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声响起,“叮铃铃,叮铃铃”。
略刺耳的声音将温清月思绪拖回。
通往教室的走廊仿佛被藤蔓包围,结出朵朵小白花,而藤蔓的终点则是新的征途。
温清月满心欢喜地走在走廊上,一步一步靠近新的征途,扑向谱写着崭新的篇章的海洋。
能重享校园时光,于她而言弥足珍贵。
一节课过得很快,温清月不满足地趴在笔记本上,啃食着知识点。
而每当下课后,宋婧婉健谈的开关就被打开,她一个劲地拉着前后左右的同学一起聊天,讨论明天该怎么安排。
宋婧婉开口说道:“明天就中秋节了,放假你们想去哪玩啊?”
“我想去猫咖!撸猫~”
“可以诶?不过我更喜欢小狗。”
“我想去鬼屋,还没去过。”
“真的假的?别去鬼屋啊,我胆子小。”
“我想去电玩城!”
“这个主意好,记下来!记下来!”
“我就哪也不去了吧,学习累死了,我还是在家里躺一天吧。”
“加一,真的很累,需要好好补觉。”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得好生热闹。
温清月暂时没心思与他们讨论这些,屏蔽着嘈杂声,独自发呆,看着教室外走过一个又一个穿着校服的人儿。
“诶?月月,你想去哪?”
被提到的人轻“嗯”一声便没了下话。
宋婧婉骤然贴近她,盯着她说:“你怎么没精打采的样子?”
“啊?刚刚发呆去了。”温清月说着,直起身子来。
“那你提议一下,想去哪里玩?”
“我可能去不诶……所以提议也没什么意义,我爸妈担心我的安危,不让我出去乱走。”温清月沮丧地说。
“啊……”几人都很遗憾地叹息着。
“温清月,外面有人找你!”说话人的声音格外洪亮,胖子舔舐着手中的雪糕,全然没有在意温清月会不会尴尬。
温清月看着不少人投来异样的视线,心想着她真想当场挖个坑把胖子埋进去。
掩饰掉尴尬后,她急忙朝教室外跑去。
“风风火火的,不怕撞到人?”邢鹤地声音从身旁传来。
温清月听到他的声音后,开心地笑了笑说:“我这不是刹住车了嘛,你找我什么事啊?”
邢鹤撇了撇嘴,用脑袋指着个方向,闷闷不乐地说:“不是我找你,是他。”
温清月顺着看过去,就看到程丞站在她身后。
他身上恣意不羁的气息敛去不少,多了几分温雅之意,变化不大,却也让温清月有些惊讶。
“你找我吗?”
程丞点了点头,余光中邢鹤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人,他鼓起勇气说:“我来是想看看,你怎么样了,还好吧?”
温清月知晓他来意后,没有了刚刚的膈应,扯了个笑,说:“我挺好的,一点事也没有。”
“是吗?某个少女浑身是血地扑向我的时候,我都要吓坏了,脸都要崩了,现在居然说什么事也没有。”邢鹤收起看戏的脸,嘟了嘟嘴,仿佛委屈的是自己。
程丞愕然地看向邢鹤,品味着他的话,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小丑一般。
“那天是让你担心了,不过我现在真的一点事没有,伤口恢复的很好。”温清月带着笃定的神色,来回瞥着两个人。
“没事就好,我先走了。”程丞说罢,面色淡漠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邢鹤不爽地看着程丞离去的身影,对上温清月目光时刹那间就收敛了起来。
“好可惜,我中秋节不能和同学们一起去玩。”温清月颓废地说着,转身将双手搭在围栏上,郁闷地注视着操场上来回奔跑的同学。
邢鹤朝前迈了两步,跟她肩并肩站在一起,盯着她的侧颜,说:“你可以邀请他们去你家玩呀,玩累了就留下过夜,隔天赠送和你一起上学的服务。”
温清月连连夸赞他聪明。
“嗯!这个想法好棒!不愧是你,我一定会将他们招待的特别周到的!”
