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线格外不同,远远便能瞧见漂浮的飞船。
萧浊带上坠天,一早辞别季清便径直往入道峰中段的武试台。
他御剑飞在空中,由下往上数,这儿一共有十个赛场,全由白磐石所筑,皆穿插、悬空在山峰上,似一朵朵巨大白香菇。
萧浊到达时已人潮涌动,除了本宗弟子,还有外来人士。
宗门与宗门间除了互通有无也会彼此竞争。
虽这比试只是筑基期的比试,但这些弟子都可以算崆梧山未来战力,这便引起其它宗门的兴趣。
萧浊跃下坠天,几名身穿白僧袍的沙弥站在眼前,右方还有身穿紫纱的修者,萧浊虽知他们来自不同宗门,却全然不识是何宗门。
萧浊将坠天收起后听见两名崆梧弟子正在交谈。
“据说萧浊这傻子也要参与这次的资格比试。”
“痴傻了三年难不成还能飞天?”
“别提萧浊了,据说徐旭得了个厉害非常的法器,这次比试他大概是前三甲。”
“话说回来,这次头名你赌谁?”
“还用说,自然是墨砚犀。”
萧浊默不作声的走过去。
每回宗内各大赛事弟子们都会开赌局,到了比试名次出炉都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将灵石赔了精光还倒欠一屁股债,有人大发横财,从此修仙路上不用愁。
先前萧浊痴傻,宗门分配的灵石用不上,全被季清收在乾坤袋。
萧浊三年来一枚灵石都没动用,直到昨日打开,才知里头已存了不少,估计都可以用来买小飞船了,但萧浊眼也不眨便悉数拿去下注。
猝然,萧浊肩膀似被指头轻戳,转头时,一双大而明亮的杏眼正对着他。
“在找什么?”白丹平双眼弯成月牙、未语先含三分笑,令人心生亲近。
萧浊愣了一下,道:“报到地点。”
白丹平面色一喜,载歌载舞似的越过人群,道:“在那儿呦!”他指向对面棚架。
萧浊点了点头,正欲离开,谁料白丹平又蹦蹦跳跳地奔来,道:“嘿嘿,差点忘了说,我叫白丹平,是丹炉峰的亲传弟子,很高兴认识你。”
萧浊稍稍一顿才道:“萧浊,季清之徒。”他素来不喜与人亲近,但不知为何对白丹平不排斥。
白丹平似想到什么,拍了一下脑门,接著突然挠头:“啊!阿墨还在等我,先这样,萧浊,我们焰火秘境见喽!”语毕他朝墨砚犀奔去,相会的霎那还被对方拎了起来。
萧浊:“……”
这场比试虽仅限筑基期的亲传和内门弟子,但参赛者仍不少。
因为焰火秘境里有对修为大有裨益的地火和先天真火,他们全是奔着火种而去。
虽如此,焰火秘境每十年才开启,且只有金丹修为以下才能进入,不免僧多粥少,因此经过一番血雨腥风的争斗,最后焰火秘境的入口由五大宗门共同掌控。
不过为了避免火种枯竭,五大宗门经过协议,每个宗门进入人数仅限二十,于是便有了这次的资格比。
萧浊报到后拿到一块玉符,当比试时间一到玉符便会显示比试场地。
萧浊将玉符抛在手中,心想,季清会来观战吗?估计不会吧?
长老席自是要在最高位,如此一眼望下才能将十个试场尽收眼底。
萧浊抬头扫了一圈,嗯……果然没有季清。
当萧浊要放弃寻找时便见到了季清,他正好望来,还对萧浊抬手、微笑,在长老席最上方作打气状。
季清今日好似有刻意打扮,白衣似云,稍显柔弱的身版带著书卷气,一柄拂尘不惹尘埃。
这仙姿在常人眼中便是玉山倾倒、天地失色,瞧一眼便沉溺其中,他人再入不得眼。
但萧浊抬了抬眼皮便走,这模样他看了亿万年,对他来说季清生的和林珠珠没什么两样,这并非出于憎恨,萧浊是当真这么认为。
见萧浊不作任何回应便撇头,季清有些失落。
这时孟晚照迎面走来,道:“师弟,听说你徒儿恢复神智,不过师兄最近较忙,没来得及向你道喜。想当初全崆梧山皆知你为徒弟四处奔走,如今可算苦尽甘来了!”
