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脑海里的画面不同,项链十分干净,没有任何血污。
萝塔伸手接过,她仔细端详手中的项链,视线不知何时变得模糊。
“小姐?您还好吗?”
黑发青年关切地询问,从口袋里掏出叠放整齐的真丝手帕递给萝塔。
“莫雷……?”
萝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泪流满面。
在莫雷的陪伴下,萝塔回到房间中休息。临走前,莫雷特意告诉她,今晚是大少爷的继任仪式。
“什么继任仪式?”萝塔满头问号,她确定自己在这之前一无所知。
“大少爷将在今晚继任为家主,”青年丝毫不在意二小姐的健忘,耐心地解释,他对萝塔关切建议,“小姐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片刻,我稍后为您送来礼服。”
房门随着莫雷的离开被轻轻关上,萝塔沉默着摩挲手中的项链。
在脑海中闪过的画面里,无疑是自己将项链交给青年保管的,但最后自己似乎是从他的尸体中拿回项链,这与刚才经历的一切完全不同,更别提自己从未听闻大哥要继任家主。
现实就是,罗伊斯不过是摔断了腿,并不是什么刚刚苏醒;而莫雷也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如自己所要求那样亲手将项链还给了自己。
是的,这就是现实,一定是这样。
萝塔不再思考,她听从青年的建议,倒在床上昏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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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小奇。惩罚还没有结束。”
清冷的声音将奇犽唤醒。此时他双手缠着锁链,整个人被悬吊在揍敌客家的惩罚室中。
大脑就像被搅成一团,混乱不堪。他搞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吊着。他奋力睁开酸涩的双眼,循声望去。
“终于醒了,才这种程度就晕过去的话母亲会很失望的。我们继续吧。”
是伊尔迷……
眼前的人看见自己终于恢复意识,松了口气,接着举起皮鞭,猛力抽打在奇犽身上。
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也让他逐渐想起身在此处的原因。
他把亚路嘉送回揍敌客后,亚路嘉向仆人强求了……
即便当时他一再保证亚路嘉已经不会再随意强求,可没过多久,竟然又……事情发生后,伊尔迷就立刻把奇犽强行带回家了。
自己离家前,和父亲约定了三年后会找出让纳尼加消失的方法,但眼下,纳尼加出现得越来越频繁,而离开后的时间里自己也没有找出任何方法。
最后,父亲向大哥下命令了:“把奇犽带回来。”
摆在奇犽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一、杀死亚路嘉,奇犽可以继续做想做的事;
二、继续将亚路嘉隔离,奇犽也不用继任家主,但要一辈子为揍敌客杀人。
这根本没得选,父亲早就知道奇犽不可能选择牺牲亚路嘉。这也就意味着从现在起,他要当一辈子杀手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得选。
伊尔迷注意到奇犽的眼眸逐渐失去光彩,蓝色双眼中没有了对自由的向往,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现在的奇犽就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一个专为揍敌客杀人的机器。
这很好。伊尔迷欣慰地想。
“既然小奇你已经想通了,那么惩罚时间到此结束。”伊尔迷收起皮鞭,转身取来桌上的一张照片,“这是你的任务目标,委托人要求完整地割下头颅。对小奇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几年你欠下不少任务呢,父亲虽然没有强迫你继任,但小奇作为家里的一员,也要做点贡献呢。”
伊尔迷将照片扔到奇犽面前,便转身离开了。直到在他即将合上房门的最后一秒,奇犽也没有挣脱锁链。
他望着照片上的金发女人,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熟悉。但这不重要,他要做的,只有完整地取下对方的头颅,交给委托人,然后回到枯枯戮山,领取下一个任务。
对,这样就好,就像以前一样,不要逃……
回过神后,他不知何时换好了正装,正走在那条通往德斯帝诺庄园的林荫道上。
就在今晚继任仪式结束后,他将亲手摘下目标的头颅。
很奇怪,他的心跳太快了……以前的自己执行任务时绝不会有任何情绪起伏,抬手、刺穿、结束,这些动作早就被身体牢记。
但这次不同,他每向前一步,心中都不时地涌现出一阵酸涩。就好像,有谁在前方等着自己。
而那个人,会拉他逃离……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将天空染得血红,道路两旁的枫叶被突如其来的劲风吹得散落一片。时间仿佛静止了,他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几乎忘记身在此处的原因,才终于抵达刻着德斯帝诺家徽的大门。
伴着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萝塔缓缓睁开双眼。
是莫雷,他准时送来了礼服。
一同前来的还有两个女仆,她们服侍着萝塔换上那条款式简约的白色露背长裙,又为她盘好头发,化上淡妆。
一切准备妥当后,距离仪式开始,也只剩下半小时。
她还是觉得自己这身打扮有点不合时宜。照理说,继任仪式的主角自然是大哥,自己一身纯白有些喧宾夺主了,应当选择些低调的颜色才对。
“我觉得白色是不是有些显眼了,毕竟今晚大哥才是主角……”
“怎么会呢,白色衬得您的金发更加光彩夺目了,”一旁女仆听闻,不赞同地回答,“再说了,今晚您也是主角之一呀。”
啊?什么主角?
