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隐瞒我任何事,下不为例。”
“不然,我可不会再原谅你,永远不会。”
看着乔念念坚定的眼神,言致突然也觉得可以看到一些曙光,他真的做错了吗?
言致也握住乔念念的手,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乔念念露出一个笑容来,十分小心,又十分轻柔的抱住言致,伏在他的胸膛,强忍的眼泪这时才无声的流出来。
病房内的两个人,就这样拥抱了很久很久,直到护士进来给言致换药。
现在距离言致做手术的时间,已经仅剩最后的一周了,有乔念念和林子谦在,他每天倒是自在了很多,也不再愁眉深锁。
可乔念念看似每日笑容满面的陪在言致身边,实则却一天比一天紧张,她相信言致,可是又实在放不下自己对于手术的忧心。
临近手术的前一天晚上,乔念念更是在病房中待到了凌晨。
“念念,你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我再等一下,再等等。”乔念念应道,可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哈欠。
言致笑了笑,摸摸她的发顶,还是又道着让她早点回去休息,思虑再三之后,他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想让你答应我,念念。”
“什么事?你先说,我考虑一下。”
“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我的手术没有成功,你——”
“没有这样的如果。”
“听我说完好吗,念念。”言致看着乔念念十分殷切的道,见言致这样,乔念念也只得不再打断他。
“如果,手术没有成功,你回去要继续好好的生活,不要再瘦了,好好吃饭、休息,做你喜欢的事,为了值得的事努力;不要消沉,也不要太难过。”
“你还有爸妈,还有舒依涵和秦月越她们,还有……肉包。”
“不是说了吗,我相信你会成为医学奇迹的,我相信你,你不可以说这些丧气的话。”乔念念道着,很是心疼眼前的人,她也只觉得眼眶又有些湿润。
他到现在,还在担心的人,是乔念念啊。原来,这一次我真的找到了那个很爱很爱我的人,可是为什么会是言致得这样的病?
不公平……
言致伸手揩去了女孩眼角的泪,不舍的抚摸着她的脸颊,道,“我知道你相信我,我知道的,可是我不想你没有后路。”
“答应我好吗?”
看着言致近乎哀求的神情,乔念念即便再不愿答应这种辞别,但又实在不忍心让言致进手术室之前还提心吊胆为她担心,她只得道,“我答应你。”
言致听到乔念念的应声,这才放心的露出笑容,又道,“回去休息吧,我也会好好休息,希望明天出手术室的时候,我可以见到一个元气满满的念念。”
“好。”
最后又在房间逗留了片刻,乔念念关了病房的灯,安顿好言致,自己才去休息。
回到休息的房间,乔念念没多久就睡着了,可是这一晚上,她却一直都在做梦。
梦中,她与言致一起回到上海,他们又回到了以往的样子,一样的甜蜜,是众人口中的模范夫妻,还有了爱情的意外结晶。
一家三口再加上肉包,那样的画面真的很美好,很美好,美好到,乔念念不愿醒过来。
所以,当早晨的闹钟声音响起来时,乔念念这才发觉那只是一场美梦。
她与林子谦几乎是同时来到病房的,两个人都十分紧张的和医护人员一起推着言致的病床去往手术室,乔念念一直都紧紧握着言致的手,直到他进去手术室那一刻才松开。
林子谦的紧张与不安一点也不比乔念念好多少,两个人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时候,话也没有说几句,一直都是紧握着双手的状态。
“乔念念,放心一点吧,言致这么优秀,他不做出点贡献来,老天爷不忍心收了他的。”
“我也觉得……,但是,你拍我肩膀的时候可以力气小点吗?”乔念念道着,眼神看向的也是林子谦搭在她肩上的手。
怎么感觉,林子谦更紧张呢?乔念念微微皱了皱眉,林子谦这时也才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安的搓着。
“抱歉啊,我就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实在有点绷不住。”
“可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一场生死攸关的手术。
而且做手术的人,是乔念念除了父母外,最重要的人。
两个人时而聊几句天,时间也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的红灯倏然灭掉的时候,乔念念即刻便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可主刀的凯文教授走出来看到乔念念时,第一反应确是摇头。
乔念念有一些石化,摇头是什么意思,她又上前一步,抓住凯文教授的手臂,都忘记了用英语,只是慌忙问道,“言致怎么样了?他怎么样?”
“Iamsosorry……”
抱歉?抱歉?!这代表了什么意思乔念念是明白的,林子谦也是明白的,凯文教授无奈的摇摇头离开这里,乔念念也一下子腿软瘫倒在地上。
不可能的,为什么对言致这么残忍?对我这么残忍?不可能的……
乔念念不住的摇头,又支撑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前往手术室内,言致还未被推出来。
见状,林子谦顾不得伤怀,只得先跟上去。
医护人员这时候刚刚将白被盖过言致的头,准备将言致运送到太平间,而乔念念却在这时冲进来,他们知道这是病人的家属,便也通融了一下。
当乔念念亲眼见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时,她的泪水又像是倾盆大雨一般涌出眼眶,周遭消毒药水和酒精的味道夹杂着血腥味,让身体本就虚弱的乔念念还有强烈的晕眩感。
“言致……,言致,言致!你起来好不好,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希望你出手术室的时候,会见到一个元气满满的念念,我在等你出来啊!”
