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李鸿靖又一次问道,“你刚刚是准备伤害太后吗?!你为什么要叛变?”
“靖哥哥。”萧濯轻轻唤了一声,声音依旧平静,但又像在压抑。
李鸿靖从没听过他以这种语气称呼自己的名字,在与萧濯的眼睛对上时,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萧濯的眼里没有光了。
“我……”萧濯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杀人了。”
“什么?!”李鸿靖和被钉在树上的河清同时喊道。
萧濯继续道:“所有皇子,除了萧尚泽,我都杀了……用自己的剑。”
“你……”李鸿靖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倒是李鸿靖身后的太后已经忍不住了,用缀满首饰珠宝的手指着他。
“萧濯!!北朝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虐杀你的亲兄弟!?还联合一群乌合之众起兵造反?!”
许是太后真的愤怒了,早就撕下了伪装,哪里还像“北朝最尊贵的女人”,活脱脱是一个泼妇的模样。
“哼,”萧濯冷笑,“你们所谓的生我养我,就是把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扔在破败的寒宫自生自灭?就是任凭那些皇子们天天上门闹事,就是苛扣粮食、物资,打骂冻饿全上一遍?要是没有河清海晏,我早就死在暗无天日的寒宫里了。”
太后张嘴想辩解,却被萧濯用更高的声音堵了回去。
“不过啊,太后对自己的孩子也这么狠心,也不指望你能关心别的皇子了。”
太后眼底闪过一丝惊慌,无意识的撺紧了握着萧尚泽的手。
“哀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都到这一步还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时迁都其实是危险的,北朝兵力不及南朝,一起走不仅速度慢,容易被南朝追杀到,而且极易被发现。这时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就是让一部分人留下来死守防线,为你们迁都争取时间,那个留下来的倒霉蛋就是萧惟。”
太后脸色铁青,喊道:“李鸿靖!还愣着做什么!快将他就地正法!!”
李鸿靖却犹豫了,眼光在两人之间徘徊,迟迟下不了手。
“留下来的人都是弃子,因为南朝的军队迟早要闯进皇宫,再等你们来救援,早就成敌方的俘虏了。不然你为什么会带上两位将军,还带上了只有四岁的萧尚泽?为了拥立第二位皇帝做准备罢了,你为了你自己和权力,连自己的孩子都能舍弃。你还配做母亲,你还配做人?”
萧濯看见了太后气得发抖的脸,很是满意的笑了两声,随后便有用冰冷的声音嘲讽道:
“真令我恶心。”
太后尖叫一声,登时便像是疯了一般的冲上来,一把夺走李鸿靖手里的剑就要往萧濯身上砍去。
“当!”
剑都还没碰到萧濯,就被另一把剑直直的砸了下去,深深的陷进地里。
太后怎能承受这么大的力量,一个没稳住就摔在了地上。
萧濯抬头,看向那个凭空出现的蒙面人。
萧濯并不算矮,但蒙面人还比他高了半个头,他需要微微抬头才能对上那双清亮的眼眸。
“什么人!”李鸿靖立刻拾起剑,戒备的看着他。
蒙面人只看了萧濯一眼,然后就背朝他直接对上了李鸿靖。蒙面人招法变化多变,速度又奇快,电光火石间,能看得出两人势均力敌。
萧濯没愣着,先去解救还钉在树上的河清。
可以毫不犹豫刺杀亲兄弟的萧濯,此时手却有些软了,不太敢动那把剑。
“赶紧拔下来吧,殿下,我不疼的。”河清有些虚弱的说道。
怎么可能不疼,萧濯看着河清苍白的脸和微微发白的嘴唇。
但总不能一直让他挂着,萧濯咬咬牙,握住剑柄,猛地抽了出来。
“唔…”河清闷哼了一声半跪到了地上,但是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同时,另一只手迅速从身上扯下一个布条,绑住肩膀处以减少出血量。
“你先休息会儿吧…”萧濯看他拿起剑还要起来想拦着。
但河清只是回了句无碍,转身加入缠斗。
一个蒙面人李鸿靖已经有些应付不过来了,再来一个河清,就是压制了。没过多久两人就将李鸿靖制服了。
“殿下,这两人怎么办?”河清指着太后和萧尚泽。
