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瑶被回忆淹没，乱七八糟的声音响在耳边，乱七八糟的画面映在脑海……麻将桌，有个女人的声音在问她：“莫太太，你是不是美人馆009号美人？”
“我知道美人馆的金主是谁，只要你给我五万块钱。”
“瑶瑶，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瑶瑶，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这一次。”
“他很爱你，你们还有宝宝，真要离婚，宝宝归谁？”
“莫离，我怀孕了，严医生说宝宝的生命力很强，流产可惜了。”
心痛，剧烈的痛，深藏的记忆如山洪爆发般全部涌来，渐渐的变得清晰又不凌乱，一页一页的呈现在眼前，宝宝，她的宝宝……
“莫离，上午的时候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宝宝的胎动，忽然就踢我，吓了我一跳。”
“有没有踢痛你？”
“没有啊，就是来得太突然，把我吓到了。”
“回头我得警告警告她，小女生要温柔一点才好。”
“你怎么就知道是女儿？万一是儿子呢？”
“肯定是女儿，我都梦她多少次了，长得白白嫩嫩，粉雕玉琢，模样像你却喜欢跟我玩，一直追着我叫芭比芭比。”
“美的你！”
“我喜欢女儿，你生的我都喜欢。”
眼泪落下来，无声无息的砸在水里激出一个个水花，宝宝，女儿，那么坚强，那么想留下来，现在她哪里去？哪里去了？
“你如果跟他离婚，我就会很快帮他介绍女朋友，到时候他对你的好全部会用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他再不会对你，再不能宠爱你，你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宝宝是你们的，你如果离婚，宝宝自然会归莫家所有，你只能看她叫另一个女人妈妈，只能看她和另一个人亲近。那个女人对她好，那还好，如果对她不好，对她下阴手，她又要去哪里诉苦？”
“瑶瑶，她是你女儿，你为了她是不是也该多考虑考虑。再说，莫离并没有犯不可饶恕的罪，也不曾看轻你半点。他要看轻你，会这样对你好？会舍不得你受半点委屈？你只差把自己的心肝掏给你。”
是啊是啊，就是这样的！
因为南幽瑾的话，她愿意为了女儿放下心结，愿意去找莫离谈判，可是开门的时候她又听到了什么？
她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她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脑袋嗡嗡炸响，耳中嗡鸣一片，遗忘的记忆全部回来，历历在目……宝宝在那个时候应该就意识到了危险，不停地躁动，向她发出危险的信号……当时的她没有意识，只想给宝宝一个妥善的安排，因为听到那样的话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和莫离在一起……
“瑶瑶，躲开，快躲开……”刺目的光线从身后射来，转身的她却只看见路灯下的莫离被按住，叫得撕心裂肺，那一刻她是茫然的，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因为交出宝宝给他，她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整个人都是空的。
空的没有任何意识，没有任何思想，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看不懂的画面。
撞飞的那一刻，她本能的护住肚子，也打心底觉得自己找到了解脱的方法，孩子给她，她走。
走了就再不用纠结，再不用做两难的选择。
可是，宝宝，宝宝呢？
颤抖的手抚上肚子，鼓起的小肉球去了哪里？调皮的胎动去了哪里？去了哪里？？？眼泪如断线的珠帘一发不可收拾，她哭得无声无息，又绝望至极。
那种绝望就像面对妈***离世，只能被动的接受，却什么都挽救不了！
宝宝，她的宝宝，她唯一的亲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瑶瑶，你快点醒过来……我答应过阿姨要好好照顾你，你这样不醒来我怎么跟她交待……瑶瑶，我很后悔，我应该把短信的事情告诉莫医生，这样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严医生，你实话跟我说，瑶瑶以后还能生吗？莫家两个儿子，清涟这个样子注定没法娶妻生子，莫家香火的延续注定要靠莫离。莫离那么爱，她要不能生，莫家以后怎么办？他爸爸说顺其自然，可是这种事情怎么顺其自然？”
“……瑶瑶……回家……瑶瑶……回家……”
“对不起，程清瑶，我不该那么逼你，不该拿孩子逼你。那晚我不该逼你，不该阻止莫离进房间哄你，他要进去哄了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程清瑶，快点醒来，给我弥补你的机会，不要让我南幽瑾愧疚一辈子……”
“瑶瑶，醒过来，只要你肯醒过来，我同意离婚！”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这一刻全部暂停，泪流满面的程清瑶呆若木鸡，离婚，他同意离婚，只要她肯醒过来。她醒过来，为了离婚，还想看着宝宝慢慢长大。
可是，宝宝呢？
没了宝宝，她醒过来做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为什么保护不了妈妈，还保护不了宝宝？
眼泪流得放肆，心疼得无处安放，宝宝，宝宝，再有四个月就该来到人世间的宝宝，她去了哪里？去了哪里？她是不是很痛？是不是很孤单？是不是在生气？
气恼她不保护她！
气恼她一直说不要她！
没有，没有，她要她的，从一开始的要不起，到最后的要不到，她心里其实是想要她的！
“瑶瑶，还在洗澡吗？洗这么久，水凉不凉？”哭声未断，莫离的声音忽从门外传来，同时浴室的门打开，一身清瘦的他映入她的眼中，而端木韵和严医生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她看着他，泪流满面，心乱如麻，从理智上讲，他很爱宝宝，宝宝的离开注定会伤碎他的心。从私情上讲，他都骂了她婊子，现在又没宝宝的束缚，他又为什么还不走？又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照顾她？
就为捡回她这条命？
就为他是一个医生，一个懂得尊重生命的医生？
忽然间，程清瑶不懂他，完全看不懂他，心里对他也有了憎恨，若不是他一直瞒着她，若不是他存有那样的心思，若不是他一步步把她逼上绝路，她就不会那么痛苦，就不会把宝宝害死。
都是他！
都是他！
一切的错误根源都是他，是他逼得她退无可退！
眼中的光随着心境逐渐变化，由最初的迷茫渐渐变得严厉冷冽，逼得莫离不敢再靠近，百般不解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却没等嘴巴完全张口，他就听见程清瑶冰冷的声音恨恨的传来：“明天去民政局，把说好的离婚手续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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