“你看看我……”
乔念念的哭喊声,带着嘶哑与凄厉,仅仅隔了一墙之隔的林子谦,在外面都忍不住落泪。
明明言致那么好,那么优秀,他甚至在自己生着病的时候,都在为别人计划着以后,凭什么他不能受到那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的眷顾呢?凭什么……
里面的声音渐渐小了的时候,林子谦才走进去,发现乔念念已经晕死过去,他手忙脚乱的将乔念念抱了出去,又随着医护人员一起把言致的尸体运往太平间。
可是林子谦这样一个堂堂男儿,现在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昨晚,言致还曾让林子谦答应他,如果今天手术不成功,那一定要代他照顾好乔念念,他还道,“林子谦,和我做朋友真是辛苦你了,需要你帮我这么多。有来生的话,我想继续和你做朋友,换我帮你。”
“言致,其实,和你做朋友一点都不辛苦,我很开心……”
空旷阴冷的房间里面,男人低着头紧咬着牙关,无声的流着眼泪。
后来的日子,乔念念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在她与林子谦结束了隔离的时间,抱着言致的骨灰盒走出酒店的时候,言父言母、乔父乔母还有舒依涵等人都来了。
看到瘦的快要脱相的乔念念,乔母与乔父都心疼的要命,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原本那么幸福的一对小夫妻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
言母与言父看到那一方小小的盒子,眼泪便绷不住了,“小致这个傻小子……,就不知道早点说吗?他……”
“好了,容容。”言父道着,忍着眼泪安慰言母。
乔念念见到父母们这样子,也忍不住心疼,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道,“爸,妈……,对不起。我没有把他带回来。”
“念念,没事的,没事的……”
一家人抱在一起,压抑中又透漏着凄凉,看的林子谦他们也心中揪紧。
可是,时光啊,从来没有为谁停下流逝的脚步,无论是那些幸福的,激动人心的,开心的,还是悲伤的,压抑的。
回来后的日子,乔念念变得沉默寡言,只顾着让自己忙碌。
言致的葬礼结束了,从前那个乔念念也彻底消失了,她开始沉迷于工作,不肯给自己任何空余的时间。
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身边窝着肉包的时候,她还是会希望有言致还在身边。
生活需要继续,可是现在乔念念的生活,只是生而已。
身边的朋友们都知道乔念念现如今的状态,聚在一起的时候,三次她有两次不会出现。
就这样向前走着,走着,竟也过了一年。
在言致祭日的时候,乔念念特意请了一天假,带着肉包一起来墓园看他。
她还特意挑了晚一些的时间,到的时候,花束都快要没有地方放了,她微微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言致,有很多人记得你。”
“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你知道吗,今年评选设计总监,我升职了,有时间我也会运动,去体检,因为我答应了你要好好生活,也是为了不让爸妈担心。”
“但是,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期间还夹杂着肉包的几声喵喵声,落日余晖,晚风渐起,乔念念察觉有些冷意时,才从这里离开。
她开车经过花店的时候,又买了一束花,准备回去换一下家中花瓶里的干花,又给肉包买了猫粮,一路回到家中,已经星辰漫天了。
乔念念在阳台倒了一些小酒,看着远方的天空很久很久,漆黑的暗夜陡然划过一颗流星,乔念念这才起来又看了看。
不一会儿,又有几颗划过,她淡然的脸上多了些许笑容,言致,是你吗?
“言致!我真的很想你……”乔念念对着夜空喊出了这句话,眸中星光点点,却没有落泪,其实,想喝一点酒她是为了助眠的,但是她今晚缺有一些睡不着。
她在跑步机上运动了一会儿,又听了很久的音乐,凌晨时分,却还是没有困意。
最后,她拿出了自己与言致的相册,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翻看着,这才有了些困意,眼皮也开始沉重起来。
只是乔念念总觉得半梦半醒的,因为耳边传来的声音渐渐的不再是音乐了。
而是……
“嘿,还睡呢?再有几分钟就上课了!作业快借我下啊!”
“你把本子还给我……”
“别跑!”
“乔念念,乔念念?乔念念!快要上课了!”
“她今天怎么睡这么死?”
乔念念的眼皮来回滚动,很想挣开眼睛,她挣扎了好久才终于挣开,而她此时的姿势,却是趴在课桌上面……
怎么回事?我是在做梦吗?她正在疑惑之时,面前划过一个响指,吓了她一跳,转头看去,正是穿着校服的靳宇。
而这周遭,正是她们高中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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