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太子一同游园,是柳娇儿求之不得的好事儿。
“殿下且等等,我去拿件披风。”柳娇儿道。
柳娇儿再回来时,披着浅绿色绣着迎春花的披风,笑眯眯的奔向太子。
太子站在门口等着她,没有一丝不耐烦。
湖蓝色的百裥裙,一枚玉佩压在裙子皱褶上,明显是刚戴上的。
柳娇儿和太子视线对上,莞尔一笑。
“昨日,你也戴着这枚玉佩。”太子说的是接她下喜轿时。
红色的嫁衣,暖白色的羊脂玉,两个极致的颜色,对比的冲突又和谐。
“这是殿下送我的第一个礼物,也是殿下极其珍爱的物件。在嫁给殿下的大喜日子里,自是不能落下的。”柳娇儿理所当然的道。
太子牵过她的手,不再多提玉佩的事儿。但是,从他微翘的唇角,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小心台阶。”太子柔声道。
十指相扣,这是王申从未看过的。
在太子与太子妃新婚感情最好的时候,最多不过是并肩而行。
仔细说起来,并肩也算不上。太子妃总是恪守规矩,即便太子相邀,她也守着本份,步伐慢太子半步。
太子为君,她为臣。太子为夫,她为妻。三纲五常,她不能逾越,和太子并行。
柳娇儿却从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规矩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定的。
而她身边的储君殿下,说一不二。
“殿下此前来过梧桐院吗?”柳娇儿好奇问道。
庭院两旁的玉兰花,花瓣开的又大又好看。红的紫的,挂着满树。
“不曾。但是,梧桐院的布置,孤大致知晓。”太子道。
留当解说的穆安,跟在后面,走了大半圈路,愣是没有机会说一句话。
梧桐院的布局,没有大改,无非是屋子里的东西重新布置一番,院子里的花草种上新的。
距离前院最近的院子,太子特意挑出来的地方,他怎么可能不熟悉。
太子就是那样周到的人,做事永远要保证万无一失。
梧桐院的院子很大,入眼广阔,没有狭小闭仄的感觉。
假山池塘游廊,梧桐院里直接圈了个小花园,独属于柳娇儿的。
转了一个弯,一汪清澈的池塘,出现在众人眼帘。
橘红色的锦鲤,一尾尾悠闲的在水面下游着,划出圈圈涟漪。
“孤第一次遇见你时,就想这孩子胆大调皮,但是是宫里难得的天真活泼。”太子牵着柳娇儿的手,走到池塘边。
“那时候,殿下不许我靠近湖边,说是危险。如今,我长大了。没想到是殿下主动带我走到水边,一起看鱼说话。”柳娇儿道。
“说起来,殿下后来送来的全鱼宴,很是好吃,滋味鲜美。那是我入宫以后,吃到最好吃的东西。”柳娇儿瞅着池塘边,想寻个地方坐一坐。
太子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去凉亭里坐,那里有垫子。”太子道。
柳娇儿嘻嘻笑道:“殿下又知道了。”
“你这席地而坐的习惯,孤扭了你近十年,也没改过来。知道你的性子,就让人在附近修了个凉亭。夏天纳凉,冬日赏雪,多个地方消遣。”太子道。
一只灰褐色的鸭子,领着几只小鸭子,从桥下一路游过来。胆子大的很,看到人围着它看,不躲不慌,仰着脖子大摇大摆的在水下划着黄色的蹼。
水面下的锦鲤,一哄而散。
柳娇儿忍不住身子前倾,想要看的更清楚。
太子连忙拉住她胳膊,动作和当初把她从池塘边拎着后脖颈提起来,形不似而神似。
“小心些。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的。难不成你现在也想捞挑鲤鱼上来,抱在怀里?”太子微微瞪了柳娇儿一眼,可惜一点儿杀伤力没有。
柳娇儿靠在他臂弯里,吐吐舌头:“我已经不是童女啦,不能抱着鲤鱼扮年画娃娃了。”
太子耳根一红,半晌没想出堵她嘴的话。
小丫头什么话都敢说,不知道又看了多少内容参差的旧书。
“殿下,咱们也别去亭子里坐着了。高高在上的,离水和鱼都远,没多少意思。让穆安拿两个马扎和鱼竿来,临水垂钓,好不快活。”柳娇儿道。
穆安被点到名,立马站出来。
王申瞥他一眼,不用太子发话,穆安转身就去安排。
王申随侍太子近二十年,又给这对曾经的师徒,矜矜业业把风了这么些年,太子的心思他一瞧就准。