“那听你这么说,就没有想要邀请我的想法吗?”邢鹤不悦地问道。
“你也来嘛?当然可以呀!非常欢迎~”温清月声音里夹带着些许笑意,伴着清风传入耳里。
邢鹤的心情不免得上升好几分。
“嗯,我也来。”
温清月侧过头看向邢鹤,徒然,余光里出现两抹身影,一高一矮,她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虽然从她身边经过的两人与梦里长得完全不一样,但还是会是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梦,那个最近频繁出现的梦。
她白皙透粉的脸霎时间苍白了好几个度,连带着呼吸都差点忘记了。
“你怎么了?”邢鹤察觉到她的反应,面色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我最近总是做一个噩梦,梦里有两个一高一矮的男人,刚刚那两个同学经过的时候,我没看清他们的脸,把我吓了一大跳。”温清月说着,用双手平息着自己过急地心跳。
邢鹤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牢牢地盯着温清月,错愕、慌张、害怕几乎同时涌上他胸口,像是一张无形地网,冷不防地将他死死地束缚住。
“你怎么反应比我还大?”
邢鹤顿敛面色,佯装平静地说:“你这个梦出现多久了?”
“就上次被绑架后,连着做了好几天这个噩梦,完全一模一样,我都觉得我是不是着魔了。”
话音刚落,邢鹤猛地攫夺过她的手腕,眼眶微微泛红,另一只手极力地克制着将少女拽入怀里的冲动。
“担心我了吗?没事儿的,梦而已。”
温清月反向安慰着他,不知不觉中,她觉得自己与邢鹤的关系像是开了倍速一样飞快增涨着,搔动着她那颗胡乱猜想的心。
“嗯,梦而已,不用担心。”邢鹤松开她的手腕,说着,不知是在安慰温清月,还是安慰着自己。
“哦对了,你那天去医院看你,你爸爸让我在学校保护你,所以啊,以后有谁欺负你呢,就告诉我。”邢鹤迅速转移着话题道。
温清月倒是没意料到,说:“我爸叫你保护我?怎么,如果有人欺负我,你帮我打回去吗?”
邢鹤认真地思考着,良久,说:“可能打不过,不过可以试试。”
温清月丝毫没有犹豫,一口否决道:“那不行。”
“怎么,怕我受伤?”
邢鹤声音低沉,险些就要摄住她的心神。
温清月双目促狭地躲避着他牢牢地视线,说:“我这不是觉得你的脸好看嘛,如果留点淤青、伤口什么的,岂不是毁了。”
“这样啊……那你喜欢我的脸?”邢鹤一脸挑逗地看着她。
“邢鹤!不带你这么逗人的。”温清月羞赧地说,“而且周围这么多人,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话!”
“好好好,我不说,留到没人的时候再说。”
他的话语声飘忽着,像是在空中肆意飘荡的蒲公英忽然挠了一下温清月的心,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瘙痒。
“你……”温清月脸上挂上愠怒。
她真的想告诉邢鹤,别再玩暧昧了,她会当真的。
可当她对上邢鹤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时,便深深沉沦了,整颗心被狠狠地攫取,心甘情愿地同他共处在旖旎的氛围里。
周围的人带着别有用心的目光盯着两人,看得温清月好一阵不自在。
“算了,我先回教室了,你明天记得来啊。”
“好的。”邢鹤俏皮地比了个“ok”的手势。
阳光所照不到的阴影之处,有人立于黑暗观窥视着。
而来往的的人似是看不到他,一一略过。
老者目光灼灼,盯着邢鹤,把玩着手中的玉珠,嘴里念叨着什么,“难啊,难啊……”
/
中秋佳节前夕,无形的恐惧笼罩在天际,阴森凌冽的月光透过窗帘的间隙洒在地板上,升起袅袅寒气。
床上的人儿眉头紧蹙,蜷着身子裹在被子里,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同样的梦,同样的两个人,再次被绊倒在地。
温清月双眼剧烈放大惊恐地盯着两人,她的胳膊被遏制住,两人一路拖拽着她,发出咯咯的奸笑声,娇嫩的肌肤在森林的小径上被划伤无数。
无助的泪水侵满她的脸蛋,她已经毫无力气去挣扎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入地狱。
想象中的侵犯并未到来,她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得往森林深处坐落着的破旧别墅顶端拖着,心里充满了恐惧感。
她挣扎的声音被整座别墅吞噬,两个男人听着她的叫声兴致又高涨了不少,遂加快了步伐,将她摔进了一所房间里。
要来了吗?
