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知坐进车里,郑砚浓伸手拽她,却被季酌修侧身拦住。
男人关上车门收起笑容,眸中透出警告。
“拦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郑砚浓愤恨地瞪过去。
“云知,你给我下来!”
郑砚浓恼羞成怒,在停车场大喊大叫。
徐云知自然听到了,紧锁眉心却不打算下去。
她已经没有力气和郑砚浓纠缠。
“郑少爷听力欠佳?徐小姐说她要走。”
季酌修是笑着说的,儒雅威严,透着嘲弄。
“砚浓少爷,老太太在等你一起吃饭。”
王管家追出来,不由分说将郑砚浓往回请。
郑砚浓暗骂一句,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季酌修眼里闪过嘲讽,从另一侧上车。
徐云知紧闭双眼靠在椅背上,憔悴感令男人眼里透出不悦。
锁门声让昏昏沉沉的徐云知惊醒。那位季先生坐在座椅另一端,和她之间隔开距离。
他在调整空调温度,不经意地抬起头,笑容舒朗温柔。
“这位小姐,”季酌修的吐字格外清晰,斯文透着亲和,“请问送你到哪?”
徐云知坐直了些,“谢谢季先生,我姓徐。”
“出门右转直行的观水居,谢谢。”
季酌修和司机说出地址,车内陷入安静。雨滴敲打车窗,间或夹杂闷闷雷声。
徐云知打开包找耳机,未果。
男人推推眼镜,“徐小姐,介意我脱掉外套吗?”
徐云知哪有立场不许,“请便。”
男人挂好衣服,徐云知本以为他会问些什么,谁知他打开平板,低头看起。
屏幕荧光驱散车厢昏暗,为他立体的侧颜打出明暗交错的影子。
平板响起钢琴声,舒缓动听,柔化他的轮廓,让陌生感消弭。
徐云知不觉看着男人的侧脸,谁知那人忽而侧过头,和她撞上视线。
“徐小姐?”
男人合上平板,摘掉眼镜,向后靠隐入黑暗。
“刚刚……”
徐云知对着陌生人不知要从何说起,可对方却见证了她和郑砚浓的不快。
“徐小姐是想向我表达感谢?”
温润的声音为雨夜增添一丝安定,车停靠在小区门口,季酌修的声音带着笑意。
“是。”不追问,让徐云知松了一口气,防备少了些。
“下次遇见再说好了。”
“下次?”
好像他们还会再见似的。
司机打开车门,车内亮起,男人唇边眼中泛起笑意,没做任何回答。
下车后,徐云知拿着伞跑到小区门口,进去前她停住向后看。
那辆车依旧停在那里,车灯照亮前路。
是寒冷雨夜中的暖意,安静又温柔。
司机发动车辆,季酌修看着那个背影直到消失。
他从口袋里拿出碎瓷片,“查一下徐云知和郑老太太的关系。”
徐云知?
助理将这个名字记住,手指在键盘上跳跃。
是刚刚那位小姐吗?
她有做过这么详细的自我介绍吗?
-
伴着敲打窗户的雨声,一夜过去,徐云知睡的格外沉。
当闹钟响起,徐云知人还没爬起来,就先从床头摸来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读短信。
打开微信,那几十条尚未回复的消息中,没有一条属于郑砚浓。
徐云知点开郑砚浓的头像,本想说点什么,可过了好久都没能敲出一个字。
算了吧。
念头一出,徐云知的心脏收缩泛疼。她自以为洒脱,总有一天能释怀放下。
却无法忽略,她也只是个有喜欢,自然就会难过的普通人。
站在镜前,徐云知拿着牙刷上下。
“郑砚浓,”徐云知唇边沾着泡沫,“只要你今天来找我,我就愿意试着原谅你。”
徐云知刚进入幼儿园,就接到带小朋友彩排的工作。随着六一全市汇演的临近,近期幼儿园的重心都是这个。
徐云知吃了感冒药预防,没忘戴上口罩,当她带着孩子去后台,几个同事聚在一起吐槽。
“呦呦呦,快看今天的豪门孙媳妇,戴着口罩演‘我最敬业’。”
“笑死,这种面子工程压根不需要好吗?靠着郑家,想要啥得不到啊。”
不怀好意的讨论,徐云知听不见,可芒刺在背的视线,她感觉到了。
站在台上回过头,那几个同事不掩嗤笑,虽然有所忌惮,却不知收敛。
因为人人都知,徐云知这个未婚妻的身份,空有名号。
几轮彩排结束,徐云知筋疲力尽,当她带着孩子们离开,忽而发现所到之处都会诡异地突然安静。
徐云知的眉毛狠狠跳几下,刚坐在椅子上,就被一个关系还不错的老师塞过一张纸条。
「徐老师,赶紧看热搜。」
徐云知没吃早饭,胃部刺痛,窗外的雨又开始了,伴着雷声令周边气温下降。
因为特关了郑砚浓,相关消息自动弹出,充满噱头的新闻标题,让徐云知的眼泪从眼眶滚落,继而藏入口罩之下。
「知名设计师否认未婚妻传闻,工作重点即将转往欧洲服装周」
「郑砚浓:没有未婚妻」
「黄金单身汉再添一位,年少成名又多金,在逃绿江男主」
……
徐云知后背发凉,顾不得耳机线缠成一团,抓起一只塞进耳中。
点开一个多小时前的发布会,徐云知屏息咬唇。垂下的眉眼间,惶恐无助。
“请问您下一季的珠宝新品,还会和超云顶奢合作吗?”
“据说和服装品牌的合作大秀上,压轴模特是你推荐的?”