孟晚照面相四四方方,瞧起来刚正不阿,生的又人高马大,像棵大树,走起路每一步皆极稳之至,像狠狠扎根地面。
季清心生阵阵暖意,起身施礼:“多谢师兄,听闻师兄近来忙着对付魔修,疲于奔命还能关心师弟,师弟甚是感动。”因为身高和体型差距,他们看上去有点莫名亲昵感。
赵乐鸣一共收过五名徒弟,但有的被魔修杀害,有的进阶失败、寿元已尽,到了现在便只剩孟晚照和季清,所以说,他两人可以说是另类的“相依为命”。
孟晚照笑道:“师弟,你不知这次九业魔宫可嚣张了,不如下回你与我同去,除魔卫道怎能没有你的身影?”
忽有一阵凉飕飕的风拂过,姬木烨手抚丹盒走了来,道:“师弟,孟峰主这是在推你入火坑呢。”其他长老见了他纷纷将头低下。
姬木烨虽一派风度翩翩之态,但素来毒舌,除了季清,上到长老下到弟子,被他舌头荼毒过的人不计其数,甚至他在峰上传道解惑都能创下骇人听闻的毒舌事迹。
孟晚照道:“姬峰主此言差矣,对付魔修是道修本分,修者之能高于凡人,若吾等放任魔修作乱,凡人又岂有一抗之力?”
季清不住地望向孟晚照,目光炽热,似极为赞同。
姬木烨见状才道:“是是是,孟峰主言之成理,我不过是担心师弟安危,并无劝阻之意啊。”他微微一顿,又道:“师弟,你瞧,宫学掌来寻你了!”
季清回头,一名俊美男子现于眼前。
那人身带异香,比季清稍高些,身着鹅黄儒服,腰系金绅带,手持舞文弄墨扇。
他叫宫止语,字少寝,号书墨先生,但书墨先生精得岂止书墨而已,他琴、画、香、茶样样妙绝,无一不精,不过传闻他杀人时喜欢让侍女在旁边伴奏,有道上人士声称见到这场景,觉得怪吓人的。
宫止语头颔微倾,温雅笑道:“世弟,许久不见!”
宫止语既是儒海学宗的学掌又是宫家少主,又因宫家与季家同为三大世家,故他和季清素来以世兄弟相称。
原已入席的孟晚照起身让位:“我该去拜见山长了,你们慢慢聊。”
季清望向宫止语,满脸掩不住的喜色,道:“十年春秋轮替,相会崆梧杏雨时。”
宫止语似有默契,展开扇子,挪了几步,道:“相会崆梧杏雨时,旧游季府凛冬期,紫鸾黄鹄觅千树,白凤青鹰栖一枝。”
折扇轻摇,行步成文,配上俊到艳丽的五官,天底下最儒雅之人也不过如此,但季清不解其中深意,只赞赏宫止语的文采。
季清一出生七情六欲便较常人寡淡,好似缺了根弦,有时甚至不解风情到引人侧目,但他本人似乎一无所知。
宫止语见在预料之中,摇头笑道:“世弟,入席罢,今日世兄便在此与汝一观崆梧山的资格比试。”
案上的茶水渐凉,楼阁下弟子们竞争激烈,徐旭拿着一金色蒲扇,一路过关斩将。
那蒲扇似有困敌之能,只消一挥便能驾驭风刃化作囚牢,将人囿限于方寸内。
那些与徐旭对阵的弟子不是被困的挪不开步,便是被风刃割的血肉糢糊。慕名围观的别宗弟子一团一团地议论纷纷。
“第三武试台,亲传弟子萧浊,内门弟子徐旭。”空中传来宣告之声。
未免波及观众,这武试台设有结界,比试中也不得伤及性命,故每个武试台也皆有长老坐阵。
萧浊提着坠天踏上武试台。他甫入赛场空中便投出赛场影像,观众纷纷朝这看来。
“是萧浊,他入了宗便丧失神智,从没出过任务,如此这般还敢上台?”