“大的先捉起来,我要问话,小的……丢河里吧。”萧濯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不!别碰他!”太后死死地抱着萧尚泽,一直默不作声的萧尚泽终于开始哭起来。因为太后抱得紧,他的脸都有些憋红了。
河清一生打过那么多架,却从没碰过妇女孩子,一时竟有些下不了手。
后面的蒙面人大概等不及了,毫不客气的一把拽出了萧尚泽扔给河清,又立马拉住了疯狂的太后,给她身上捆三道后,就把她拎起来,向据点的方向走去。
。。。。。
土地庙中。
这场仗打的还算顺利,俘虏了有几百人,庙里的人们安顿好伤病后便立刻开始庆功宴。
“嘿嘿,孙子,打输了吧。”左眼还在流血的陈浪指着被俘虏的孙河,得意道。孙河干脆闭了眼,不想理他。
萧濯回到庙里,他对庆功宴什么的不感兴趣,径直走到偏殿里。
海晏在那里等着,对萧濯道:“太后已经扔在里头了。我……我在这守着。”
萧濯看了他一眼。
海晏刚才那沉下的语调和表情,有一瞬间看起来像是河清。
“嗯……”萧濯淡淡应了一声,越过了他走到里面。
“殿下……”海晏想说什么,手伸出去刚好碰到萧濯的肩膀。
但也只是轻轻的擦了一下,海晏便欲言又止。
“没事……”海晏转过头,背对着他,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
里殿。
太后手脚都被绑住了,跌坐在地,双目无神,头发凌乱,头上的凤簪摇摇欲坠。身上的锦衣也破破烂烂,他原本只是麻木的看着前方,看见萧濯便又开始发狂的尖叫。
“萧濯!果然当初哀家就不该留你,早就该将你碎尸万段……啊!”
萧濯毫不客气的一脚揣在她脸上,打断了她,然后再一把揪住太后的头发迫使她看着自己。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萧濯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母后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他母后的身子虽然弱,但也不可能毫无征兆的就走了。
“你母后?瑾安那个贱人?哈哈!哈哈哈哈……”太后又开始狂笑。
萧濯又踢了她一脚,她被踹的吐血了才终于停了下来,可是脸上依旧带着疯狂的表情。
“那贱人不过区区一个质子!凭一张好脸就做上了皇位,而我和另一帮贱人斗了这么久也不过是一个贵妃!她凭什么?凭什么!为了让她早点去死,我买通太医,了解她的病情,哈哈!知道她体质偏阴后,我就花重金买了一堆极阴的补品,什么灵芝、雪莲,一有机会就熬成汤给她喝,她体内的寒气就越来越重,加上那个冬天那么冷,果然她就死了。哈哈哈!”
萧濯表情愈发阴冷,但太后笑得更开心了。
“瑾安那个傻子,一点都没怀疑我送的东西,真不知道这么蠢的人是怎么在这后宫里活那么久的,倒是她身边的那个小婢女先起了疑心,但一个小婢女能掀起什么风浪,我隔天就让几个太监把她抓起来活埋了,托她的福,御花园的那一片牡丹长得甚是娇艳……呃!”
萧濯掐住了她的喉咙,摁在地上,用不能再冷的声音低吼道:“闭嘴!”
“我偏要说!”太后的眼睛充着血丝,“她那时早就没了先帝的宠爱,连死了也没来看她一眼,咳……还记得那个不小心损坏了遗体被杖毙的小宫女吗?那是替我顶罪的!她死了都解不了我心头之恨,我就用刀划花了她的脸,你当时也不过黄毛小子,肯定没想到杀错人了吧哈哈哈……”
萧濯终于忍无可忍了,大喊一声“海晏!”
“在!”
“把她拖出去砍死!”萧濯几乎是带着点歇斯底里的吼道。
“哈哈,死就死!我等你和我一起下地狱,哈哈!”
海晏十分厌恶的看了眼太后,抓住她的衣服就准备往外拖。
“慢着,我改主意了,”萧濯微微冷静下来,看着太后的脸,升值露出了一丝微笑,“我想,十几年的奢侈生活,你肯定把自己保养的很好吧。”
太后安静下来,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把她舌头拔了,洗洗干净点送给平沙会的弟兄们,跟他们说这就是当朝太后,随便怎么玩都行。”
平沙会的人都狠极了北朝皇室,肯定比萧濯更了解怎么虐待仇人。
“不!不要!不要啊啊!!”太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与绝望。
没有人理会太后的惨叫。
过了一会儿,就在也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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