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深处的黑雾云团沉静安稳,将两个人制造出的一切动荡翻腾隐蔽在其间,无法被窥见,中途黎杏安的迷毒断断续续反复发作了好几次,几乎是刚睡过去又被折腾醒。
直到下一个夜幕降临的时候,身上残余的毒气才被尽数清出。
再次睁开眼时,神识中一片清明再无混沌,只是身体疲累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十分费力。
背后男人身体的每一寸线条都与她紧紧相贴,未留一丝缝隙,一条胳膊搭过腰间,耳边的呼吸平稳轻浅,似乎陷入了沉睡。
时隔太久未曾有过这样的亲密,黎杏安清醒过来后,静静的没有任何动作,一边为之前发生的事感到羞涩,一边又贪心的享受着少有的温馨时刻。
躺在被召唤出来的黑雾上,就像是睡在家中闺房的云锦被中,除了温度偏低以外,其他的都让她倍感舒适,特别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浅淡甘松香,让她闻着又有昏昏欲睡的冲动。
在眼皮即将顺从心意合上时,黎杏安突然有了种脚下踩空的感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然后想起了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没做,连忙坐起来,摇着还在闭眼沉睡的男人。
“江宁屏,快醒醒!”语气里有说不出的着急。
江宁屏鲜少有梦,这一次却难得回到了少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被吵醒后,他皱起眉头睁开眼,看到眼前未着一缕被他留下诸多暧昧痕迹的莹润身子。
他看自己的眼神低暗如墨,黎杏安后知后觉过来自己身上什么都还没穿,于是出于补救,将搭在两人身上的那件黑袍往上拉了点,聊胜有无的遮住了胸前的一大片风光。
江宁屏略感遗憾,视线上移到她被长发遮挡住一半的透红脸蛋上,秀色惹眼招人心馋。
“不多休息会儿?”
他伸手就要将人往自己怀里拉,好重新一起入梦去。
黎杏安心里牵挂着事儿,自然是再也睡不着了。
“江平还在那边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得早点过去看看。”
说着她扯过堆在黑雾一角的衣物就要穿上,但那套粗布衣物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的,根本没法再穿,她从空间袋中拿出了一套江宁屏送来的衣服。
可黑雾里的空间只有巴掌大,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怎么都避不开,这让她要怎么穿衣服?别别扭扭的侧过身体,黎杏安不忘嗔声提醒他一句:“你先转过去。”
白皙纤细的腰背被乌黑柔顺的长发半遮半掩住,摇曳出一道别样的景色,江宁屏稳住声音随口应了一声,身体却都也没动,目光依然胶着在被他失控掐出红痕的那一处腰身。
经过一天一夜的解毒,眼下黎杏安全身上下连脚趾头都是软的,穿个衣服着实费了她不少的劲儿,也没去注意他是不是听了自己的话。
看她刚起来就在惦念着劫身,仿佛只当自己是个解毒的工具人,用完后连一丝温存也无,江宁屏心里不满,目光冷冷的看着她将衣服穿戴妥当,还拿出了避尘珠把全身清理干净,这才慢吞吞的坐了起来。
随着他坐直的动作,原本散乱的长发和遮挡身体的黑袍顺势滑落下来,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这幅画面冲击感太强,黎杏安一时忘记要移开眼睛,愣愣的盯住一动不动,直到他扯出嘴角的一丝笑意,才通红着脸挪开了视线。
本来想要问她一句对劫身怎么那么上心,话到嘴边江宁屏又咽了回去,看她故作镇定眼神却飘忽不定,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低低笑了一声,手边散出黑雾,不多时便恢复了衣着整齐,端坐正经的状态。
“担心就去看看吧”
他作势搂过黎杏安,要将她从黑雾中带出去,话还没说完,突然感受到了魔魂中传来了一股异动。
黎杏安自然地扶着他的肩膀,等着下一步动作,却见他脸色忽地冷了下来,眉目间翻涌出了骇人的凌厉,身上更是溢出了不同于昨日缠绵时的凌然黑雾,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几度。
“这是……”正要问他发生了什么,就听他沉声开口。
“就算过去,也是最后一眼了。”
黎杏安拉住他的胳膊,急切的问:“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和表情实在不妙,黎杏安的心脏悬了起来,难道江平出了什么事?
——
依然是那个黑暗的小方殿内。
明珠的微光只能照亮正中间的白石圆台,郑长矣和老者披着白色长袍,立在这座巨大的圆台前。
金珠被换了个位置,从沟壑苍老如枯树枝的手中滑落,掉进了圆盘繁复的纹路图案上,老者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
方殿内金光大闪,金珠像是被一股外力推动,如往常一样骨碌碌的滚动起来,从圆盘这头晃到那头。
但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这一次,金珠在围绕着圆盘转了几圈之后,在西南处的一个地方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老者连忙上前两步,细细的观察金珠所指的那处位置,苍老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仙界西南岷山!”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郑长矣也难掩激动,但
“果然,魔尊的第二道劫身真的就潜伏在仙派!”欣喜之后,他心里弥漫上了一道难以言喻的沉重。
“能查到具体是哪个弟子吗?”