女仆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萝塔更加困惑,但当她想要拉住女仆一问究竟时,对方早已离开房间了。
仪式在一楼的宴会厅举行,里面早已聚满了宾客。除了与家族交好的其他贵族,还有父母的朋友。
萝塔环视四周,突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站在角落一脸不耐烦的不正是金!
爸爸居然连金都能请得动吗。
金毕竟也算自己的老师,即使心中止不住地腹诽,萝塔还是走上前,和金打招呼。
“金,好久不见。”
直到萝塔走到他面前,金才抬起头瞥了眼和他搭话的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又移开视线不看她了。
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啊。萝塔在心中吐槽,视线却移到站在金身旁的刺猬头男孩身上。
对方显然是个热情的孩子,还未等萝塔询问,就先报上身份:“萝塔小姐,您好。我叫小杰,是金的儿子。”说罢,朝萝塔友好一笑。
什么?究极社恐人金居然能生出这么开朗的儿子?
虽然早就听说过小杰,但没想到和他爹的性格居然差这么多。萝塔一脸质疑,直到金朝她微微颔首,对小杰的话表示肯定,才终于接受这个事实。
“啊!奇犽!这边!”小杰和萝塔打完招呼后,朝着不远处挥挥手,让自己的同伴过来。
萝塔循着小杰望向的地方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的银发男孩手插裤兜,满脸无语地朝好友走来。
“别那么大声啊!笨蛋!”说罢,朝小杰脑袋轻轻一拍。
“嘿嘿,对不起嘛。”小杰揉着脑袋,朝银发男孩吐了吐舌头,“对了,奇犽,这位是德斯帝诺家族的二小姐,萝塔小姐。”
感受到奇犽看过来的视线,萝塔朝他回以友善微笑:“你好,奇犽,初次见面。”
“……嗯。”
奇犽吐出一个单音节,不知怎么的,对方脱口而出的“初次见面”朝他心上刺了一下。
他盯着面前的金发女人,对方的纯白色吊带裙完美地勾勒出曼妙身姿。她皮肤白皙,从脖颈到指尖肤色统一,身为遗迹猎人风吹日晒不可避免,看来平时也非常注重保养。
可奇犽却莫名觉得,她胳膊上应该有晒痕才对。
那股违和感从见到这个女人后就没有消停过。伊尔迷把照片扔到他面前时,就觉得熟悉,现在见到本人,更是冒出了许多奇怪的念头。
但这并不重要。因为等仪式结束、所有人都沉睡时,他将会悄无声息地溜进女人的房间,然后利落地割下她的头颅。
继任仪式准时开始了。
萝塔站在最前方,看向正在台上致辞的父亲。随后,布莱恩上台接过镶嵌着宝石的手杖,完成了继任仪式,成为德斯帝诺家族新一任家主。
此情此景引得所有宾客不约而同地鼓起掌,但台上的阿德里安却示意大家停下,随后宣布了一件事,让大家更加热烈地鼓起掌。
他说:“今晚的继任仪式结束后,请大家留宿庄园。明晚六点,将会举行我的女儿——萝塔与福提家大少爷的结婚典礼。”
“什么?!”
突然被点名的萝塔震惊地望向台上的父亲,对方却向她微笑着点点头。不仅父亲,在场所有人,似乎都早就得知此事——除了奇犽。
在揍敌客确认任务信息时,自己不可能会将这么重要的信息遗漏,但他又不相信以糜稽收集信息的能力,会不知道对方要举行结婚典礼。
等等……福提?那不正是任务委托人的姓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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