面对这些问题,穿着白色西装的郑砚浓逐一回答。
无人知晓,他虽不喜交际,却总能装出一副游刃有余。
“最后一个问题,有请那位穿白色衣服的小姐。”
随着主持人的挑选,会场内的镜头,对准即将发问的女记者。
她穿着和郑砚浓同系列的高定,容貌气场在媒体中相当抢眼。
当郑砚浓看清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季先生好,我是云果传媒的田晶晶。”
其他人不知道,可郑砚浓却清楚她究竟是谁。
“我想替粉丝问一句,您现在的感情状况是?”
郑砚浓的目光,集中在那冷白的皮肤上,露出一截的手腕纤细,透出易碎的精致感。
“或者说,您有未婚妻吗?”
这个记者真敢问,在场的人都清楚,每次问相关问题,郑砚浓都会黑脸。
“我今天郑重地回答一次,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对这个问题好奇。”
反常的是,郑砚浓非但没有黑脸,态度还特别好。
“我没有未婚妻。”
“目前的感情状态:单身。”
‘啪’一声,平板从徐云知手里滑落,重重摔在地上。徐云知不用抬头,就知道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捡起平板,连屏幕是否完好都无暇顾及,站起身后,抓起背包离开。
自由安排的午休时间,徐云知站在路口,忽而之间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所。
明明是很久之前就定下的婚约,明明这些年她都在以郑砚浓未婚妻的身份和他在一起。
明明被公开否认是很严重的事。
可她却连个能求得安慰的地方,能收获抚慰的人都没有。
任凭眼泪滑落,伞下的方寸之地,让徐云知生出痛哭一场的冲动。
“云知!”
循着声音,徐云知抬起头,从车里撑着黑伞里走出的人,一席白色西装。
发胶固定精致发型,每样配饰都极为讲究。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镜头中,新闻里。
他走了两步就停住了,单手插在口袋,示意她过去。
徐云知坐进副驾,车里的冷气让她抖了两下,可郑砚浓并未发现。
他从后座拿出礼物盒,没有任何铺垫,直接扔进徐云知怀里。
“新闻看了?”
徐云知觉得礼盒烫手,那样精致又用心的准备,没有理由会属于她。
郑砚浓侧过头,只能看到徐云知垂下的发顶。
“不过是为了我的秀造势,我说什么你都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
徐云知捏着盒子,指尖泛疼,红色丝带不是装点惊喜的美好,而是伤人薄刃。
她抬起头,眼圈红着,郑砚浓的不在意,让她鼻尖腾起酸楚。
强忍着不掉泪,徐云知哽咽,“然后呢?”
“然后什么?”
郑砚浓不自在地避开目光,那些红让他不知如何面对。
“反正只要奶奶在,我就只能和你结婚,不是吗?”
带着埋怨的话,冲动间透露真心,郑砚浓有些后悔,亲眼看着徐云知的脸因此白了几分。
“既然让你这么为难……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奶奶?”
徐云知将礼物扔回郑砚浓怀里,眼里的伤感随着麻木扩散消失无影。
“既然你都能对我这么果决,为什么不直接违抗奶奶?”
徐云知转眸,看到后视镜里的自己。
不甘又气愤,伤心又埋怨,这不该是她。
“既然你已经说我不是了……”徐云知推开车门,从脚下摸出雨伞,“那么如你所愿。”
几道闪光刺目,郑砚浓机警地看向四周。确定并非狗仔,他想追出去却不知徐云知去了哪里。
用力捶打方向盘,嘴里骂骂咧咧,这和他来时想好的完全不同。
“什么就是我所愿了?”
郑砚浓打开礼盒,那是他为徐云知设计的手链,精巧的纹路独一无二,会让她细白的手腕更好看。
“艹!”
备用手机响起,郑砚浓原本不想接,却因为锲而不舍的拨打,最终接通。
“我郑哥,你不是昨天在永昼丢了手机吗?有人捡到了!”
郑砚浓一听,坏心情终于好了些。
“我现在去拿,你让人等着我。”
他自从昨天离开永昼,就再也没找到手机,无论是拨打回去还是定位,都一无所获。
到达永昼,郑砚浓跑着穿过雨幕,当他到永昼一楼,一身白的女孩子迎面走来。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田晶晶说着,扬起手里的手机。
“听说,这是你的?”
白色灯光晃眼,女人脸上化了妆,但无论是脖子还是脚踝间的白皙,都骗不了人。
“不想给我?”
郑砚浓也不抢,向前走着,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当然给。”田晶晶脱了西装外套,扔到郑砚浓手中,白色吊带让那身雪肤完美呈现。
“不过你得谢谢我,对吧?”
徐云知在午休结束前回到幼儿园,大大超乎同事们的意料。她在众人的瞩目中,坐在桌前吃三明治,仿佛无事发生。
众人的打量,徐云知只当没感觉到,结束用餐,就带着小朋友继续排练。
她自然是难受的,无论是郑砚浓的毫无在意,还是干脆了当的否让。
还好,充满童趣的音乐,孩子们的童稚,是能压下她心中烦扰的强有力慰藉。
至少,她还有钟爱的工作。
一曲终了,舞台上的孩子们纷纷跑下来围住徐云知,你一言我一语。
“云知老师,我是不是很棒?”
“云知老师,你可以给我发小红花吗?”
“云知老师……”
徐云知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挨个回应小朋友。
直到放学铃声响起,徐云知送小朋友们排队离开。随着校门打开,那个站在阴雨初霁中的人,背负耀眼光芒。
“徐小姐,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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