“听闻他让郭森栽了大跟头,只叹我没瞧见郭森哭爹喊娘的场景。”
“他还和墨砚犀约战,胆子可真够肥的。”
“是墨砚犀约的,我当时在场。”
台下弟子们七嘴八舌讨论,台上萧浊却摆出阴恻恻的笑容,笑的对手心里犹如腊月冰窖,阵阵发寒。
萧浊挠了挠头,拱手道:“诸位也知,在下方才恢复神智,实力不济……”
他还未说完,红袍弟子便道:“我就说嘛,萧浊才刚恢复神智,连御剑都不会,这不是讨饶了吗?”
另一名弟子道:“萧浊,这时候才要别人手下留情已经来不及了,你自行认输退赛得了!”
弟子们嘘声一片,恶评如海浪拍来,但萧浊不以为忤,只扬了扬手,满脸谦逊:“那你们觉得,以在下刚恢复神智对付敌人需要几招?”
徐旭道:“啊?”
萧浊冷笑一声,眸子突然变得狂妄:“一招。”
徐旭疑道:“什么一招?”
徐旭抱着真诚的求教之心,熟料还未得到解答、连法器都没亮,砰的一声,便被萧浊一脚踹下武试台,不只速度飞快,下台方式还是最屈辱的四脚朝天。
“……”本来期待有一场精采战斗的弟子纷纷傻眼。
他妈的,连法器都不让人出是闹哪样啊!
弟子手抚胸膛,定了定心神,道:“是萧浊运气好,定是他攻其不备,真是好算计啊!”
“就是说,痴傻三年的人怎可能赢得比试,你瞧,他又要上台了,我就不……诶?”
只见一名内门弟子像冲天炮从台上飞了出去,弄断树后劲道不减,直到撞裂远方石像方才停止。
现实像一坨屎甩到质疑者脸上,还啪啪啪打了他们的脸。
弟子们:“……”
萧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连续几场都将人一脚踹下,只要他立于场上,对手下台的速度便犹如狂风暴雨。
那些人从内门弟子到亲传弟子皆有,甚至不乏已具声名的弟子,而且萧浊踹人时不是踹脸就是踹肚子,这凶残程度就是地狱修罗也要胆破魂飞。
若说之前还有人对萧浊实力怀疑,那么现在全都烟消云散,到后来弟子甚至开始打赌萧浊的下位对手会不会被一脚踹飞。
“你猜下一个萧浊会踹哪?”
“唔……我猜肚子?”
“他已经连续三次踹肚子了,这回定是脸!”
“我下一场对上萧浊,你觉得我会被踹肚子还是踹脸?”
其它宗门的弟子听着都无语了,你们可以有志气一点吗?
萧浊在等待期间目光又扫向长老席,此时季清却和一名他不认识的男子谈笑风生。
宣告声传来:“第四武试台,亲传弟子白丹平,亲传弟子林心枳。”
白丹平足尖点地,身法灵动的飞上试台,那黄袍飘飘的身姿犹如黄莺亮翅。
台下弟子道:“是黑白双煞中的白煞,他不炼丹,参与比试作甚?”
另一名弟子道:“定是为了火种,你难道不知火种对炼丹师有多重要?”
传闻墨砚犀、白丹平在进入崆梧山前早已相识,且时常同进同出,弟子便将两人称作“黑白双煞”,因为一个是崆梧山有名的恶霸,一个会死缠烂打的要你试药,若真遇到了,还真不知遇到哪个比较倒霉。
白丹平在台上翻滚了几圈,轻啸一声后双掌击地,霎时乱石横飞,武试台上忽有暗金枝条蔓出,逐渐聚成扎实树干。
界木入体?观战的萧浊微讶。
界木只会生长在界域边缘,十分罕见,更遑论进入人躯之中,但它若进了人体,提升的功体不是一星半点,此外还可控制界木用以攻击。
“界木之术,刺!”白丹平黄袍拂过,一根根暗金枝条拧作枪矛朝敌人插去。
白丹平除了拥有惊才绝艳的炼丹之才,还和墨砚犀一样身具八品灵根。八品灵根虽不如九品灵根罕见,但同样凤毛麟角。
白丹平又扔了几粒爆炸丸,几声轰然炸响后赢了比试,但对手法袍已一个洞一个洞破的稀烂,人也焦成煤炭,仿佛下锅过久的炸虾,被他炸的半死不活。
“承让!”白丹平拱了拱手,天真一笑后欢快飞下试台,就像凶手不是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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