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时, 刘御史身边三步以内都没人,全都绕着他走,官场最怕的就是三阿哥这种宁可自伤八百也要损敌一千的疯子, 惹不起,惹不起。
五阿哥路过时,还斜着眼睛狠狠的瞪了刘御史一眼, 这人信口胡咧咧,做的什么御史。
别看他来户部时间短,可三哥的为人处事他都看在眼里,别说中饱私囊了, 三哥明明是一直往里搭钱。
皇阿玛也是, 居然让宗人府和刑部的人彻查三哥,三哥的人品难道还不值得皇阿玛信任吗。
五阿哥在心里头替他三哥觉得不值, 皇阿玛一分钱的俸禄都不给,三哥不光要在户部劳心劳力的办差,还往里头搭银子,如今还被人泼脏水, 皇阿玛怎么也该主动维护三哥一把,而不是让三哥自辩之后, 还让人彻查三哥。
他在一旁看着, 这颗做儿子的心都觉得发凉。
还未走出乾清宫呢, 五阿哥便主动跑到三哥身后,甭管别人信不信, 他是信三哥的。
七阿哥想了想, 也主动跟了上去, 他在御前听政还没多长时间, 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朝臣向皇阿哥发难, 惊魂未定之余,也很是佩服三哥。
实在活得太敞亮了,完全不把那些阴司算计放在眼里,对过往的一切都坦坦荡荡,不怕人查,委实……潇洒。
七阿哥平生最羡慕的便是这般潇洒坦荡之人,这样的人走在阳光下都自带气场,背影瞧着都是巍峨高大的。
一同跟在胤祉身后的,还有户部的四名官员,一行人在这会儿显得颇为惹眼。
四阿哥原本是想过去宽慰三哥的,一瞧这阵势,也止住了脚步,还是等晚上再说吧,他既然站队太子,就不适合和三哥来往过密。
皇阿玛这两年把三哥架起来了,别说太子,有时皇阿玛对三哥的优待他看着都觉得心惊,今天这事儿并非太子出手,怕是大哥的手笔。
四阿哥跟在太子身侧,一步步走出乾清宫,站在太子的角度,大哥和三哥这两个人对上,自然是最有力的,总好过这两个人联手对付太子。
可是平心而论,他也不希望三哥有事儿,不过有了今日这一出,无论是大哥,还是其他任何人,应该都不会再随意对着三哥出手了。
太子这边在大朝会后,立刻组织了一场小型会议,议题便是如何做一个‘渔翁’。
今日这场大戏,给索额图带来了新思路,他们一直帮太子防这个防那个,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出招,他们接招,别人在暗,他们在明,太过被动了。
今儿个这出戏就不同了,大阿哥的人突然对三阿哥出手,把三阿哥得罪狠了,又暴露出了刘御史这枚棋子,三阿哥更狠,为了让别人不好过,敢于先捅自己一刀。
这整个过程都跟太子爷没关系,大阿哥和三阿哥鹬蚌相争,太子爷则是稳坐钓鱼台。
“若是日后大阿哥和三阿哥一直纠缠不清,就如今日这般,那咱们可就轻松了。”索额图欢喜道,“从现在来看,让这两个人斗起来也不难。”
万岁爷搞出一个三方平衡,可若是太子爷能够跳出这个平衡,和万岁爷一样站在棋盘之外,任由下面这些皇阿哥互相争斗,互相耗损,岂不是就解了如今的困局。
堂堂的储君,本就不该同这些普通的皇子阿哥们纠缠。
四阿哥抿了抿唇,忍不住道:“今日过后,大哥怕是不会再对三哥下手了。”
明珠一系的人根本经不住查,明珠当年下马不就是因为结党把持河务从中捞油水吗,朝廷列出的八项罪状里其中有一条便是贪污受贿。
明珠如今虽然已经官复原职了,可手里头未必干净,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就更是一揪一个准了。
不管大哥和明珠这次出手的原因是什么,但他敢保证,如今两个人怕是都已经后悔了。
太子垂眸,轻声道:“如今咱们不必做什么,先看看老三如何回击吧。”
别看是老大先出手招惹的,但如果老三回击狠了,老大那儿绝对不会乖乖服软的。
对着他这个太子,老大尚要争一争长短,更何况是老三呢,若就这么服个软,日后怕是连朝臣都要低看一眼。
最差的情况是老三咽下这口气去,老三不回击,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顶多是两个人心里头结个疙瘩。
不过依着老三的心性,应当是不可能轻易把这口气咽下去的,那可不是只吃草的兔子,倒更像是御兽苑里饲养的食铁兽,看着无害,可牙齿锋利着呢,真若是动起手来,不比老虎这样的猛兽差,够老大喝一壶的。
太子这边开会,大阿哥那头也紧锣密鼓的和明珠商议了一番。
正如四阿哥所料,两个人如今都后悔出手了,没咬下来一块肉不说,还差点崩了牙。
明珠原本就不太赞同对着三阿哥出手,如今还是这个观点:“能和解便和解,三阿哥势大,最应该着急的是太子,而不是咱们。依老臣的意思,太子如今地位稳固,三阿哥出头便让他出,这两个人若是对上,于阿哥而言是好事。”
正月初二,外头的河面上结着一层厚厚的冰,人走在上面都不成问题,可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大阿哥心里头却是燥的不得了,往肚子里灌了一盏凉茶,才道:“宗人府和刑部那边能不能想想法子,老三在户部当差三年,不可能每一笔款项都清清楚楚吧,就算他真的一个铜板都没拿,也可以随便拿笔糊涂账算在他身上,到时候他自己身上都摘不清楚,哪还有功夫出手对付咱们。”
可能是年纪大了,明珠这会儿不光头有些疼,肚子里的火气也有些压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收着脾气解释道:“此事万岁爷必然会密切关注,我们若是出手,你觉得能瞒过万岁爷的眼睛吗?”
那可是万岁爷的亲儿子,哪个做阿玛的会任由别人往自己儿子身上泼脏水,更何况万岁爷待三阿哥一向亲厚,岂会不重视。
若不是有血缘关系,他便是去投奔不占嫡也不占长的三阿哥,也不会来大阿哥这儿。
若不是与索额图不对付,他就不应该趟夺嫡这趟浑水。
说起来便让人生气,索额图样样比不上他,唯独运气比他好。
他的阿玛是降臣,索额图的阿玛却是首席辅政大臣,是大学士,是一等公;皇上撤藩、□□、修建河工,哪件事情没有他出谋划策,没有他跟着费劲劳心,可索额图呢,这些年最大的功劳便是帮着皇上设计擒鳌拜,那计策他就不说了,小孩子的把戏,可索额图就靠着早年间的这么一件功劳吃一辈子;大阿哥是他的堂外甥,虽勇武果敢,还是皇上的长子,却远不及索额图的侄孙,允文允武,聪慧善思,是皇上的嫡子,一岁多便被立为储君。
他不愿输给索额图,可大阿哥……实在不是储君的好人选,太子已经得罪死了,三阿哥那儿还是缓缓吧,免得四面楚歌。
在明珠的一再劝说下,大阿哥终于同意暂时不再对着老三出手,但让他去和老三道歉说和,这事儿没得商量。
胤祉作为今日这场大戏的主要人物,出宫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去查刘御史,他总要先知道这到底是谁在出手吧。
若是太子,户部的第一把火就先烧向内务府,如今的内务府总管便是太子的奶父凌普。
若是大阿哥,那第一把火就先烧向兵部,大哥在兵部待的日子可比他在户部待的久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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