马扎和鱼竿很快送过来,柳娇儿早瞄好了一处地势平坦的地方,拉着太子的手就过去。
柔软的手,藏在自己的指腹手心里,对太子来说是一种极为新奇的体验。
他挺喜欢的。
鱼竿一甩,柳娇儿老神在在的坐着:“殿下,半个时辰,比比看谁钓的鱼多。”
发下战书,柳娇儿不再说话,十分认真的盯着湖面。
宫里养的锦鲤,又胖又肥,还亲人的有点傻。
别说用上好的鱼饵钓,就是下水捞,也是一抱一个准。
当年那么小的柳娇儿,都能抱起一头傻乎乎的大鲤鱼,甭说现在了。
太子接了这个战书,两个成年人,幼稚的进行着没有彩头的比赛。
随侍的宫女内侍们,泾渭分明的战成两列,为各自的主子暗暗鼓劲。
穆安想也不想的站在柳娇儿身后,他如今是梧桐院的大太监。
王申没好气的瞪着穆安,这个徒弟彻底算是没了。竟然不和他站在一起,给殿下壮威。
对此,穆安低着头,旁边有和禾隔着,将王申的视线隔绝个彻底。
没一会儿,柳娇儿的鱼竿率先动了。
“快快快,帮我一起把线提起来,这么重,肯定是条大鱼。”柳娇儿惊喜的连连喊道。
穆安个高又壮,当仁不让的跨步上前,握住鱼竿,用力拉着鱼线。
啃着鱼饵不放的确实是个大家伙,只是它浮出水面的时候,众人一片寂静。
灰绿色的大王八,伸着头,被鱼钩吊着,短短的四肢,惊恐的伸出龟壳,在空气中乱划着。
太子先是面含浅笑的憋着笑意,努力目不斜视,专注自我。
然而那头笨王八实在滑稽,他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随后,笑声愈发的不收敛,爽朗畅快的,一听便知,大笑出声的人,有多么好心情。
和禾也低下了头,从余光看过去,她的嘴角翘起。
“想笑就笑,本良娣不是小气的人。”柳娇儿恼羞成怒道。
王八从鱼钩上取下,扔进木桶里,瞬间变成一个一动不动的龟壳。
太子探头一看,笑的更停不下来。
他极少情绪外露的鲜明,柳娇儿沉迷的盯着太子看。
她的视线太直白,毫不掩饰的。
太子后知后觉的收敛起笑,脸却一层薄红没有退下,与他眼底眉梢的喜意连成一片。
“能让殿下开心,娇儿这个王八钓的也值了。原想着把它炖了,做个汤给殿下补身子。现在瞧着,它也算有功,死罪可免,就留它在池里继续龟缩着吧。”柳娇儿声音清脆道。
她葱白的手指,翘着一指:“把这个博殿下一笑的王八,扔回池里去。”
穆安刚挪动脚步,她又改口道:“算了,等我和殿下比完了以后,再倒下去。若不然,再钓上来它怎么办?瞧着笨头呆脑的,指不定两条钩都想咬一遍。”
太子安静的看着她指挥,宠溺道:“娇儿还想继续比?”
“这是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要比就要比的。殿下的鱼篓里,还空荡荡的,与我一样,我不会输的。”柳娇儿自信的抬起小巧的下巴。
太子镇定的神情,细微的一变。
柳娇儿暗道不好,果然,太子胳膊一抬,一条橘色夹白的锦鲤,从湖面咬着鱼钩飞上来。
太子对着柳娇儿微微挑眉,意味不言而喻。
柳娇儿的胜负欲,冉冉升起。
太子钓起的第一条鱼,像个引子,将接下来的胶着气氛彻底引爆。
除了戏剧性的钓王八的开端,柳娇儿重新坐下后,如有神助,一条条大鲤鱼排着队的,往她鱼钩上抢。
垂钓静心,倒是让两人玩的热血沸腾。
“时间到!”
随着太子一条鱼最后落入鱼篓,王申卡着时间急忙喊道。
他数过了,殿下和柳良娣鱼篓里鱼的数量一样多。
决出胜负的,就是刚刚从水面腾空的这条鱼。
王申拢着袖子,挑衅的对穆安横了一眼。
姜还是老的辣,让这个长大了翅膀硬了飞去别处的小徒弟,好好看看作为师父的眼光。
“殿下的鱼篓里,共有鲤鱼十条。柳良娣的鱼篓里,共有鲤鱼九条。此次比赛,殿下赢。”王申道。
“柳良娣赢。”太子道。
王申一时不备,惊讶不解的抬头看向太子。随后,他认知到自己的逾矩冒犯,赶忙低下头。
“柳良娣钓的甲鱼,比鲤鱼更难得。孤,愿赌服输。”太子站着,微微弯腰,专注看着柳娇儿的脸,轻声含笑道。
柳娇儿听的晕乎乎,小脸通红。
什么赢啊输的,都比不过太子明晃晃的偏心和退让,让她开心。
“那殿下要输什么给我?”柳娇儿眼睛亮闪闪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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