他隐隐有个猜测,但还需要证实。
老者摇了摇头,佝偻的背仿佛下一秒就会散开。
没有再强人所难,郑长矣背着手观察圆盘上的纹路,确定了更为具体的地点。
管理仙派这么些年,第一次有了如此不安的心态,能够掩盖魔魂,无视结界进入仙派做了弟子这么些年,竟然没有被发现,魔尊的实力到底如何?
细细想来,这五百年多年中,他们对魔域这位新晋魔尊的了解可谓是少之又少,他姓甚名谁、父母何人,全都无从得知,似乎他只是突兀现世,未曾在世间留下其他痕迹一般。
但魔尊对他们的了解似乎可不浅,导致整个仙派在与魔域的对峙关系中十分被动,让人头痛不堪。
仙派也不是没有采取过主动的措施。
他们派入魔域的弟子隐姓埋名多少年,却也只能打探到他一些细枝末叶的信息来,通过目前所知的消息来看,魔尊是在八百年前出现在了魔域,并以风扫落叶的速度成长起来,推翻了原魔尊定下的规则,被魔域推崇,成了新任的魔尊,实力之强劲万年难遇。
三百年前那一场仙魔大战,他几乎是以一人之力,搅得仙派天翻地覆,迄今为止,仙派都猜不透当年他挑起那场对魔域利益并不大的战争是为何。
但魔域与仙派两股势力自古以来就势不两立,矛盾重重,再加上魔域之人行事向来乖张,随意找点借口来危害仙派也算是他们的作风,仙派吃了亏,自然也只得忍辱答应了他当年随口提出来的要求,才换来这难得的三百年和平。
还好他说话算话,这三百年来,再未为难过仙派一次,但眼看他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统一了魔域,甚至能轻松镇压住曾经让仙魔两界难以应付的坠魔深渊中的万千魔物。
此人实力本就深不可测,若是被他完成了渡劫飞升大乘成功,不仅是仙派,可能连人间都会陷入绝境之中,人人自危了。
修仙者心为天下苍生,怎能轻易向魔域妥协?他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郑长矣脸色肃正,向五大仙派发出了掌门令。
“魔尊的第二道劫身已经找到,速速前去剿灭!”
掌门令一发,不过一刻,远在仙界各地的五大掌门便齐聚在了这间狭小的暗室中。
他们步履匆匆,神情急迫。
“第二道线索在哪儿,我们即刻动身!”
灵谷派掌门是个温婉的中年女子,听说有劫身的消息,却展露出了跟平时不同的急躁,三百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中,她的道侣就是死在魔尊的手上,与魔尊有着不可调和的仇恨。
在其他仙派面前,郑长矣从来都是稳重如山的,他将包括胡掌门在内的四名仙派掌门叫到了白石圆盘前,指着金珠停留的那一处。
“此处便是劫身所在的位置。”
他沉稳分析道:“这里地处仙派管辖的范围,地势险要危险重重,仙界中人若不是有历练的需求,万不会轻易走进去。”
灵谷派掌门捕捉到了一个词。
“历练?莫非这第二道劫身竟是哪个仙派的弟子?”
随即她就自行排除了这个猜想,“这怎么可能?仙派的结界历来牢固,从未出过差错,若是有魔尊的魔魂经过,怎么能避得过?”
但看到郑长矣那深不可测的表情后,她又不确定了。
其他三个掌门皆是不敢置信,齐刷刷的望向郑长矣,让他给出明示。
在他们充满疑虑的的目光中,郑长矣沉重点头。
“没错,这一道线索,正是从仙派中找到的,但具体是哪一门派的弟子还无法推算出来。”
他目光沉沉,扫向面前几名面露惊异的掌门。
“你们各自要做好心理准备,不管是谁家的弟子,都不能手下留情!”
语气威怒意思明确,在场的几名掌门都怀揣着惊异,在心中盘算起自己门派中的弟子最近有哪些在外历练,且途径了仙派岷山的。
方殿中一片静默,各个掌门无一不知,不管是哪名弟子,被发现是魔尊的劫身,都只能有一个结果。
灵谷派掌门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坚定。
“郑掌门放心吧,哪怕是跟我最亲的大弟子,我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谁人不知,这灵谷派的大弟子是掌门亲自捡回来一手养大的,关系亲密堪比亲生女儿,连她都这样说了,其他几个掌门也纷纷表示一定会以仙派大事为重。
做好了各大掌门的心理工作,郑长矣自觉一切妥当,这才盯准岷山。
“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前去见识见识,到底是谁藏得如此之深,让我们苦找了这么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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