她绝望地闭上双眸。
倏地,温清月脖颈被个高的男人死死掐住,窒息肿胀感瞬间冲上脑,一张白皙的脸顿时被掐得红透。
呼吸一点一点被掐断。
房间的窗户玻璃被另一个人敲碎,他们全程痴笑着,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还来不及反应,她的腰肢便抵上了窗台,无数破碎的玻璃扎进后腰,残破不堪的衣裙沾染上血腥味,血液顺着窗台流下。
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窗外,诡秘的夜风在她耳边嘶吼着,将她满头长发吹得凌乱。
被扼住喉咙,她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失重感很快就袭来,双腿已腾空,喉间的疼痛感消失殆尽。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她双眸充血地望向高挂在天空的寒月,身子早已着地,支离破碎的玻璃娃娃口中吐着鲜血,身下绽放着万千株妖冶的曼珠沙华。
“怎么回事?”
温清月惊恐万分地看着血泊中的自己,声音轻飘飘的,很快便被风吹散。
忽而身后传来玉珠滚动的声音。
温清月回头就看到一个留着长胡须的老头,穿着一身棕色的西装,斯文中透点神秘。
他带着难以探寻的神色,不紧不慢地说:“现在的你,还不是完整的你。”
温清月不解地发问:“什么意思?”
“这个倒在你面前的才是完整的你。”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老者挑了挑唇,双眼被寒光照得清凉,他说:“我也不妨告诉你,你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只因你在另一个世界死时,是和邢鹤一起相拥而死的,他身上背负着的,可以说是诅咒,也可以说是执念。”
温清月完全摸不着头脑,拧着眉听着老者一顿说着,“你能说详细点么?什么诅咒?”
“什么诅咒?未经本人允许,我还是不透露了。”
“你这不是消耗我的好奇心吗?”温清月撇着嘴不满地说。
老者无奈地摆了摆手,说:“看到面前这个跟你长得一样的人了吗?她就是你,是主世界的你,而你是次世界的灵魂,主世界只有一个,而次世界却有两个,所以你并不是完整的你。”
他一字一顿道,听得温清月一阵茫然。
温清月还想问什么,只听他指着自己,再次说道。
“你体内属于这个次世界的灵魂,并未消散,只因你的到来,被迫沉睡了一月多余,中秋夜过去后,想必她就要苏醒过来了,而你将要和她一样陷入沉睡,但却是无尽的沉睡。”
“我们都是同一个人,难道不能共存么?”温清月无法想象自己沉睡后会如何,她急忙问道。
“是同一个人,但性子完全不一样,你是柔弱而理智的一面,而她是强硬而直性子的一面,所以,在主世界,刚柔并济的你,并没有因为家破人亡而跳江,她带着理智讨回了所有公道,重回祈月,只可惜遇人不淑。”说着,老者惋惜地看了眼地上支离破碎的女人。
“至于共存,当然可以共存,不过你得说服她,让她和你一起重新将主世界的温清月的一辈子体验一遭,这样,你们才能真正的融合为一。”
温清月轻咬唇瓣,满脸写着纠结,说:“可她的到来,会让我陷入沉睡。”
“这个你无需担心,我可以让你们暂时共存,不过你将无法操控这具躯体。”老者说着,身子渐渐变得透明,连带着整个梦境开始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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