣袖,结果身子一滑,整个人都朝着树下落去。
她伸手抓住小孩的衣领,将这小东西稳稳的提溜在空中。小东西似乎是被吓坏了,被她放回树枝的时候人都还是一动不动,呆呆的,那双明亮的眼睛也暗淡了不少,整个人都安静了许多。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东西会忽然变成这样。想了想,还是试着用手轻轻拍了拍小孩的头。结果和她看到的却不一样,她看到的哪些小东西明明这样拍拍就又能活蹦乱跳的,但是这个小东西却还是低着头,一动不动的。
拍了两次小东西都没反应,她也就不再执着于此。这些小东西虽然脆弱,但是却很有活力,很快就能好了的。她如是想着!
小孩缓缓呼出一口气,小小的手紧紧的抓着余下的那张油纸,偶尔会有两滴眼泪从他的小脸上滑落在粗糙的手上留下两道痕迹。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个小东西和之前都不一样。她低头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安静的小东西,静静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要走了!”小孩低着头轻声的说着。
声音也变得不一样了!
她想着,见这小东西一直低着头,把手里的东西塞到怀里,扶着树干缓缓的站起。她之前见到过,河边的那些幼崽偶尔也会变成他这样,虽然那动静比这小东西更大但是眼睛那里还是会流下这样的水。
她简单的回忆了下,不过那是其中一个被其他人打了之后才会这样,所以是谁欺负了小东西呢?
她垂目思索!
算了,很快就会好的!她这样想着。却还是抬手抓住了小东西的衣领,在他瞪大的眼睛下直接跳下了树。
繁茂的树枝纷纷纷纷避开她的身体,她轻轻的落下,原本依附在树上的藤曼瞬间汇聚在地面刚好在她双脚站立的地方。她随手放下小东西,看到他还是呆呆的瞪着眼,脸上还带着水痕。她伸出手轻轻擦去小东西脸上的水痕,又拍了拍小东西的头,才又回到树上。
然后她坐在原来的位置冲小东西点点头,接下来又懒懒的看着那群吵闹的幼崽。
树下的小东西仰头看着她,眼中虽然还是有几分水雾,但是眼中又开始出现了原来的光芒,亮晶晶的。
她晃了晃脚,眼睛微微眯了眯。嗯,果然呢,一会就好了!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在耳边响起,浴桶中的女孩眉头微微皱起,原本还冒着水雾的浴桶早已冷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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